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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小看顧到大的孩子連沾著污血的衣物都來不及換下,就來到他身邊,熬了數十個日夜,才從禹樹那兒取出了他一抹生魂,存在體內,將他帶了出去。 沒想到等他們回去時,十八竟還殘存著一口氣,似乎正等著他們一般。 十七從少年的體內掙脫,幻化成一個虛虛的影,立在十八的身前。 望著床榻上的十八,著實有些吃驚。 他們到底多久沒見了,十八怎的已經老成了這個樣子。 只見他滿頭枯白的長發凌亂地鋪滿了床,臉上的皮rou松松地掛在臉上,堆出一條條細長的皺紋,一點也看不出當年的風姿。 似有所感一般,十八慢慢睜開了眼睛,轉頭看向了他。 原本明亮清冷的黑眸已經渾濁不堪,但看到他時,還是亮了一瞬。 “師……兄。” 十八掙扎著喊道。 十七因這句略帶溫情的師兄愣了片刻才回過神來,他已經不記得十八用這種語氣喊他是什么時候了。 記憶中十八對他從來都是冷冰冰的直呼姓名。 “十七,離我遠些。” “十七,莫跟著我!” “十七,你賤不賤!” “……” 一時間,著實有些不適應。 十八的意識已經不怎么清楚了,也沒顧上他回沒回答,繼續說道:“你的容貌,沒有一點變化啊!” 十七淡淡地回道:“托你的福。” 十八聞言,苦笑了一聲,“師兄,你恨我嗎?” 十七沒言語。 十八早知了這個答案,然而那股灼人的痛還是猛然涌出,激得他咳了起來,這么多年了,他還是沒能搞清楚,這痛究竟是什么,為何當他每每想起師兄時,就會出現。 他明明喜歡的是師父。 母親便是被那孟浪花心之人害了一生,因此他愛的人定然是溫潤如玉,端正清雅的。 合該是師父那樣。 可是為何?為何…… 他琢磨了一輩子,也沒有想明白。 而現在,終究是來不及了。 “師兄。”十八上氣不接下氣,卻還是堅持將話說了下去,“你……當然恨我……怎么可能不恨呢……是我,是我對不起你……” 十七順勢坐在他床邊,晃蕩著雙腳,“你知道就好。” 那陣猛烈的咳嗽慢慢止住,十八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蒼老干枯的手指一點點向十七搭在床沿的指尖挪去。 他的目光隨著手指一點點移動,沾著血的嘴唇囁嚅著什么。 十七費了好大力才聽清。 他說的是,“我試過救你的。” 十七還沒想好怎么回他,卻見那只不斷向他靠近的手,在離他指尖一寸處,突然停下了。 十七仿佛感應到了什么,向他看去。 果然,那雙蒼老混沌的眸子已經合上了。 十八去了。 十七看著床榻側邊與他近在咫尺的手,竟不覺得有多難過,只是木然得覺得,心上似乎有一處空了。 空蕩蕩的,露著風。 他的手指機械地向前挪動了一些。 終于還是讓兩只手碰到了。 只是十八的手早已沒了記憶中的熱度,只余一片冰涼。 悲傷層層疊疊將他的內心填滿,十七有些有些受不住地站起身來,發現自己的身影比方才淡了些。 這才想起,自己現在只是一抹偷度時日的魂,靠寄居在小孩兒的身上才能活著。 但小孩兒剛剛將這里留給了他和十八,已經獨自出去了。 十七轉身去尋他,很快便在殷擎的殿外找到了他。 然而此時的小孩兒和剛剛完全不同。 渾身上下幾乎是在血水里泡過一邊,身上的血腥氣濃得嚇人。 然而與之相對的卻是一張蒼白如紙的臉和一雙暗不見底的黑眸,“小孩兒,不對,阿渡,你怎么了?”十七說著,試圖上前將他抱進懷里。 然而他現在沒有實體,根本碰不到殷離舟,只能干著急。 “阿渡,發生了什么?和師父說。”十七看他這副模樣,更加著急。 不知他在耳邊喚了多久,殷離舟才終于有了幾分反應。 他抬起手指,在衣服上輕輕一按,立刻便染上了一片血跡。 殷離舟將沾著血的手指遞到十七身前。 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師父。” “唉。”十七立刻應道,雖不能觸碰,但還是努力做出一副虛握住的樣子。 “這些血。”殷離舟說著,閉上了眼睛,面上看不出悲喜。 “是我父親的。” 十七一驚,虛握著他的手松了。 - 魔尊的繼任大典很是隆重。 但十七卻沒參加。 殷離舟加冕時,他正立在一人高的水晶鏡前。 鏡面上映著的不再是一道虛虛的影,而是一副新的身體。 修身挺肩,眉目俊朗,棱角分明,鼻梁高挺,唇形偏薄。 若是熟悉的人定然能一眼認出,這是上一任魔尊的身體。 看著鏡子中熟悉的身影,十七忍不住抬手摸了上去,然而只摸得一手的冰涼。 他覺得自己著實有些不正常,明明有重獲新生的機會,卻偏偏要了十八的臉。 唉,如今做什么都不方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