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顏 第149節
平局。 邱楓染讓了面具人一個子,面具人不知為什么也同樣讓了邱楓染一子,于是平局。 琳兒為兩個人斟茶。面具人喝茶笑道,“我有些累了,琳兒你陪著你邱大哥到處走走,溪谷那邊,丹桂都開了,應該是好風景。 琳兒笑著應了。與邱楓染起身,去溪谷。 丹桂特有的香,在風里忽濃忽淡。 時節已經是深秋了。但這里只有一點薄薄的寒,溪谷的氣候正好適宜丹桂花開。 邱楓染和琳兒并肩走在桂樹下,看著琳兒長長的裙裾在青草間垂曳。他其實早就發覺,琳兒今日打扮看起來雖然非常隨意,可是有一點是可刻意的,她點了唇。 她素面朝天就很美,可是她微微點了唇,更加光艷得令人炫目。 這女子點唇,就是為了接待他這個來客嗎? 邱楓染突然很自嘲。他知道,這女子本心是不愿意的,她突然的改變,肯定是有原因的。 原因一定是因為面具人。面具人要她嫁。 邱楓染看著琳兒,看著琳兒的一雙眸子,清如水,黑如墨,亮如星,深如井。很美。 她幾乎無一處不完美,如出水的蓮,如出匣的玉,溫潤凈美,絲毫不惹塵埃。 她其實有一種魔力,初見驚艷,再看時,心已淪陷。 世上正常的男子,誰能抵擋得住,她看似無意中鮮活的一回眸。 邱楓染就是愛上了她。人性中固有的貪婪讓他無法節制自己的欲望。傾城的美玉放在手邊,難免就想擁有。一個女人對于男人的意義,有時候就是權力的昭示。 像琳兒這樣的女人,注定不可能被一個庸庸碌碌的男人娶回家。一個人人都想爭奪的東西,注定雄霸的王者才能擁有和保護。對于邱楓染來說,琳兒,不僅僅是一個美到令人屏住呼吸的女人,她還象征著,擁有她的人就擁有天下。 可是在擁有天下之后呢,才知道, 一個男人,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邱楓染甚至有一種這樣的沖動。只要能擁有她,其實失去天下也無妨。他突然理解,為什么很多雄才大略的男人最終為了女人身死亡天下。一個男人如果不能理解,那只能說明,他身邊的女人或許很聰明,或許很賢惠,但一定是不夠美。 原來美,原來一個足夠美麗的女人,是一個這么讓人惶惑讓人忐忑的東西。邱楓染幾乎就有些緊張。 因為邱楓染知道,她不愛他。 可是琳兒,你知道嗎,我卻愛你。即便為了你,失去我夢寐以求的天下,即便為了你,放棄我包裹多年的尊嚴。只求你,能夠愛我。可是你不。 你不愛我。我知道。 可是沒關系。你嫁給我,愛不愛我,沒關系。 琳兒折了一枝桂花拿在手上,空氣中到處都是沁人的香。邱楓染看了她幾眼,轉頭看桂花,對琳兒道,“琳兒你,真的愿意嫁給我了嗎?” 琳兒低頭嗅襟懷間的桂枝,淺笑道,“邱大哥,真的打算娶我了嗎?” 邱楓染回眸看琳兒,溫柔地笑。說道,“只要你愿意嫁,我就愿意娶。” 琳兒低著頭,婉轉地淺笑不語。這幾乎是一種嬌羞,雖然邱楓染明白,這不是女人在自己心愛的男人面前的那種由衷的嬌羞。 邱楓染輕輕地托起琳兒的臉,琳兒的眸光清洌地掠過他的臉龐。 真美。忍不住去愛。邱楓染托著那張不染纖塵的臉,如此近,如此真實。 琳兒望著他。邱楓染看著她深黑的眸子,她半卷的睫毛,她的每一根眉毛似乎都如此清晰。 帶著鮮活的溫度,她半張著唇,像是一種探尋的誘惑。 邱楓染很想吻上去。看著琳兒完美無瑕的臉,半張著嘴半笑不笑的表情,他就很想擁她入懷,吻她。 風吹動她的長發,連同她的裙裾一同在夜色中繚亂搖曳。 幽幽隱隱或濃或淡的香,催發著人內心深處掙扎的欲望。 邱楓染的頭,一點點低下去。琳兒輕輕地伸手,拿掉自己下巴下面邱楓染的手。邱楓染順勢,握緊了她的手。 她的溫度正好,不冷也不熱。她的手在他的掌心里很平靜,沒有激動沒有掙扎。很乖巧,任憑他握著。 她低頭輕輕地笑,頭其實探近了與邱楓染的距離。邱楓染聞到她身上怡人的幽香,一伸手,擁住了她。 她嬌羞地埋首在他的胸懷,不抬頭。臉一下子紅了。她的內心再平靜,畢竟她處子的身體從沒有任何陌生男人碰過,別說是擁抱。 邱楓染低頭在她的耳邊,輕聲道,“要嫁我嗎?” 琳兒不說話,邱楓染道,“不愛我,為什么要嫁給我。” 琳兒輕輕地推他,邱楓染很配合地松手。看著琳兒的臉染上胭脂般淡淡的紅暈,宛若海棠春睡,欲語還休,說不出來的冰清玉潔,嫵媚嬌羞。邱楓染幾乎看得癡了。 琳兒垂頭快走幾步,邱楓染在后面笑了,一伸手抓住琳兒,一用力,琳兒直直地撲到在他的懷里。 琳兒低呼一聲,人已經被邱楓染緊緊地箍住,邱楓染捧著她的臉,審視地細細地看。 琳兒看到了他火熱的愛慕。她試圖掙扎,可是身體被邱楓染禁錮得死死的。邱楓染感知她的抗拒,更加箍筋臂彎,然后托著她的臉,低下頭,狠狠地吻上去! 琳兒一聲驚呼變成了含糊不清的嗚嗚聲,她的唇齒剎那間被邱楓染占據,舌尖被勾引吸附住,吮吸,很痛。 她推邱楓染結實的胸膛,但是推不動。 她越掙扎,邱楓染吮吸得越痛。 她選擇順從。 她溫熱的rou體軟綿綿倚在他的懷里,仰著頭被邱楓染熱吻,邱楓染溫柔地撫弄她的鎖骨和頸項,麻麻的,癢癢的,她幾乎忍不住輕輕地痙攣。 邱楓染吻得更深,吻得更火熱。時而纏綿時而變得暴烈。 她閉上眼。邱楓染抓了她后背的長發,纏在他自己的手上。 她水一樣無力地癱在他的臂彎,臉紅紅的,像是頭溫順的羔羊。 邱楓染感知到她身體的變化。他停下來,捧著琳兒羞得guntang的臉,輕輕放開琳兒羞怯的舌尖,挑動嘴角溫柔地笑。 琳兒閉著眼,邱楓染輕輕地命令,“看著我。” 琳兒不睜眼,邱楓染輕輕捏住了她的下巴,溫柔道,“聽話,看著我,乖。” 琳兒望著他,看見他溫柔的淡淡愛寵的笑。 邱楓染看到琳兒的眼神不再清洌,半是迷離。他伸手拂過她的眉梢眼角,輕輕地啄了下她的唇瓣,湊在她的耳邊道,“我愛你,我只想娶你,你愛不愛我,沒關系。” 他說完憐寵地抱了一下琳兒,輕輕吻了吻她的唇,轉身離開。 看不到頭的桂花在熱烈地開。琳兒怔怔地抱著雙臂,久久望著邱楓染離去的方向,不動。 熱辣辣的吻,不由分說的侵占,莫名其妙的離開。琳兒突然覺得,這個男人,也并不是叔叔想象中,那么好控制。 他對任何事情,都有很清醒的判斷。連同他火熱的動了情,還能清晰地了解,自己并不愛他。 她自己知道叔叔的意圖。他,邱楓染就不知道嗎? 叔叔想讓他們倆互相制衡,叔叔想讓她略勝一招,這些想法,邱楓染不知道嗎? 能瞞得過他去嗎?連同自己態度轉變,她那不露痕跡的淡淡迎合,他早已經完完全全看在眼里,纖毫不露。 他其實在很自信地和她打一次賭,相互制衡,最后鹿死誰手還不知道,他敢娶的女人,他就有本事征服。 琳兒身上的羞怯漸漸消退,她靜靜地仰面看開得繁盛的桂花。其實,和那個男人一賭輸贏,她真的沒有興趣。 但她突然對天下有了興趣。 是不是如果她執掌天下,就可以停止殺戮。那場殺戮,實實在在持續的時間太長了。項家,慕容家,白家,空云谷,菲虹山莊,這樣一路殺下來,太久了,久得讓人厭惡。 叔叔當年還是一個卑微的少年,在他們空云谷,很沉靜,很謙恭。她那時候還很小,經常找他去玩耍,撲在他的懷里,咯咯地笑,嬉笑著打鬧。 爹娘對他也是極好的,可能就是他念著那點舊情,饒過了爹娘一死,以為她無知,才收留了她。 他雖然饒過了爹娘,卻在用自己和娘的命威脅爹為他辦事,用自己和爹的命威脅娘為他辦事,后來爹爹死了,娘死了,就剩下她一個人。她無所牽掛,可是她不想自取滅亡。 如果讓他知道,一切的真相她都懂,都了解,那么他會選擇殺了她。即便自己是他一手養大的,他寵她愛她,但寵愛的前提是,她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叫他叔叔,處處依賴他以他為親人。 他不允許她反戈,不允許她忤逆。偶爾撒撒嬌可以,但要看他的情緒。 他意識到自己懂毒,她可以感知有一個剎那他是慌亂的,他竟然讓她去殺楚狂,只為試探。 但很快,面具人不再慌亂,他甚至有點欣喜。他突然意識到,一個有強大技能的琳兒遠遠好過一個什么都不懂的美麗白癡。她美麗,還聰明,有技能,那很好。 可以用來控制男人。畢竟是自己一手養大的,對她的信任總是多過對邱楓染。邱楓染如果執掌天下,他沒準會和李安然議和,畢竟他們曾經是兄弟,如果沒人去殺李安然,李安然不會閑著沒事到處去殺別人。甚至于,邱楓染本來就不是李安然的對手。 面具人的天下,不可以這樣淪喪。他看準了邱楓染和琳兒這兩個人的聯合體。論經營財富,論薄情狠絕,邱楓染勝過李安然,論用毒,琳兒不比李安然差。 誰把毒用到登峰造極,誰就是無冕之王。琳兒,就是面具人心目中的嫡系傳人,她,就是面具人之后的,無冕之王。 所以她必須得嫁。這是面具人給她安排好的路。不嫁,面具人不同意,他現在還有把握收拾琳兒。琳兒很清楚,她用毒,還沒有勝過她的叔叔。 一切只能等,面具人死。 面具人死,她就有把握擺脫邱楓染的鉗制。邱楓染雖然很清醒,很厲害,可是琳兒,從未怕。 而且琳兒知道,面具人不久于人世。她也是懂毒的,她當然知道,李安然施與的毒,叔叔只是克制,沒有解。沒有解的意思就是,有一天會毒發。面具人只是在讓這一天來得很晚,很慢。 她可以等。就算是嫁給了邱楓染,她也可以等。她終將在邱楓染的眼皮底下,執掌天下。 男人一定就是女人的宿命嗎?要嫁給他。可就是嫁給他,又能代表什么?為什么他以為女人嫁給他,他就可以掌控女人。 并不是每個女人都是他那溫柔可愛的夫人,謝小倩。 第126章 美與愛的警醒 邱楓染回家的時候,謝小倩正嬌憨地在床上熟睡。她的睡姿幾乎是很放肆,臉上的表情很柔和,安靜。 邱楓染看著他的妻,內心里嘆了口氣。 他看過琳兒再看小倩,琳兒似蜜,小倩如茶,初初平淡清苦,卻帶著回味的芳香。 邱楓染自己很清楚,蜜糖雖甜,卻不可以代替水。淡如水,卻是生命得以繼續最重要的東西。比如小倩。 他的妻。在他的床上靜靜地呼吸,睡得很安心,很香。 小倩。如果我要娶別人,你,會怎么辦。你會離開我嗎? 其實,我離不開你。小倩,你知不知道,我離不開你。我習慣了你為我守候的家,吃慣了你精心做好的菜。可是小倩,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你一定不能原諒我,一定會離開我的,是不是? 邱楓染逼回眼底的淚。他愛憐地望著熟睡的小倩,伸手溫柔地撫過她的臉。小倩,多心無城府的女子啊,很愛笑,當年在茫茫人海中一眼看中他,不顧一切愛上他。 三年了。她一點點收斂了愛動的頑皮之氣,變得柔情似水。 有時候,他也后悔曾經那么兇地對她,那么久的冷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