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狂做了一個大大的笑容，轉(zhuǎn)身走過去一屁股坐在黑乎乎臟兮兮的凳子上，撫著小女孩頗為雜亂的頭發(fā)溫柔道，“哥哥這樣子打扮好看嗎？”

    小女孩仰慕地望著他頭上的花環(huán)，吸了吸鼻子清脆道，“真香！”

    楚狂從身上折下一朵野蘭，小女孩很乖順地接了去，放在鼻子下聞。楚狂笑笑，起身，沒行幾步，突被一大群女人圍住，那些女人七嘴八舌道，“我也要！”“也給我一朵！”“公子我還要！”這樣說著，干脆自己動手，你一朵我一朵地摘，當(dāng)然也順手牽羊吃楚狂的豆腐。楚狂不堪其擾，粗暴地推開幾人，擠身逃出圈去，身上馨香零落，頗有幾分狼狽。

    沒有得手的女人又欲圍上來，楚狂見勢不好，倉皇逃遁。卻聽一陣銀鈴般的笑聲，一位年輕女子嬌呼道，“楚狂打扮成這樣，不是要女孩子喜歡嗎？現(xiàn)在那么多女孩子喜歡，為什么要跑得這么快呢！”

    楚狂停下身，回眸卻見邱楓染身邊的謝小倩笑得花枝招展的樣子。他似笑非笑地走過去，謝小倩道，“吾不能變心而從俗兮，固將愁苦而終窮。楚狂突然穿這么好的衣服，是向誰討要來的啊！”

    楚狂臉上帶著笑，一把拎過謝小倩來，皮笑rou不笑道，“以為我三哥在，我不敢教訓(xùn)你是不是！你看我今天教不教訓(xùn)你！”

    謝小倩嬌聲向邱楓染求助，邱楓染唇角含笑，冷清道，“叫你不要淘氣你不聽！今天就把你交給四弟教訓(xùn)一頓了！”

    楚狂于是笑起來，對身邊的謝小倩道，“看你這回怎么辦！三哥不管，我更不會饒你了！”

    謝小倩的腕子被楚狂抓得生疼，忙著可憐兮兮地求饒，“四哥放我這次吧，我一時淘氣，下次再不敢了！”

    楚狂揚(yáng)眉，臉上不慍不怒，只是手上一用力，謝小倩“哎呦”一聲，忙著回頭向邱楓染求救，楚狂不理，問道，“找女人捉弄我很好玩是不是？”

    謝小倩柔聲求饒，“再不敢了，四哥饒我這回吧，不敢找妓女戲弄你了，饒我吧。我一時淘氣犯了錯，惹四哥生氣，但罪不至于要落下個殘疾吧！”

    楚狂聽她軟語求饒，手上的力道便放松了。謝小倩欲抽手而不成，嬌聲央求道，“四哥，饒我吧！”

    楚狂伸手彈她的頭，惹得謝小倩的尖叫，楚狂道，“這么快饒你，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謝小倩道，“那這樣好了！我做一大盤鱸魚給四哥賠罪好了，今晚就送過去，好不好？”

    楚狂聽了這個建議不錯，淺笑道，“那就這么說定了！像上次那樣坐一大盤，若是你敢食言，我就殺進(jìn)你們謝府抓你出來！”

    謝小倩忙不迭道，“一定一定！一定做一大盤給四哥送去！”

    楚狂松開她，謝小倩連忙躲到邱楓染身后，一邊揉著手腕，一邊委屈道，“大男人那么小心眼！玩笑也不能開！想吃鱸魚，就直接跟我要嘛！”

    楚狂滿臉笑，唬道，“你還敢說，那我就不吃鱸魚吃你了！”

    謝小倩連忙死死抓住邱楓染的衣袖，探出頭來吐著舌頭做鬼臉道，“這可是你說的！你自己不吃，可不要怪我不給你做！”

    楚狂佯裝撲上去，嚇得謝小倩躲在邱楓染的身后環(huán)住了未婚夫的腰。楚狂對邱楓染笑道，“看來三嫂淘氣得緊，你們?nèi)蘸蟮共粫拍耍∠氩煌阍趺纯瓷蟼€這么愛熱鬧的丫頭！”

    邱楓染淺淡地笑，將謝小倩從身后拉出來，似不經(jīng)意道，“二哥他，沒事吧？”

    謝小倩漂亮的眼睛盛著笑，微昂著頭對楚狂做出一副氣死你的表情，楚狂瞪了她一眼，對邱楓染道，“他還好，估計這個時候正靠在床上，安安靜靜地聽他的寶貝燕兒彈琴呢！”

    邱楓染溫柔淺笑。謝小倩依偎在他身側(cè)，一臉青春歡盛的，淡淡的光華。

    第37章 風(fēng)華宮，兇夜

    慕傾藍(lán)接到楚狂的玉，又一個人細(xì)思了半晌，才回到風(fēng)華宮，海棠苑。面具人正坐在廳里的桌子旁，等他。夜曦溫柔沉靜地在一旁奉茶。

    慕傾藍(lán)喚了聲“叔叔”，垂首立在下邊，面具人沉吟著，聲音波瀾不驚，“去這么久，很難下手嗎？”

    慕傾藍(lán)道，“是，很難。”

    面具人頗為玩味地望著慕傾藍(lán)，慕傾藍(lán)俊美的臉平靜無波，溫和得隨時都會微笑出來。面具人呷了口茶，茶溫?zé)幔曇魠s飄忽，“火鳳兒，也有下不了手的時候。從前那個雄心壯志，為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哪去了？又狠又絕的火鳳兒不見了，我不知道，是該歡喜，還是該，生氣？”

    慕傾藍(lán)道，“您該生氣。火鳳兒沒有聽從命令殺了李安然，請叔叔責(zé)罰。”

    面具人話語帶笑，“責(zé)罰？你已經(jīng)長大了，有自己的主見，不必再遵從我的意志了。已經(jīng)，不再需要我的責(zé)罰。”

    慕傾藍(lán)垂下頭，“火鳳兒不敢。”

    面具人突然站起來，久久望著慕傾藍(lán)，似乎在克制自己的火氣，良久才自言自語道，“你長大了，要單飛了。”轉(zhuǎn)而凄愴道，“你為了李安然背叛于我。我把你從小養(yǎng)到大，李安然與你，不過幾面之緣，他究竟給你下了什么蠱，他到底有什么魔力，讓我一手帶大的火鳳兒，不惜背叛我！”

    慕傾藍(lán)垂頭靜靜地聽著，沒說話。

    面具人仰天嘆了一口氣，對夜曦道，“去請夫人來。”

    夜曦微怔，很快溫順地應(yīng)了聲“是”，退了下去。

    慕傾藍(lán)臉孔依然是平靜無波，面具人負(fù)手走了幾步，端茶坐下，隔著窗子看著茂美的冰心海棠。

    不多時，莫青慧端莊華麗地走進(jìn)來，慕傾藍(lán)上前行禮問安，莫青慧冷然道，“給你叔叔跪下！”

    慕傾藍(lán)在面具人面前跪下。莫青慧向面具人行禮，說道，“東君，都是火鳳兒糊涂不懂事，這就讓他向東君認(rèn)錯，去殺了李安然！”說完，對慕傾藍(lán)喝令道，“還不向叔叔認(rèn)錯！去殺了李安然來向叔叔賠罪！”

    慕傾藍(lán)靜靜地跪著不動，對莫青慧的話置若罔聞。莫青慧氣極，怒道，“火鳳兒，你！”

    慕傾藍(lán)靜靜道，“孩兒不能殺李安然，請叔叔和娘責(zé)罰！”

    莫青慧厲聲道，“為什么不能殺，你是不是瘋了！”

    慕傾藍(lán)道，“現(xiàn)在殺了李安然，我就是天下第一劍嗎？叔叔布下那么巧的局，又不失時機(jī)，都沒能殺了李安然。如是李安然已是重傷在身殺他易如反掌，叔叔當(dāng)時為什么放過他！趁人之危，我殺了他也是徒留人笑柄，我這一生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莫青慧一時語遲，很快便怒罵道，“你知道什么！這世上如沒有李安然，你和你叔叔就少了心腹大患，可以為所欲為！到時候有的是機(jī)會可以證明你的實力，又有誰敢恥笑你！”

    慕傾藍(lán)一笑，輕若無痕，對母親道，“你一生所想的，不可一世，雄霸天下，就是在于殺死一個李安然嗎？一場鏡花水月，可遠(yuǎn)觀不可近玩，卻癡心妄想一輩子！”

    莫青慧的臉剎那變成灰白，隨手一個耳光打在兒子臉上，喝道，“你閉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面具人微微笑出了聲，他喝了口茶，笑道，“青慧，你急什么，打他做什么。他說的對，鏡花水月，卻癡心妄想一輩子！”

    莫青慧望著面具人俊美冷硬的青銅面具，守在微微顫抖，怯聲道，“東君，你，你是說……”

    面具人輕輕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慕傾藍(lán)，轉(zhuǎn)頭對莫青慧道，“你教給了他你的浮躁和囂張，卻沒有教給他堅忍地對待屈辱。如果我是你，我就會教他，怎樣逢迎我，取悅我，等到天下無敵手的時候，再尋機(jī)除掉我。而你，卻逼著他說出了不該說的話。為什么這么多年了，你還是那么美，也那么蠢。”

    莫青慧咬著嘴唇，沒敢說話。

    面具人繼續(xù)道，“火鳳兒說得對，只要有我在，你的兒子不可能不可一世，雄霸天下。對于你來說，你所要擁有的一切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一廂情愿，對于我來說，你全部的價值就是，天下最高貴的女人，不過是我的玩物。我讓你再高貴，可在我面前，也只是玩物。”

    莫青慧的臉忽而白，忽而紅，冷汗涔涔而下。面具人輕松笑道，“你可以讓你的兒子沖上來殺了我，洗了你的恥辱，爭來他的自由。你們的存在于我，本就是華麗的飾物。我也從來不在意，養(yǎng)一個可怕的敵人。”

    莫青慧一下子跪在面具人的腳下，謙卑無力地頓首，哀求道，“東君！這么多年你對我了如指掌，青慧侍奉左右，從不敢有異心。火鳳兒是您一手養(yǎng)大，親自教出來的，他是什么樣的人你也是知道的，他不過是年輕氣盛，不肯趁人之危而已，并不敢有什么二心啊！”

    面具人冷哼一聲，托起莫青慧的臉，對她輕聲道，“你知道嗎？在他八歲那年，他就親眼看見我是怎么對你的！他從此以后陰沉暴戾，你以為是因為什么！我讓他無時無刻不想殺我，但又讓他做不到，讓他只能絕望，困獸般絕望。我就是喜歡暴戾而絕望的人！我看著他拼命練功，看著他仇恨又壓抑的野心，那是一種難以言傳的快樂你知道嗎？就像看著你，當(dāng)年驕橫跋扈的大美人，為我涂脂抹粉，盛妝出迎，然后風(fēng)情萬種地光裸身體，任憑我肆意玩弄，盡情尋歡。我可以隨意占有你任何一寸肌膚，憐愛它或是懲罰它。那是作為一個男人極致的享受，征服踐踏世界上最美麗最高貴驕傲的女人，僅此而已！”

    莫青慧的身軀劇烈地抖，面白如紙，面具人丟開她，昂然立于案前，對慕傾藍(lán)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為我被李安然弄傷了，你可以出手殺了我，一洗這二十年來你們母子所受的恥辱。現(xiàn)在你不妨試試，用你的劍，來試試。”

    慕傾藍(lán)仍然跪著，俊美的臉頗為平靜，只是淡聲道，“侄兒不敢！”

    這道讓面具人很感興趣，重復(fù)道，“不敢？”

    慕傾藍(lán)在淺淡地笑，斜日的光輝灑在他的身后讓他美若神祗。他平靜道，“我在您面前，本無秘密。所有的心思，無需隱藏。我是忤逆您也好，恭敬你也好，對您來說毫無差別，我也無需偽飾，更不用費(fèi)力設(shè)計。但有一點我很明白，我再您面前，是熱鍋上表演的螞蟻，隨時都可以死無葬身之地。我不殺李安然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今生今世我殺不了你，但或許，他能殺了你。而我自己，……”慕傾藍(lán)突然笑得燦爛而詭異，他仰頭問面具人，“叔叔這么多年養(yǎng)大的供您觀賞的痛苦生命，您舍得一下子弄死我讓我一朝解脫嗎？看一個男人困獸般的絕望，看一個男人徒有野心萬般努力掙扎卻無濟(jì)于事，對于叔叔來說，不也是，極致的享受嗎？”

    面具人盯著慕傾藍(lán)看了半晌，沉默。

    慕傾藍(lán)道，“所以我不敢。您早已想好了怎樣對付我的任何一次反抗。即便現(xiàn)在您被李安然重傷，即便您中了‘半月追風(fēng)’功力全失，但若是我一動手，您還是會安然無恙，而我卻不可能走出這風(fēng)華宮。”

    面具人輕輕地鼓掌。

    慕傾藍(lán)道，“叔叔，您已經(jīng)做了這游戲二十年，現(xiàn)在為什么要這么心急要結(jié)束呢？本來可以玩得更精彩。”

    面具人道，“不錯！現(xiàn)在果然是更精彩了！這倒是讓人驚喜的事！一場智慧的較量，游戲才不至于太無趣。”

    慕傾藍(lán)笑道，“多謝叔叔成全。只是請叔叔以后不是再欣賞困獸，而是欣賞，一只金絲雀則怎樣享受生活。雖然少了很多刺激和樂趣，但畢竟，更有挑戰(zhàn)性。一只毫無威脅感的困獸好過宛轉(zhuǎn)的百靈嗎？”

    面具人仰天大笑，開懷道，“這真是最令人開心的事，我養(yǎng)大的玩具學(xué)會了講條件，而且講的讓我不能拒絕！”

    慕傾藍(lán)優(yōu)雅地起身，優(yōu)雅地笑，對面巨人道，“外面的冰心海棠在霞光里別有一番韻致。叔叔可否有興致出去喝杯酒，海棠的枝葉，的確青蔥得可愛。”

    面具人的目光飄向外面，看見夜曦一身白衣，安靜地立于門外，似隨時等待傳喚。不知為什么，這個黃昏中溫柔沉靜的女孩總讓他升起似曾相識的感覺。細(xì)細(xì)追尋，卻了無痕跡。

    仿似很久很久以前，一個夏日的黃昏，一個女子也是這樣溫柔沉靜的吧。四周蔥郁芳香的植物，她淡得，好似空氣中特有的，舒爽的黃昏的氣息。

    他不由走過去，在經(jīng)過夜曦身側(cè)時細(xì)細(xì)打量，夜曦靜靜地垂著頭，帶著些許的緊張和無錯，行禮道，“主人。”

    他沒有回答，伸手抬起夜曦的下巴，細(xì)細(xì)地審視她的臉。夜曦嬌小的身體閃過一絲痙攣，微微閉上了眼睛。

    面具人的手漸漸松開。不像！根本就不像那個人！他的故人。

    也根本不可能。當(dāng)年，他已經(jīng)親手，殺了她的孩子。

    面具人看向冰心海棠。

    慕傾藍(lán)跟隨在他身側(cè)，輕輕地向夜曦送去不易察覺的一瞟。夜曦正輕輕地望著他們。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夜曦甚至看到了慕傾藍(lán)嚴(yán)重含蓄的溫柔。

    面具人望著冰心海棠，轉(zhuǎn)頭對夜曦道，“這花蕾已經(jīng)長了兩年了吧？”

    夜曦正欲去傳喚酒菜，聽到詢問，忙停下來，謙卑淡定道，“是，兩年零十三天。”

    面具人道，“兩年零十三天，就是不開放。”話語間，盡是迷惑低落的情緒。

    夜曦沒說話，靜靜地退下去，不多時，十來位白衣的少女捧著美酒佳肴魚貫而入。面具人興致似乎不錯，坐在桌前，吩咐婢女道，“請夫人出來，一起共用晚餐。”

    莫青慧沒多久就走了出來，臉色略顯蒼白，但神色恢復(fù)如故。她端莊地向面具人行了個禮，在他身邊坐下。待慕傾藍(lán)也入座，婢女們便開始逐一斟酒。

    面具人道，“你們都下去吧。留下夜曦一人服侍便可。”

    眾人應(yīng)諾，紛紛退下。那三個人默默飲酒吃菜，很少言語。很快夜幕降臨，淡月柔輝，空氣中是微微令人迷醉的酒氣。夜曦點上紅燭，頓生華彩，冰心海棠在暗影中輕輕搖曳，宛若夢幻一般。

    面具人似乎帶著幾分酒氣，拉住莫青慧的手道，“剛才讓你受委屈了。我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不要放在心上。”

    莫青慧失落而柔情道，“東君，從第一次開始，我就只是你的奴婢。只是，我不想在兒子面前承認(rèn)而已。你答應(yīng)過，你要讓火鳳兒，成為天下第一劍，而我從來都沒有懷疑。”

    面具人嘆氣，對慕傾藍(lán)道，“你信不信我可以給你的，遠(yuǎn)比你可以想像到的還要多，磨練你，讓你體會痛苦，你為什么就不能懂？若不如此，你小小年紀(jì)，劍術(shù)能有這么大的突飛猛進(jìn)？”

    慕傾藍(lán)喝了一大口酒，苦笑道，“叔叔我懂。我并不在意你怎么對待我的母親，男人怎么對待自己的女人呢，那是你們兩個人的事，何況也是兩廂情愿。叔叔所給我的，我從來都不乏感激，盡管，也不缺少怨恨。”

    面具人道，“是我讓你恨我，讓你奮力要超過我，你還需要再努力，而不是歡享生活。我想了很多你對我的報復(fù)，但沒想到，你會用李安然。”

    慕傾藍(lán)淺淺地笑，“叔叔也有想不到的時候。”

    面具人道，“你放過李安然，可你無法想象我當(dāng)時的震怒。”他的花語突然多了層情感的溫度，“火鳳兒，終有一天你會知道，你不是叔叔養(yǎng)的用來取樂的困獸，而是，叔叔煞費(fèi)苦心培育的左膀右臂，今天你第一次，讓我感到失望。”

    慕傾藍(lán)幽幽嘆了口氣，沒有神說話。莫青慧道，“火鳳兒，你知錯了嗎？”

    慕傾藍(lán)幽深俊美的眸子輕輕望著莫青慧，唇角上挑，一抹似濃又淡的笑。他說道，“錯？那叔叔和娘準(zhǔn)備怎么罰我？綁起來，打一百鞭子？”

    莫青慧氣道，“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惹叔叔生氣！”

    慕傾藍(lán)規(guī)矩道，“是。”說完，跪在面具人身邊，垂頭道，“請叔叔責(zé)罰。”

    面具人笑了起來，仰天喝了一杯酒，沒有理會他。

    接下來的情形就很詭異，面具人獨立在冰心海棠面前，寂靜、專注，深思深藏不露痕跡；慕傾藍(lán)跪在地上，平靜華美，無聲無息；莫青慧怔怔坐在桌旁，水晶杯盞，光華璀璨，難掩寥落。

    夜深了，月上中天。慕傾藍(lán)突想起夜曦對他說，每逢月圓之夜，午夜，冰心海棠會有剎那的開放。今夜淡月如鉤，如若是明月如鏡會怎樣？

    這世上有藏得住的秘密嗎？慕傾藍(lán)輕輕看向夜曦，卻見她柔順如水，安心若素。

    不知道為什么，每次看她，心中便有一種溫柔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