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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曉泉早些時候在網上倒是見過白玄寧的照片,覺得并不像鄭何延說得那樣嚇人,反而看上去,很是清俊儒雅。 鄭何延見年曉泉不相信,便指著白宴,嚷嚷起來:“你不相信啊?呵,這事兒可不光我這么覺得,你問問他親兒子,你看他親兒子有沒有這想法。” 白宴見自己被問起,挑了挑眉毛,便投過去一個淡淡的眼神,問到:“怎么,聽你這意思,好像還挺懷念我家老頭子,要不,多住一天,正好明天他老人家就過來了,到時候再讓他給你看看筋骨,你說怎么樣? 鄭何延一聽這話,恨不得捂住自己的屁股拔腿就跑。 他不怕家里直接動手動腳的幾個大老粗,就怕面無表情“教育”人的白玄寧。 畢竟,白玄寧這人眼里向來沒有人情世俗的概念,比起武來,老人、小孩、男人、女人,一視同仁,壓根不能用正常思維去衡量。 年曉泉因為鄭何延這一番插科打諢,心里那些被柳夢瑩勾起來的愁緒漸漸的又給抹下去了不少。 鄭何延見茶喝得差不多了,揮揮手,便說要去找自己戰友。 白宴點頭答應,也帶著年曉泉開車回了碧灣小區。 兩人停完車,剛剛進了一樓大廳,往前走了幾步,抬頭便看見林莫之和旁邊一身道士服的白玄寧。 林莫之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年曉泉,此時邁步向前,遞過來一盒像是保健品的東西,笑盈盈地說到:“聽說年小姐的奶奶和mama到潭城來了,這是我們白總的一點心意,感謝你之前對我們少爺的照顧。” 年曉泉跟林莫之不是第一次打交道,兩人之前話沒少說過,相處起來還算自在。 可當她看向旁邊的白玄寧時,身上也不知怎么的,驟然之間,便多出了一股無形的壓力。她好像突然之間就明白了鄭何延的感覺,等白玄寧側過臉來,目光直直投向自己時,年曉泉更是一瞬間頭皮發麻,后背隱隱冒起了一層薄汗來,僵著嘴角的肌rou,低聲說了一句“謝謝叔叔。” 白玄寧對年曉泉的儀態顯然算不上滿意。 他與性格陰晴不定的白宴不一樣,白玄寧身上更多的,其實是一股清冷超脫的氣質。只是那氣質里,含著無數平靜的窺探,好似一堆腐rou、一身白華、在他眼里其實相差無幾,只要你往他跟前一站,草草幾句話,他便能看透你的內心,然后唾棄你皮囊里的這一身骯臟。 白玄寧興許的確沒有多少話能與年曉泉講,點了點頭,便走到白宴面前,皺眉說到:“茍知惜精,先宜靜心。茍知性命,先宜節制。你現在還年輕,不應該早早掏空了身子,精魄乃人之根本,妄動yin/念,是在害人害己?!?/br> 白宴從小聽著白玄寧這一類話長大,對此態度很是敷衍。 可年曉泉站在旁邊,卻是整張臉都紅脹起來,眼睛看向地面,有些要哭不哭的樣子。 白宴見狀,覺得不高興了,轉過頭來,毫不客氣地看著白玄寧道:“你別管我?!?/br> 白玄寧倒是也不想管他,他巴不得自己沒有這個兒子,元陽未泄。那樣他興許還能更加順利修成大道一些。但白宴既然生出來了,作為萬物生靈的一員,他自然也不能就此把它視作一個石頭。更何況,白家給予了他生命以及生活的穩定富足,于情于理,白玄寧覺得自己都應該讓這位白家的繼承人,活得更長久一些。 父子倆于是站在原地又一次沉默下來。白宴瞧不上白玄寧的假正經,白玄寧也瞧不上兒子的散漫不羈。 老太太此時拿著垃圾袋從電梯里出來,剛往外走了幾步,見到大廳里站著的幾個人,臉上表情微微一愣,而后走過來,看著白宴身邊的白玄寧,感嘆一聲,“這城里果然還是不一樣,牛鼻子道士都能長得這么眉清目秀。” 年曉泉只覺心驚膽戰,連忙伸手拉著老太太的胳膊,輕聲說道:“奶奶,這是白先生,白宴的爸爸?!?/br> 老太太的感嘆戛然而止,一臉不敢相信地張開嘴,“啊”了半天,往后退開半步,嘴里問到:“什什么???這兔崽子的爸爸是個出家的!?” 年曉泉一時有些不知該如何回答老太太的話,白玄寧雖沒有真正出家,但身上常年著道袍,可你要說他是出家人,他卻也在俗世行走。所以,她低著腦袋,一時有些沉默下來。 老太太此刻像是忽然頓悟了一般,往地上一躺,捶胸頓足起來,老淚縱橫,還在那里哭天喊地著:“好啊,感情他說的家里有幾分薄產,是指家里有幾個道觀,還有一屋子牛鼻子道士???我的老天爺啊,這玩意兒它能頂什么用,論斤賣都不如村口的豬值錢吶!我的幺幺怎么這么慘??!” 作者有話要說: “茍知惜精,先宜靜心。茍知性命,先宜節制?!?/br> 這個論點是出自張景岳的《景岳全書》。 第35章 白玄寧原本平靜的臉上, 此時因為老太太這一番話,終于難得地出現了一絲龜裂,舒展的眉眼往里收縮, 眼神中也顯示出一股過去從未有過的不淡定。 白宴在旁邊看著, 覺得實在有趣。 年曉泉有些尷尬極的快步走到白宴身邊,偷偷扯了扯他的袖子, 擠眉弄眼, 示意他開口緩和緩和氣氛。 但白宴絲毫不為所動, 轉過頭來, 還對著年曉泉呲牙笑了一聲。 年曉泉一時氣得恨不得當場暈倒, 可她沒來得及暈, 電梯就打開了,有人從里面走出來, 對著白宴和年曉泉說到:“你家那只狗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上面狂叫,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