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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曉泉雖然此時看不見白宴的臉, 但她從白宴的聲音里還是聽出了一絲無可奈何的意思,于是嚼著嘴里的巧克力,眼睛眨巴眨巴了兩下, 或許是白宴放在自己頭上的手掌有些過于溫熱, 傳到她的耳朵上,臉頰邊一時也偷偷泛起了一抹紅, 站起來垂著腦袋往自己屋里走, 再沒了一點跟這人說話的意思。 第二天, 兩人起了個大早, 陪年玥一起吃完早飯, 便又開著村長的那臺桑塔納去了城里。 老太太的手術被安排在早上十一點, 醫生是任副院長親自找的,技藝精湛, 手術四十分鐘,老太太被推出來之后, 據說意識都還清醒。 年曉泉于是終于放下了心,讓白宴特地帶她上樓, 去跟人家任副院長道了一聲謝。 老太太被推進住院部后, 護士便到病房里來, 整理起了之后兩天的恢復記錄,剛轉身出門,病房外就來了兩個探視的客人,一個是空著手的王憲,一個是帶著果籃的王桂芬。 王桂芳看著自己躺在病床上的小姑子,眼中似乎閃過一絲愧疚,她雖然惦記著王家給的那八千塊錢,但也沒真想著要趙秀蘭的命, 何況,年曉泉小時候長得乖巧,還很討她喜歡的。 旁邊的王憲與她不同,眼神不屑,臉上表情看上去理直氣壯極了。 他進病房的時候,從白宴身邊路過,眼皮往上撩,偷摸看了一眼,覺得這男人長得實在像個狐貍精,無怪乎之前被人認為是入贅的小白臉。 年曉泉今天的臉色也有些蒼白,看上去帶著些病美人的嬌弱,看在王憲眼里,便越發覺得勾人,似乎骨子里都透出來了一股讓男人憐惜的味道。但年曉泉如今已經不是他能夠肖想的人物,所以在此時王憲的眼中,年曉泉越是勾人,他心中的怒火便越發旺盛,一時控制不住,便低下頭,靠在年曉泉身邊說了一句:“你以為自己找了個多大的靠山。不過是他們家里不要的棄子。人家長輩現在找過來,要帶人回去呢?!?/br> 年曉泉聽了他的話,倒是沒生氣,只是有些疑惑,王憲口中的長輩是誰,歪了歪腦袋,眼睛便往白宴那里看了一眼。 王憲見年曉泉事到如今還不忘跟白宴眉來眼去,冷哼一聲,便十分刻薄地張嘴諷刺了起來:“不過說起來,你們家這老太太也挺會病。前不倒,后不倒,這一看人家老總來了,立馬往下倒?!闭f完,便從口袋里掏出一張銀行卡,甩在了旁邊的病床上,“喏,這是人家白總給你們送的醫療費,說是感謝你們這段時間照顧白少爺?!?/br> 白宴一聽這話,便知道他現在口中的這個白總是白擎。 白擎十二歲時才被接到白家,平時看著懦弱無能,但本性十分自負自私,男人的劣根性一個不少,對錢財也有些近乎病態的崇拜。他大學時給同校的女生弄大了肚子,被人家父母找上門來,想著拿錢擺平。沒想這事兒被白老爺子知道了,對他印象大打折扣。白擎于是把這份氣轉接到人家姑娘身上,話說得狠毒且難聽,直接把人氣得原地流了產。 白宴對于白擎這個便宜叔叔向來沒多少好臉色。此時聽到王憲的話,也沒有急著跟他反駁,只是對他招了招手,一臉冷淡地開口說到:“出來,我有事找你?!?/br> 王憲敢在年曉泉面前擺譜,但卻不敢對著白宴說一個“不”字。 兩人于是出了病房,走到住院部外面,快到停車場了,白宴才突然轉身,把后面的王憲提了起來,都沒怎么用勁,便一胳膊將他甩在了地上。白宴過去跟人打架,好歹能有來有回,但面對一米六的王憲,還是那么個卑鄙怯弱的樣子,他只覺一點興致也沒有,隨意踹了兩腳,便開口問到:“白擎去小前村了?” 王憲哪里知道白擎的姓名,只聽人前前后后喊他白總,于是點了點頭,便老老實實回答:“對,他還讓我告訴您。他等會兒也會去看看林經理,說是老相識,問你要不要一起?!?/br> 白宴聽見他的回答,很是無趣地“嘖”了一聲,知道自己跟林莫之見面的事,到底還是被身邊白擎的人知道了。 他心里倒是一點不慌,畢竟白擎只不過是個白家養子,就算真找到了自己,也不敢堂而皇之的對他下手。 白宴如今愿意跟在年曉泉身邊生活。一是因為他不想跟邵家人牽扯,多生麻煩。二來,也的確是因為有些私心。所以他此時聽了王憲的話,臉上一點表情沒有,抬頭見年曉泉出來,在四處找自己,他便邁開步子,走了上去,看著她問:“你怎么出來了?” 年曉泉看了一眼白宴身后被揍得十分狼狽的王憲,抬起手來,撂了撂手里的鑰匙,回答:“跟你一起回村里去吧,舅奶奶說,這里她來照顧?!?/br> 白宴搖了搖頭,回答:“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誰知年曉泉聽見這話不高興了,抬頭很是難得地瞪了他一眼,語氣十分肅然,“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伍老師都跟我說了,你家里這個小叔叔壞得很。你現在在我們這邊人生地不熟的,我過去,好歹能幫你一把,他要是敢使壞,我就一嗓子把全村人都喊過來,這事我以前就干過,我們村里雖然不富裕,但是男人力氣大,女人嗓門格外洪亮,罵人哭喪都是一把好手?!?/br> 白宴第一次聽見年曉泉這樣的話,一時覺得有趣,一邊往車邊走,一邊故作感動說到:“喲,聽小年師傅這意思,是有些擔心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