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書迷正在閱讀:招魂渡、渡劫失敗后我被影帝撿回家了、田園俏寡婦、學習使我暴富、每天都在男友嘴下艱難求生、前夫為了撩我挽救星際、團寵小幼崽萌爆全星際、蟲星打工進行時、開局簽到天龍戰體、拯救偏執反派Alpha
施念還沒來得及感動呢,他又說:“今天小櫻后半集我去上廁所了,你給我講講后面的劇情吧。” 那時候大清早,施學進騎著二八自行車,前面杠子上坐一孩子,后面海綿墊上坐一孩子。很公平的,他倆輪流坐前面的杠子,不然太硌屁股。施念父親一路慢悠悠騎,每天都換不同路線,有時候穿過柳蔭公園兒,有時候拐進小巷子,還拿周圍看到的老頭老太太編一路的武俠故事,說“這位大爺其實是武當派傳人”“你看那邊那位奶奶是峨眉派掌門,周芷若嫡傳”……施斐被哄的一路笑得嘎嘎,施念卻笑不出。 施敬業有次特地開著車來院兒里接他倆,說今天要開車送倆孩子去學校。施念正呆呆地摸大伯的車標呢,車標锃亮。施斐一屁股跳上自行車的前杠,也不在意硌屁股了:“我不,我要坐二叔的車。” 施念這時回頭,發現自己父親臉上又露出那種笑容。 等施斐上初中后,就不怎么來她家住了。一是孩子大了,沒法睡一屋了。高低床也換成了上面床下面書桌。二是施念爸媽離婚了。施學進自己一人去住爺爺奶奶留下的平房,離大院兒其實不遠,施念周末會去看爸爸。施斐卻不好意思來了。來找她都是站樓下門洞喊。池小萍還問施念,你弟干嘛不上來?在底下喊多費勁啊。施念說她也不知道。 生活發生了這樣的改變,家里親戚都覺得施念有點可憐,覺得她這么小父母就離婚了,父親還出了那種事,然后過年給壓歲錢都給的比以往多。她卻沒什么感覺,尤其是和弟弟的關系。她覺得和施斐除了不住一起了,其他好像也沒太大變化。 初中那會兒,施斐見天來施念班扒門框。 “我姐呢?找我姐。” “施念,你帶跳繩沒?今天體育課要考試。” “施念,你帶鞋套沒?今天計算機要上機。” “施念,你飯卡給我,我的弄丟了……” 一米八的小伙子,跟施念屁股后頭“姐”啊“姐”的。后來有天他不來班里找施念了,不是因為獨立了,而是他把施念班的門軸壓壞了。 初中畢業時,施斐成績出了,很差。賀然成績當然也差,但他是學校籃球隊的明星小前鋒,還要替學校打比賽,所以有內部名額。這么一比,施斐更覺得自己沒出息,他以為自己要去沿河沿兒了,一想到去了肯定天天挨揍,就和她哭:姐,你知道嗎,我總覺得小學那幾年是我人生最快樂的幾年。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永遠活在那幾年。 她卻說:我可不愿意。 施斐很不理解:為什么啊? 施念撇撇嘴:那時候你粘人得很,每天都要拉著手睡覺。等你睡著,我手都麻了! 這話不假,可不是真實原因。她不會告訴施斐的是,小學那幾年是施學進和池小萍吵得最厲害的那幾年。只有施斐在她家時,兩人才不明著吵,但那種飯桌上暗戳戳的劍拔弩張,施斐睡著后兩個大人在廁所里的竊竊私語,徘徊在爭吵邊緣的歇斯底里,白天上學時父親在孩子面前粉飾太平……這些比明著吵架還令她不安。她才不要回到那幾年。 再后來兩人上了高中,施斐天天車接車送,卻天天遲到。 想到這里,施念在心里嘆了口氣。她覺得施斐自從去了贊助班以后就有點變了。說話啊,做事啊,倆月不到學了好多臭毛病。以前是個膽小的胖子,現在變成了雖然膽小但虛張聲勢的胖子。這令她有些許難過,還有些挫敗感。 她的挫敗感來自兩方面,一是她感覺她弟不粘她了,開始粘賀然了,男孩子突然有了慕強心態,喜歡跟著老大。 二是她意識到,她弟已經不是那個一塊錢買兩根酸奶棒的小屁孩兒了。開始動輒幾千上百,好像那都不是錢似的。并且他早把當初的承諾忘了。“姐,我以后零花錢都給你!” 屁,他都用來買鞋了。 施念回過神時,自己班隊伍早不知道走哪去了。許沐子和文斯斯也不等等她。她看了下四周,全是一班和十班的面孔。她踮起腳往前望,自己班的人都在很前面。離最近的是賀然和施斐那幫人。于是她撥開人群努力往前擠:“不好意思啊讓讓。” 快要擠到施斐身后時,十班幾個男生逗著要踩施斐的球鞋,施斐邊試圖擋開他們,邊蹬蹬蹬慌忙往后退,手肘一下子就掄到了施念鼻子前。 施念懵了,第一反應不是躲,腳在原地動不了,下意識閉上眼睛。她都能聽到手臂刮到面前的風。就在這時,一只手拉住她胳膊把她往后拽了半步。 施念的心嚇得砰砰跳,她睜開眼看,發現郁謀正拉住她。隔著校服她感到他手心兒guntang。他另一只手半握拳撐抵著施斐的后背,隔出安全距離。少年眉宇間透著嚴肅,問她:“沒事吧?” 他的聲音和平時不太一樣。沒那么官方,不像他國旗下講話的那種聲音。也不像他和其他男生說話的聲音。 樓道里光線說暗不暗,說亮不亮,施念看郁謀,只覺得眼睛沒法聚焦,整個人暈暈乎乎的。他身上的味道和當初他課本的味道一模一樣。香的若有似無的,靜著聞不到,翻頁才能聞到。他站著聞不到,抬胳膊啊說話啊動一動才能聞到。 這味道簡直是她的嗅覺狙擊,很像某一天,幼兒園晚上吃完飯老師把窗戶打開,橘色的夕陽照在地磚上,梧桐樹葉在窗外搖晃,風灌進教室帶來的傍晚的味道,清冽中還帶著溫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