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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福來?連忙上前接過簪子,神武帝看著應璉,道:“明天繼續上朝吧,以后謹言慎行,休要?再讓朕失望!” 應璉連忙叩頭謝恩,忍不住去?看楊合昭,臉上卻又不敢露出什么?情緒,直憋得心口發疼。 神武帝也看著楊合昭,道:“你的父母兄弟都已經流放嶺南,你這?些年也算勤謹,就?不必去?了,留在長安吧,福來?,讓內府局撥一?處城中的宅第給她?居住。” 楊合昭叩頭謝恩,又聽神武帝冷冷說道:“這?就?出宮去?吧,你的東西朕會讓人送過去?。” 楊合昭再看應璉一?眼?,默默離開。 神武帝站起身來?,道:“走吧,與朕一?道,去?看看你母親。” 他轉過方向,徑自往靜賢皇后生前所居的寢殿走去?,親手將那對八寶紫金簪放在靜賢皇后靈前,望著靈位,久久不語。 應璉跪在靈前,嗅著滿屋的龍涎香氣,想著靜賢皇后在世時,他在這?間寢殿中與母親相處的情形,不覺淚流滿面。 卻在這?時,聽見神武帝問道:“這?對簪子的事?,是誰告訴你的?” 應璉心中惶恐,許久才不得不答道:“裴寂。” “他從哪里知?道的?” “裴寂此前奉旨整理母親生平舊事?,從母親身邊的宮人那里得知?的。”應璉覺得聲音有點?抖,連忙清了清嗓子,“昨日裴寂入宮時,恰好楊氏請兒子將這?對簪子交還阿耶,裴寂看見了,于是說起了這?段往事?。” 神武帝伸手撫摸著靈位,許久才道:“趕得真巧。” 他往香爐里添了幾塊新香,蓋上了爐蓋。 再開口時,神色已經沉肅起來?:“福來?,傳朕旨意,裴寂擅自傳揚宮闈之事?,免去?太子中允之職,貶為萬年縣丞。” 正五品的太子中允,一?下子貶成八品的縣丞。應璉低頭聽著,心中五味雜陳。 …… 日暮之時,裴寂仍舊沒有消息,沈青葙想著他早起說的話,心里有些明白,又有些模糊。 那時他擁抱著她?,臉埋在她?頸窩里,低聲說道:“靜賢皇后初嫁時,圣人因為失了先帝之心,被?貶相州,冬日里天寒無衣,靜賢皇后賣掉陪嫁的一?對八寶紫金簪,才為圣人換了一?件狐腋裘。” 后面發生了什么?他沒有說,但沈青葙覺得,他無緣無故提起這?種宮闈秘事?,又問她?若是他出事?的話她?會不會難過,那么?這?兩者之間,肯定?有什么?聯系。 仔細想來?,神武帝大半生可算是順風順水,過得花團錦簇一?般,唯有早年間被?貶相州這?段經歷,可算是人生中最壞的一?段境況,以神武帝的性子,也許并不愿意讓人知?道他曾經有過連一?件狐裘都需要?用妻子的陪嫁去?換的日子? 裴寂知?道這?件事?,所以才擔心自己會出事??可若是他不說出去?,又有誰會知?道他知?道此事?? 蓬萊殿中。 惠妃捂著心口,難以壓抑心中的憤懣:“好好好,真是沒想到,竟然還有這?么?一?出!” “阿娘,那對簪子有什么?蹊蹺?”應長樂問道,“為什么?阿耶見了簪子就?回心轉意了?” “先皇后曾經有這?么?一?對簪子,”惠妃嘆了口氣,“你阿耶被?先皇貶去?相州的時候,天寒無衣,先皇后就?用這?對簪子換了一?件狐裘給你阿耶,再后來?你阿耶奉詔回長安,又被?立為太子,也曾讓人去?相州找過這?對簪子,卻沒有找到,到你阿耶登基,冊立先皇后為后的時候,除了按制奉寶冊金印之外,又特意為先皇后打?了這?對簪子。” 她?低著頭,聲音里說不盡的落寞:“這?是你阿耶最落魄的一?段時日,所以你阿耶從來?都不肯提,先皇后也不曾透露過,連我都是在先皇后故世后無意中得知?,誰知?裴寂竟然知?道!” 她?想雖然這?事?神武帝從不愿意提起,但他心里對靜賢皇后卻不是不感念的,少年夫妻的情分,結發原配的敬重,再有當初共過甘苦的恩義,合在一?處藏在心里,所以見了這?對簪子,立刻就?想起靜賢皇后的好處,對她?留下的唯一?骨血,自然就?多了幾分寬容。 她?一?樣?樣?都算得清楚,唯獨沒有算到這?個,真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阿娘,不過是一?時有些消長罷了,以二哥軟弱的性子,以后未必就?能穩穩當當地走下去?。”應長樂勸慰道,“如今貶了裴寂,就?等于斬斷了二哥一?條得用的臂膀,二哥大傷元氣,對我們來?說就?是好事?。” “這?個裴寂,”惠妃咬著牙,恨恨說道,“早就?知?道他是個養不熟的狼!” “交給我來?應付,”應長樂思忖著,道,“我已經有些想法了,總之裴寂這?次離了東宮,今后休想再回去?!” 惠妃先是點?點?頭,后面想起時,不覺又重重地嘆了口氣,幽幽說道:“眼?看著就?要?成事?,卻突然……長樂,阿娘總覺得,冥冥之中似是另有天意,不肯讓阿娘遂心。” 應長樂正要?安慰,一?旁聽了多時的應玌再也忍不住,滿臉不贊同地開了口:“阿娘,二哥又沒什么?不好,你何苦做這?些籌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