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神棍
那這嫁衣女,豈不就是將邪的妻子?? 嫁衣女輕輕撫過我寄宿在紙人里的靈魂,冰涼無比,卻透出一絲難得的溫柔。 “知道嗎,這幾千年來,你是對我最好的人。盡管不是為了我才做這些事,但,還是謝謝你。” 說完,她閉上了眼睛,嘴里念叨著無法被凡人聽清的語言。 陰風大作,斗轉星移! 一尊數(shù)十丈高的偉岸身影,出現(xiàn)在了我們身邊。 南方鬼帝……不,中央鬼帝! “仇繼歡呢?是生是死?”我下意識問道。 鬼帝只是淡淡的俯瞰了我一眼,沒有回應。 我只好先料理眼前的事情,道:“您可能白跑一趟了——結生死咒需要精血,可我的rou身還在山下,我今晚過來只是商量,明天再結吧。” 中央鬼帝淡淡道:“寡人可以代勞,但需要你的同意。” 這倒省事兒了…… 不過,讓堂堂中央鬼帝給自己跑腿,我恐怕是古今第一人吧…… 我點了點頭:“我同意。” 鬼帝頓時消散無形,片刻后重聚。 地面上,已經(jīng)多了一張染滿我精血的黃符,連契約內(nèi)容都已經(jīng)寫好了。期限一欄則空了出來,代表著無限。 我仔細檢查了一遍,確定無誤后,正要簽署,就聽見將邪陰沉的聲音—— “傻大個,連寡人的事情,你都敢插手?” 鬼帝默然道:“吾等皆為天道子民,為人鬼協(xié)定契約,是天道賦予陰司的職權,無所謂敢不敢。” “好!”將邪的狂笑充滿殺意:“等寡人將天道焚為火海,將陰司踏成廢墟,你便將知道,天賦皇權,純屬狗屁!這寰宇中,永遠會有更強的存在,制定新的秩序!” 鬼帝永遠是一副石像般的平靜,自顧自的為我跟嫁衣女完成了契約。 在它消散前,我忍不住問道:“這生死咒,真的能影響到將邪嗎?” 鬼帝沉默了片刻,微微點頭道;“陰司締結契約,乃天道賦予的法則之力,是天道意志的縮影;” “人皇半人半神,的確無法以常理度之,但,就算是神明,也無法抗拒法則……” 說完,鬼帝就潰散成滿天的螢火蟲,飄飛不見了。 我整理了一下思緒,說道:“明天我引來的人馬,大概有三十幾個化神境,還有一個差不多還虛境七重天的樣子,你最好做好準備。” 嫁衣女當即苦澀的搖搖頭:“你恐怕太高估我了……” “曾今的我,還不會把這些螻蟻放進眼里,但我被將邪斬了一刀,后來又在那童家下水道里,被將夜斬碎過,兩次都是重傷,至今未愈。” “我還腦袋搬家過呢。”我聳了聳“這不照樣好端端的嗎?” 嫁衣女幽幽的眺望星空,道:“將邪斬我那一刀,用上了他神魂的力量;而將夜斬碎我時,用的更是那把沾染著祖龍精血的斬龍刀,跟你經(jīng)歷過的那些普通傷害根本不能相提并論。” 原來如此…… 我考慮了一下,安慰道:“沒事,我會盡量把那個還虛境的高手引開,到時候你我聯(lián)手,還外對付不了幾十個小嘍啰?” “另外,你能不能再幫我兩個小忙?” 嫁衣女點點頭:“但說無妨。” 我思考了一下,道:“第一個忙,就跟以前一樣,希望你配合我演一場戲,但主角不是你,是鬼帝大人。” “我知道它很刻板,只做分內(nèi)之事,不會幫我,但它跟你很熟的樣子。” “明天一早,我估計有個王八蛋會拆我的臺,我得向他們證明一下,不然就露餡兒了。所以,明天早晨,我就以篝火為暗號,你看見了,就把鬼帝大人請出來聊聊天,能辦到嗎?” 嫁衣女猶豫了一下,微微點頭:“另外一件事呢?”, “你瞧——”我手指山下:“看見沒有,就是那顆最粗的大柏樹,我把我的皮囊子埋在下面了。” “你能不能幫我把皮囊送進我的帳篷,但不能驚動任何人,我知道你手段多。” 嫁衣女沉思了片刻,就原地消失了。 我望了眼爺爺空蕩蕩的墳包,想繼續(xù)追蹤下去。 可天際已經(jīng)露出魚肚白了,再耽擱下去,我非得被劉老六抓個現(xiàn)行不可, 我摁下沖動,引燃了貼在紙人上的業(yè)火符。 紙人焚燒殆盡的一剎那,我的魂魄也回歸到了體內(nèi)。 四周靜悄悄的,應該沒人發(fā)現(xiàn)我偷偷溜走。 我覺得脖子下面硌得慌,掀開枕頭一看,原來皮囊已經(jīng)被嫁衣女神不知鬼不覺的塞進來了。 我拆開來看了看,松了口氣。 還好沒丟…… 童夢瑤跟其他女孩不同,向來沒有挎包的習慣。 馬大紅更是個丟三落四的“馬大哈”。 所以,之前出發(fā)去江家的整個行程中,我們?nèi)说腻X夾子、證件,都是被我保存在皮囊里的。 看著這些證件,我腦子里已經(jīng)構思好了調(diào)虎離山之計,再不勞心,抓緊躺下休息。 還沒睡足兩個鐘頭,我就被踢踹床板的動靜驚醒了過來。 眼一睜開,就對上了侯三那張臭臉。 我也懶得跟他墨跡,洗漱了一下,就出去了。 “大師!”劉老六立馬迎了上來:“時不我待!時不我待啊!” “知道了。” 我擺擺手道:“那就設壇吧——桌子呢?祭品呢?” 劉老六是練五毒術的,對堪輿之道純屬外行,啥都沒準備,當即尷尬的吩咐手下們張羅。 他們隨便搬來一塊大青石頭,就當是供桌了;撿來的塑料瓶里灌了點天露水,就當貢茶貢酒了。 我倒是不在乎,反正是演戲,不過…… 我陰冷的瞪向側面。 牢籠那邊,侯三又犯猴病了,拿著根劍鞘,對我?guī)熜謳熃阍鷣硗比サ模瑈in笑連連。 他不止是單純的壞,還是為了刺激我,因為他認定我跟師兄師姐是認識的,想逼我現(xiàn)原形。 我蹙了蹙眉,道:“劉堂主啊,您這也太簡陋了吧,咱是請神問路,又不是打法叫花子……” 劉老六看著簡陋的供桌,也覺得很尷尬,無奈道:“大師,我們是來找物件的,又不是來度假,輕裝便行,哪能帶上不相干的東西。” 我裝作很擔憂的樣子:“那最基本的總得準備好吧?不然把老天爺寒磣了,說不定會給咱們指條死路啊……” “這倒也是……”劉老六捋著胡須思考:“那您說吧,能準備上的,盡力給您張羅上。” 我煞有介事的繞著供桌看了看,嘀咕道:“常言道,血為靈媒,首為耳目,所以,最基本的,公雞血、羊頭,黑狗血……” 劉老六捉襟見肘:“這……荒郊野外的,上哪兒找去啊?” “別急啊,實在沒有的話,用人血代替也行……” 說著,我負手看向那幫手下。 “你屬雞還是屬狗?” “額,我屬虎。” “你呢?” “回大師的話,我屬鼠。” “哦哦,那你呢?” “我屬兔。” …… 一連問了十來個人,最后直勾勾指住侯三:“你呢?” 侯三已經(jīng)把張大山捅的滿身淤青了。 他扔下劍鞘,一副看穿我的得意,冷笑道:“老子屬猴。” “哦。”我點點頭:“那就是你了,過來放血。” “什、什么!?”侯三笑不出來了,驚慌道:“你是不是聽錯了??我說我屬猴,不屬雞犬!” “我也沒說非得屬雞屬狗啊……”我平靜的挖了挖耳朵:“道行越深的人,血越管用,我看這里除了劉堂主外,就數(shù)你道行最高了,但總不能讓堂主老人家親自上陣吧。” 侯三氣急敗壞:“那你剛才還瞎問個屁!” “侯三!”劉老六臉色陰沉。 他們還有不到半個月時間了,一刻都不能磨蹭,只能寄望我為他們指明方向。 侯三恨得牙癢癢,卻只能乖乖走過來,把手腕橫在我擺好的卦碗上,陰鷙的瞪著我。 “當心濺你一臉!” 我笑了一聲,毫不客氣的給了他一刀。 傷口綻開了足有四厘米,疼得侯三直哆嗦,鮮血隨即涌出。 起先他還能裝作無所謂的樣子,沖我干瞪眼,但很快就覺得手腳缺血發(fā)涼,忍不住道:“夠、夠了吧??” “呵呵,別急,祭品越多,代表咱們越虔誠,老天爺給出的答案自然就越準確~” 落在老子手里,還不把你丫的血放干了! 看你還有沒有力氣折磨我?guī)熜謳熃悖?/br> “對了……”我想起來問:“那位圣使大人,就沒給你們一點指示嗎,就讓你們在這山里瞎找?” 劉老六無奈的搖了搖頭:“潘圣使自己也不太清楚的樣子,只知道這尸體就在江門村附近。” 潘…… 不是將也不是江…… 看來我猜的沒錯,爺爺跟將夜擔任滅魔教的左右圣使,已經(jīng)是幾十年前的事了。現(xiàn)在的圣使,不是他們。 至少有一位不是…… 我越來越好奇,這個信潘的為什么想得到我爺爺?shù)氖w?會不會跟爺爺想殺我的原因有關? 我還在思索,侯三就撐不住了。手腕脫力的往下垂了一下。 他急忙抬起,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卦碗被打歪,一大潑血水溢了出去。 侯三臉色煞白如紙,下意識看向了我。 我半怒半笑道:“看什么看,誠意都被你撒光了,只剩下不敬了!想害死大家嗎?繼續(xù)造啊!” “草!草草草!!!” 侯三簡直快要氣死了,暴跳如雷。 我冷笑一聲,徑自向營地外走去。 劉老六急忙追上來:“大師,您這是……” 我淡淡道:“你以為卜算真有那么容易嗎?一點人血根本不夠,還得要蠟燭、元寶、黃符黃表,最重要的是神像!連尊神像都沒有,等于無的放矢,誰來回答我們的問題?空氣嗎?” “額,既然如此,那您就去吧……”劉老六無奈的點點頭:“已經(jīng)磨蹭掉十五天了,倒也不差這幾個鐘頭,只要您能算準就好……” “別聽他扯淡!!”侯三忍無可忍的罵道:“堂主,你怎么就被他給蒙蔽了呢?我告訴你,他就是個死神棍,裝神弄鬼的,沒安好心!” 劉老六猶豫不決。 我處變不驚的冷笑一聲:“我要不是神棍,你給我磕頭道歉?” “草擬嗎!裝什么裝!?老子就知道你不是!” 反正我也無法證明,總不能真的把神明呼喚出來吧? 侯三就是吃定了這一點,拆我的臺,給我難看。 還好我早就有準備了…… “那你就停等著把腦袋磕爛吧!” 我冷笑道,然后直接從手下那兒奪來一個火折子,扔到了剛剛架好準備燒飯的篝火里。 炊煙頓時裊裊升起。 我圍著篝火,裝模作樣的跳起了大神。 侯三滿臉不屑,認定我在裝逼。 但下一秒,他的臉色,就難堪到了極點,甚至透出了恐懼。 “那、那是什么??”眾人驚呼連連。 只見歸妹山方向,在我點燃篝火之后,無聲無息的出現(xiàn)了一尊巨大的身影。 頭戴垂簾寶冠,腰纏青蟒皇袍,身形巨大到望不到頂! 凡人是看不到的,但在場的都有點修為,不必開啟天眼,也能看見這異相。 “神!真的是神啊!!” “大師,我崇拜你啊!” “難道是玉皇大帝?” “不,更像是酆都鬼帝!” “天哪,我這輩子都沒見過神,今天見到了!大師,太感謝您了,舉手投足就能呼喚神明現(xiàn)身,您簡直是我的偶像!” 一時間,恭維聲和膜拜聲響起不斷。 侯三的臉色,已經(jīng)比豬肝還難看了,既尷尬又害怕,怕無意間得罪了一位隱世大拿。 我淡笑道:“怎么樣,是我裝神弄鬼,還是你眼力太差了?是不是該給我磕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