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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曉泉于是上去,拉著她的手說到:“mama,我等下來給你搓藥,我先去把白…白宴的床鋪了,他今天幫了奶奶好大的忙,我們應該好好招待他。” 年玥平時雖然不愛說話,但也不是一點不知事,此時聽見年曉泉的話,便溫柔地點了點頭,伸手摸了摸她的手,開口告訴她:“穿多點,不要冷。” 年曉泉于是瞇著眼睛笑了笑,點頭答好。 等白宴洗完澡出來,年曉泉已經把他的房間收拾好,鋪了新的床鋪,還多放了一件老太太以前給兒子年與時做的羊毛背心在旁邊,屋里窗戶開了一條縫透風,怕他覺得鄉下的房子有土味。 年家平時收拾得干凈,白宴聞著倒是不覺得難受,只是他平時自己的衣服都是穿過一兩次便放置一邊,這年與時穿過的羊毛背心他顯然是碰都不可能碰的,于是拿起手里的衣服出去,剛往年曉泉的房間走,路過年玥的房間時,便聽見里面傳來一陣笑聲。 年曉泉此時正拿著一盆熱水和藥膏,蹲在地上,給年玥的腳搓著藥。 年玥垂著腦袋看向自己的女兒,臉上模樣乖乖的,眉目寧靜溫婉,甚至比年曉泉更要像是一個孩子。 年曉泉此時的臉被包裹在房間暖黃的燈光下,額前的頭發一縷一縷細細得垂下來,飄在白凈透亮的臉旁,細長的手指淹在水里,給年月的腳上抹著藥,張開,又收緊。 偶爾想到什么,抬頭笑著告訴年玥一聲,隱約能看見里面兩顆小小的虎牙。 她此時的表情有著和過去截然不同的滿足感,就連毫不掩飾的鄉音,也軟糯中,帶著些少有的生澀親昵。 白宴在屋外看著她現在揚起頭來輕聲說話的樣子,一時間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很小的時候。 那時,他身邊的柳夢瑩也是這樣,說起話來,好像總有著格外不切實際的期盼。她甚至不需要得到回應,好像天塌下來,也能抱著懷里的那個狗熊玩具甜甜地睡著。 可是后來,白宴去了英國,柳夢瑩去了美國。 兩人十年后再次相遇,曾經的感情再也尋不見了。似乎兩個人之間只剩下那一段恩情的維序,柳夢瑩像是一夜之間長大了許多,開始學會克制,學會體諒,也學會喜歡,喜歡白宴這個她曾經拯救過的男孩兒。 年曉泉從房間里出來,把木盆放回去,抬頭便看見了那頭坐在黑暗走廊上的白宴。 她覺得白宴此時的背影有些孤僻,于是走過去,便笑著問了一聲:“怎么了,白少認床啊?” 白宴抬頭看她一眼,沒有回話,只是拍了拍身邊的空地,讓她也坐下來。 年曉泉乖巧地點了點頭,坐下來后,視線望向身旁白宴的側臉,覺得他的臉在這樣寂靜的深黑夜色里,顯得比平時更加蒼白了一些,高挺的鼻梁頂出一道凌厲的弧度。年曉泉過去并不沉迷西方藝術。但她此時看著白宴的臉,便下意識覺得,如果他們文化中的吸血鬼真的存在,或許也就是眼前這一副模樣。 但吸血鬼終究是鬼,帶著些邪氣,而白宴平時面無表情的樣子,其實是有幾分飄飄欲仙的。所以年曉泉搖了搖腦袋,將自己的胡思亂想摔出腦袋,她想到白宴今天對自己的幫助,便從口袋里拿出兩個當地的紅糖糯米團,遞過去,問:“吃嗎?” 白宴過去從沒有吃過這樣的東西,皺著眉頭,很是嫌棄地開口道:“你洗了手沒有?” 年曉泉被他問得臉上一紅,趕緊舉起雙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嘴里沒好氣地說著:“當然洗了。你吃不吃?不吃算了。”說完便往自己嘴里送。 白宴見狀果然上當,伸手把已經碰到了年曉泉嘴唇的糯米團搶了下來,直接塞進自己嘴里。 年曉泉見狀,臉上忍不住又是一紅,嘴里嘀咕著:“送給你,你不要。往人家嘴里搶你倒是挺在行。” 白宴過去沒怎么聽過年曉泉揶揄自己,此刻一聽倒還覺得挺新鮮,張開嘴,又示意她把剩下的一個也喂進來。 可年小泉不是他過去那些知情識趣的小情人,她沒有一丁點對男人討好的意思,把糯米團放在手上,只是大大方方地遞了過去。 白宴見狀,開始在自己的口袋里翻動,似乎是想要掏出些什么好東西也還回去。 白宴過去對于男女感情的理解向來建立在物質基礎的平等交易之上。比如一個女人給了他陪伴與時間,他便會返還于資源和金錢。可如果那個女人開始心生貪念,想起了要些別的,比如愛情,那白宴便會果斷結束這一切,就像當初的陸蕓蕓那樣。 白宴是無法將自己的感情交付出去的,即便是柳夢瑩,他也從沒有生出過與她戀愛的沖動。 男人的欲望可以很簡單;身體的傾訴可以很真實;但愛卻是十分復雜的東西,或許對于許多男人而言,真心比作/愛更像是一種儀式,因為它意味著自己有了軟肋,意味著一個男人,心甘情愿將自己原本包滿盔甲的身體剝開,掏出里面鮮血淋漓的rou/體,有如一只雄獅袒露了自己底腹,一個殺/手交付了自己的后背。 所以此刻白宴在衣服兜里摸索半天,終于找出兩顆巧克力來。這是他最喜歡的品牌,興許是下午說話的時候,林莫之塞到他口袋里的。 年小泉倒是也喜歡吃巧克力,只是她平時吃得不多,一來這東西稍微有點貴,即便是很普通的品牌也不便宜。二來吃了這個東西也不容易睡得著,一不小心就影響了作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