白切黑 第20節
符與冰眼里的燭火氣像是在催人。 “阿姐,你說的...愿賭服輸。” 趙戈遲疑地抬起眼,終究是被‘愿賭服輸’這四個字給催到了。 頭一抬,十字架的冰涼在舌尖上快速劃過。 像是冰。 轉瞬即逝。 但卻像咒印一樣貼合在了舌尖,連帶著好幾天都覺得嘴里含著塊冰。 越冷越讓人清醒。 清醒到趙戈后知后覺地后悔。 當時怎么就應承下了這種無禮的要求。 有種被晚輩愚弄的感覺。 現在想想,當時的燭火像極了鬼在耳邊的低語,以撒神父敲房門的聲音又像極了鬼在拖拽人的心跳。 銀光閃耀,她和符與冰默契地都沒有應聲。 就在換鎖的第二天,癩皮大爺叼著鑰匙回來了,一臉邀功的模樣。 在看到趙戈板著的臉后,終究是把鑰匙給埋在了門庭前。 好一記馬后炮。 都說門庭前埋金屬有旺財之用,雖然不知道是哪家說的,但生意確實找上門了。 快傍晚的時候來了兩個男人,勾肩搭背著踏上玄關。 他們來之前趙戈手機就收到了消息,“還沒付錢的凱德拉克”發來微信。 -道長,我介紹了兩個兄弟去你的道觀里,正好把我之前沒結的錢給您送去。 兩人來的時候正好是四點多,癩皮大爺蹲在電視機前看‘玉樹jiejie大風車呼嚕嚕’。 搖鈴一響,兩個男人盤腿坐到對面的蒲團上。 大熱天的,他們都穿著襯衫,領子高高地遮住脖子。 “道長好。” 穿著藍襯衫的男人先開口。 “老侯應該已經跟您用微信說了吧,我們倆都是他介紹來的。” 藍襯衫指了指旁邊兒的綠襯衫。 “我和他、還有老侯都是一個廠里的,上次老侯來您這兒算財運,說是您給畫了個空碗,他給氣壞了,但這段時間他真就丟了一大筆錢,整天窩在家里念叨說是當初沒聽您的還沒付算卦錢,受報應了...就找我們倆來還個人情。” “無礙。” 趙戈開口,看向他們兩人。 “你們來算什么?” “這次我們不算卦。” 藍襯衫搖手。 “我們倆媳婦兒都懷孕了,我們來求那什么...安...安什么來著?” 趙戈順著說下去。 “安神符。” 藍襯衫健談,綠襯衫相對沉默,一直在盯著趙戈背后。 一開始趙戈以為他是在看癩皮大爺,寫完安神符轉過頭,發現他是在看電視。 電視上的女人對著鏡頭露出笑容。 ‘小朋友們,這次的童謠你們有沒有記得啊?’ 癩皮大爺‘汪汪汪’直答應。 藍襯衫把兩張宣紙折起來收回口袋,也跟著把視線投向電視機。 他站起身。 “我們剛畢業的時候她就是少兒頻道的玉樹jiejie了,現在怎么還叫玉樹jiejie,得玉樹阿姨了吧?” 一直沉默著的綠襯衫開口,跟著藍襯衫站起來。 “確實長得很年輕,年齡不是問題。” “那得啊。” 藍襯衫說。 “畢竟是她...欸,道長,我們回去了!替我倆媳婦兒謝過了!” 趙戈微微點頭,目送他們倆人穿著鞋走出去。 癩皮大爺依舊專心致志地看著電視,就差把臉貼在屏幕上。 看剛才兩個男人所說,這玉樹已然年歲不小。 不知道是不是電視分辨率太低的原因,趙戈一直以為電視上的玉樹是個年輕的女孩兒。 經由他們這么一說,再仔細往電視機上看。 確實有些歲月的痕跡。 正看著,屋檐上的搖鈴又響了。 原本以為是生意,一抬頭,發現是以撒老神父。 “您好。” 以撒神父在門庭前朝趙戈鞠躬,并沒有走進來。 “叨擾了,我來找道長商量些事,我就不進去了,怕沖撞您道觀里的神靈。” 趙戈站起來走向門外。 “不叨擾。” 油紙傘在墻邊倚靠著,光影在閃面上跳躍。 趙戈站到屋檐下,側臉也被印上了光影。 “老神父所為何事?” “是這樣,明天我們教堂有讀書會,想請您一起參加。” 老神父說完后補充了一句。 “您放心,無關教宗的事兒,主要是分享知識。” “只是讀書?” “只是讀書。” 老神父開口。 “會來些周圍的書友。” “好。” 趙戈點頭。 “到時候可要貧道準備些什么?” “不需要。” 老神父說完這話又將眼神看向趙戈,嘴張了張,像是要說什么。 “您...” “請說。” 躊躇了幾秒,他才開口將話吐出來。 “前幾天早上,我看到您從我們教堂走出來,從...從我們教堂小神父的屋里。” 眼皮一跳,趙戈的舌尖仿佛又掠過一陣冰涼。 是以撒神父敲門但符與冰和她都沒開門的那個晚上。 “當時我敲符與冰的門沒人應,我就覺得奇怪...正常他那時候都沒有睡,屋子里亮著燭火,但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老神父話落下。 “那天...” 趙戈立馬打斷他的話。 “什么都沒有發生。” 這么一說,老神父的眉毛直接皺起來了,連同著趙戈也皺起眉。 怎么說怎么怪。 “那天我沒帶鑰匙,我只是和小神父探討了些道法。” 說著趙戈看向對面的教堂。 綠植之間的白椅上,符與冰散漫地看著圣經。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把手中的圣經放下。 “探討道法...” 以撒神父在趙戈跟前嘟囔著。 趙戈的視線卻還盯著符與冰,看著他慢慢抬起手,把戒指鏈放在了自己眼前,仿佛在放空—— 心跟著一跳,趙戈猛得站到以撒神父跟前,擋住了老神父回教堂的步子。 “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