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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劍瓊把她向?懷里?又摟緊些,指尖在?她眼角一摸,觸手全都是熱熱的眼淚。 她緩緩吐著氣,哽著嗓子低聲道:“葙兒,不是你沒用?,是境遇太壞,換作是別人,也不會比你做的更好。娘的好葙兒,不是你的錯,是阿耶阿娘不好,沒能?在?身邊護著你。” 沈青葙掉著淚,心里?的痛苦迷茫開始一點點消失,阿娘說了,不是她的錯,不是她沒用?,是她遇到的局面太難,她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這?怪不得她。 她抬手擦了淚,靠在?楊劍瓊的肩頭,低聲又說道:“前天阿婆來了,要接我走,我想著先前她百般不肯留我,怎么會突然改了主意?我有些疑心,所以就沒走,誰知昨天連阿翁也來接我,我就越發(fā)疑心了,便?沒讓他們進來,阿娘,若是我多心想岔了,你幫我先跟阿翁阿婆陪個不是。” 楊劍瓊拍撫著她的背心,輕哼一聲:“你未必是多心。” 她想著自家那狠心的家姑,神色越來越冷淡,許久才低低罵道:“無恥!” “阿娘。”沈青葙滿心忐忑地看她。 “別怕,我會盡快弄清楚他們到底想做什么,”楊劍瓊摸了摸她的頭,“絕不讓他們得逞!” 卻在?這?時,聽?見沈青葙遲疑著說道:“阿娘,裴寂還說了一件事。” “什么事?”楊劍瓊低頭問道。 “他說,他說,”沈青葙仰臉看著她,猶豫不決,到最后還是一咬牙說了,“他說阿耶在?安善坊養(yǎng)了個外室,叫做阿團,從前是家里?的婢女,阿嬋是阿團給阿耶生的女兒,還有個六歲的男兒,喚做金寶。” 楊劍瓊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怔怔地問道:“什么阿團,又是什么金寶?” 眼中瞧見沈青葙擔憂的臉,頭腦中霎時清醒過來,楊劍瓊深吸一口氣,平靜地說道:“你不用?管了,阿娘自會處理。” “阿娘,”沈青葙輕聲道,“阿耶他,阿耶他……” 她想說點什么,或者安慰一下母親,可終究不知道該怎么說,便?只是又窩進母親懷里?,柔聲道:“阿娘,我好想你。” “阿娘也一直想著你。”楊劍瓊拍撫著她,肅然了神色,“先前關(guān)在?獄中,并不知道你的情形,才讓你吃了這?么多苦頭,如今我既然來了,這?就帶你回家!” 沈青葙本能?地點頭,跟著立刻又搖頭:“阿娘,我想過了,我現(xiàn)在?不能?走。” 她抬起身,摟住了楊劍瓊的脖子:“阿娘,哥哥的官司還沒了結(jié),裴寂答應(yīng)過我,會盡力幫哥哥脫罪,他答應(yīng)過我的事情,差不多都做到了的,我要再等等他的消息。” “你不必擔心你哥哥,我已?經(jīng)想過了,你外祖父在?世時,與蘇相有些交情,只是你舅舅不愛熱鬧,是以這?些年兩家很?少走動,不過蘇相是個正人君子,你哥哥傷人是被逼自保,并不是存心,我這?就和你舅舅一起去求蘇相,他不會坐視不管的。”楊劍瓊略一沉吟,挽著沈青葙的手站了起來,“葙兒放心,阿娘一定帶你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為母女之情撒一把淚。 第32章 十六宅緊挨著大明宮, 乃是?皇子皇孫們的?住處,裴寂進了坊門,一路來到潞王府正門時, 門吏早笑著從閽室中迎了出來:“裴中允也是?過來打馬球的?么?” 潞王應(yīng)玨乃是?神武帝第五子,平日?里??是?瀟灑愛玩, 時常召集許多?長安風流子弟在府中斗雞走?馬, 裴寂向?周圍一望, 見空地上停著許多?車馬,又有許多?錦衣的?奴仆侯在邊上, 便知道今天應(yīng)玨大約又是?叫了人在府中玩樂,他?之所以來尋應(yīng)玨, 是?為了請應(yīng)玨出面,幫沈白洛脫罪,如今既是?人多?, 想?來也沒機會跟應(yīng)玨細說,便道:“在下剛好路過, 原想?著來拜見大王,既然?大王今日?有客,那我就不進去了。” 身后遙遙傳來一陣清脆的?金鈴聲響, 跟著應(yīng)長樂帶笑的?聲音響了起來:“玉裴郎既然?來了, 又何必著急走??” 裴寂回頭一看, 應(yīng)長樂一身正紅色鑲金邊的?騎裝, 騎著那匹紅馬, 飛快地朝他?奔過來,佳人雕鞍,原本已經(jīng)足夠引人注目,更兼那紅馬脖子底下掛著一串小小的?金鈴鐺, 隨著她的?奔跑叮叮當當響個沒完,越發(fā)引得周遭的?人一個個注目觀看。 裴寂早避讓在一邊,躬身行禮,應(yīng)長樂揚鞭催馬,霎時間已經(jīng)來到近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勾起了紅唇:“早聽說玉裴郎馬球打得精絕,可惜從未見過,今日?既然?來了,就讓我見識一下吧!” 裴寂沉聲道:“徒有虛名而已,不敢有污貴主耳目。” 應(yīng)長樂笑起來,脆生生說道:“罷了,我??不愛聽這些酸文假醋的?推辭,走?吧,跟我一道進去!” 她手中的?七寶長鞭輕輕一揚,鞭梢滴溜溜在裴寂腰間的?十環(huán)犀角金帶上一勾,跟著縱身一躍,跳下了馬背。 裴寂不動聲色退開兩步,袖子似是?不經(jīng)意地一拂,鞭子便已落下。 跟從的?侍婢們紛紛下馬,上前服侍,應(yīng)長樂把手中鞭子丟給她們,美目向?裴寂一溜,道:“還不走?么?” 裴寂也只得邁步上前,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三步之外,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fā),應(yīng)長樂走?得無趣,忽地停住步子,回頭道:“怎么,難道怕我吃了你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