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

    我走到他跟前，仰著頭，狠狠的問他。

    “易蕭筠你怎么不回憶一下你自己當年是個什么嘴臉？你對我的態度疏遠冷淡的還不如路邊的一片不起眼的紙屑！如果我沒有得失憶癥，沒記錯的話，是你先開始厭惡我的吧？呵！我真不喜歡這樣把自己說的一文不值的感覺！你算個什么東西？憑什么這么對我？！你仗著年代久遠，現在在我面前一副受害者的姿態，易蕭筠！真看不出，沒讀過電影學院，你這個演員的演技這么好啊！”

    我像個潑婦似的咄咄逼人，這樣的形態很難看……我明白，可現在理智它離家出走了。

    他笑了……

    我不明白他在笑什么，他看起來是那么無力。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你還是一點都沒有想要好好探討我們丟失的這九年。”

    “意義呢？大哥，你要結婚了？在你結婚前夕，你還要抓著你的前女友敘舊？是你腦子撞壞了！可我又沒病，為什么要聽你講這些？”

    “柳露莎的結婚對象根本就不是我！”他低斥。

    我正愣著消化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他就又像剛才那樣，不顧一切的抓著我的手，把我領到車里。

    柳露莎的結婚對象不是易蕭筠？那是誰？那她為什么要一一副女主人炫耀的姿態邀請我去她的婚禮？他幫我系好安全帶，油門踩到底，帶我去向下一個不知名的目的地。

    “你又要帶我去哪？”我有些不安的問。

    又是久久的一陣靜默。

    “這是綁架！限制他人人身自由，是要坐牢的！”

    置若罔聞。

    “喂！你能不能說句話！”

    我累了，無力的靠在座椅上。

    “我想抽煙了，滾下去給我買包煙總行吧！飛機我是趕不上了，機票錢你不陪，出包煙錢不過分把！”

    易蕭筠聽聞我的話，滯楞了好一會兒，微微有些不自然的撓了撓脖頸，出乎意料的聽話，把車子停到了路邊，若有所思的拿起那剛剛被我們抽完的煙盒。

    他拿著煙盒下去，疾步走到路邊的美宜佳。

    我看著他的背影，有些出神。當年的易蕭筠，哪里會允許我干壞事？當然對于現在的我而言，煙和酒是生活中最不值得一提的習慣，可對于當年的我，這些都是壞寶寶玩的玩意兒，易蕭筠是絕對不會讓我碰的。

    九年前的我絕對想不到，有朝一日，易蕭筠會幫我買煙……

    沒過多久，他快步走回車里，把煙遞給我。

    “現在我暫時放過你，不過盡量少抽些。以后對孩子不好。”

    “嗯？？？？？”煙剛剛叼進嘴里，被他這話驚得我甚至忘記點煙。

    我的反應似乎取悅了他，他沒有剛剛那么凝重，臉上掛著不易差覺帶著得逞意味的笑意。

    這樣的氣氛沒有持續多久，我安靜的抽煙，他安靜的開車，誰也沒有理誰，至于他要帶我去哪里……我竟然，沒那么在乎了。任由他帶我去。

    手機意外響了。

    屏幕上“博拉涅夫”四個字映入眼簾。完蛋……怎么在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

    真是前有猛虎，后有追兵。這邊一個易蕭筠我還沒有一個解決的對策，那邊博拉涅夫就殺過來了？怎么？這是前男友們的默契嗎？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接電話……反正我和博拉涅夫都是說俄語的，易蕭筠聽不懂！誒……我怎么有種在丈夫面前偷情的錯覺？

    “喬？現在的時間，你應該在候機廳了吧？”他連問好都省掉了。看來昨晚喝多了，我連登記時間都不忘告訴他，可想而知，我到底醉的有多厲害……

    “我不回去了！就這樣，我掛了！”

    從我開始接電話，易蕭筠的臉色便又開始不好看。他的眼睛總是有意無意的往我這邊看，像是警告別和陌生人講話的家長似的。

    “等等……為什么突然改變主意了？不是說好了回來的嗎？”博拉涅夫還是不死心。

    “博拉涅夫，親愛的伙計，我要命的前男友，咱能不能別問了，我說了，我不回去了！聽不懂嗎？”身邊的男人為什么都這么啰里啰嗦的……

    這時候，不知道旁邊的妖怪又是哪根筋搭錯了，一陣急剎車，我的手機被這突如其來的震動波及，有些凄慘的掉在車座下，還在混亂間，被我的鞋跟踩了一腳。

    等到我坐穩之后，不敢有片刻停留，趕緊低下身子找手機……

    屏幕碎了。

    手機顯示正在通話中，顧不得那么多，趕緊繼續剛才的通話……

    “喬！！喬！喬！”焦急的聲音通過免提鍵傳到了我和易蕭筠的耳朵里。應該是剛才手機掉的時候，不小心蹭到了免提鍵。

    我想關了免提……拼命戳著我看起來十分脆弱的手機屏幕。然而，我的鞋跟太尖了，把這可憐脆弱的屏幕踩得有點狠！不僅是外屏裂了，內屏也受了不小的破壞，有些不靈敏了。

    我氣憤到不知道怎么表達自己的情緒，只能苦笑，深吸一口氣，保持風度的假笑著，應著對面的博拉涅夫。

    “我還活著！”我咬牙切齒的對博拉涅夫說道。

    我氣憤的瞪向易蕭筠：“你又發什么顛？”考慮到還在和博拉涅夫打電話，這句氣憤的話，我是用氣泡音說的。

    他裝作沒看見我的憤怒，目光轉向別處，有些幼稚的奪過我的煙。

    等下再教育易蕭筠，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先把博拉涅夫應付過去……

    “到底發生了什么？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煩？要不要我來中國一趟幫幫你？”他焦急的一連拋了三個問題給我。

    還不等我的回話，一道帶著殺氣的視線刺過來。

    等等……讓我來捋捋，易蕭筠又發癲了，可到底是什么誘發了易蕭筠再次發癲？剛剛還好好的跑下去幫我買煙，自從博拉涅夫的電話打過來，他就不正常了，重點是……他根本就聽不懂俄語，為什么每次都能對我和博拉涅夫的話語產生相對應的反應？

    “不用，我只是遇到了一個暫時解決不了的神經病，等過了這段時間，我就回去和你結婚！”

    “你敢！”易蕭筠憤恨的奪過手機，然后用流利的俄語對著千里之外的博拉涅夫說：“別再打這個電話了！”

    然后狠狠的摁下了關機鍵。

    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對我的沖擊還是很大的……

    易蕭筠……什么時候會說俄語的？我吃驚的望著他，他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為了掩飾他的尷尬，他拉了手剎，再次發動車子。我承認，剛剛我說回去和博拉涅夫結婚是故意的……我就是為了測試易蕭筠，印證我的懷疑。博拉涅夫的事被我拋到腦后……

    “我竟然不知道，我神通廣大的前男友，俄語比我這個在俄羅斯留過學的人說的還好！前男友啊，你是不是可以和我解釋一下這是怎么回事？”

    我腦子亂哄哄的，上一次相親的時候，王麟之說俄語時……他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根本就沒有必要學俄語的……

    “勃拉姆斯，拉赫瑪尼諾夫……他們都是……”

    “別扯了！郎朗也不見得會為了這些偉大的俄國作曲家去說俄羅斯話！”我冷聲打斷他。

    “竟然知道，何必再多此一舉的問我？我學俄語，為了誰，你不是最清楚嗎？”

    “原因。”我輕聲問。就算他是為了我好了，可我們都會說中文，根本沒有學俄語的必要。

    “因為怕你不回來，因為想去找你，因為不想錯過你的一切。”

    剎那，淚水集聚眼眶，我想哭了……

    （易蕭筠的眼睛專注的凝視著前面的道路，思緒飛奔到那年的俄羅斯。他不敢驚動在教室彈琴的她，安靜的在角落看著她。博拉涅夫就是那時候出現的，他可以沒有任何顧慮的輕易走到她身邊，拉著她的手。他一路悄悄的跟著，看著他們一起去餐廳吃晚餐，一路輕松愜意的交談。從那時起，易蕭筠就明白，他和喬蒙，距離越來越遠了。所以，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一直追，學俄語是第一步。）

    胸中有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卻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過也可以照你的意思，把我的這種無用功理解成為取悅柳露莎的手段。也許柳露莎喜歡聽俄語，所以我癡心一片，為了博她一笑就傻乎乎的去學了，這對你而言，可比我以為是的為了你這個理由更說得過去，你也更能接受？！你說對嗎？”他這陰陽怪氣的嘲諷，讓我剛剛有些感動的情緒消散殆盡。

    明明被他說得很是惱火，卻又忍不住笑了。

    他看見我笑了，也久違的抿起嘴。

    “是啊，我竟忘了，也有可能柳露莎喜歡俄語呢！”我順著他的挖苦，有些幼稚的開啟起了玩笑。

    他無語的瞟了我一眼，不在說話，繼續開車。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我的語氣不自覺的放柔。

    “去了你就知道了！”他故作神秘。

    “你不知道我最討厭拉屎拉到一半下不來嗎？能不能說重點！”

    他被我這粗魯的話尬的一滯，無奈又認命的嘆了口氣：“去柳露莎家。”

    “我為什么要去她家？！快點拐彎！”我和她又不熟！再說了，就算她不是易蕭筠的老婆，我也不想看見她啊！誰沒事給自己找難受！

    易蕭筠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有些事情，你不親眼看到是不行的！”這算是對我的回答？

    “我不想看到臟東西！”

    “她可是你大學生涯最喜歡的師姐，你們可是好姐妹！”他陰陽怪氣的惡心我。他把那天在華貿，我和柳露莎虛頭巴腦的商業互吹被原封不動的還給了我。

    “滾！”

    他抿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