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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慧妃的躺贏人生 第174節(jié)

    “可不是大有看頭了!”康熙道:“是你們這群小子厲害得很!”

    他拍著留恒的肩,覺著手下硬邦邦的,又笑了,“在外頭歷練歷練,也結(jié)實了。”

    康熙是已經(jīng)準備好給這群人加官進爵了,留恒已為鐵帽子王,封無可封,那就推恩其母。

    不過……康熙擰著眉沉吟半晌,還是問:“你真不想入朝為官?只憑你如今的功績,朝中大半官員均是不及,入朝之后無論在哪部辦差都不會有人懷有異議。如今你也大了,總是要成家立業(yè)的,有個穩(wěn)定差事,無論你日后想做什么,都有個托底的,不叫福晉跟著你奔波cao心……”

    他越說越遠了,最后干脆回歸催婚老一套,娜仁聽得滿頭黑線,制止道:“可罷了吧,孩子不愿意,那就隨他!左右已經(jīng)是鐵帽子王了,便是躺在王府里也能吃一輩子,如今有不是無事可做,非要孩子入朝做什么?”

    太皇太后淡淡看了看康熙、娜仁與留恒,倒未開口插言。

    太后素來是不管這些的,雖然留恒這事算是家事,但她見太皇太后未曾開口,便也未曾開口。

    康熙滿不贊同地擰眉,與娜仁辯駁:“阿姐此言差矣——”

    “打住!”娜仁伸出一只手,手掌展開對著康熙,道:“先不說這個,不是說好了恒兒想做什么就叫他做什么嗎?他如今做這事情做得正開心起勁呢,你又開始老一套,叫孩子還怎么專心做事?”

    康熙蹙著眉道:“可他畢竟大了。”

    “他如今這樣,我看就極好!都鐵帽子王,再是入朝當差,還能更進一步嗎?就如今這樣,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想做了便歇歇,可不比進了朝堂把自己都套在枷鎖里,每日早上點卯晚上下差好多了?”

    娜仁發(fā)動絕殺技能,“他阿瑪將他和他額娘托付給我的時候,說希望我能庇護他們母子兩個,叫他們活得順心;他額娘把他托付給我之前,說過只求他一聲順心如意!”

    其實娜仁并不是辯論高手,但架不住她能叭叭,即便只有一條道理,也能夠翻來覆去地說上無數(shù)遍,而且每次都給套上好聽好看的皮子。

    對上她這樣不講究層層遞進的道理的打發(fā),康熙也是無奈了,縱然有一肚子的道理,娜仁只憑一條就能打回來,每每兩方辯駁,最后都是以康熙感到無力宣告結(jié)束。

    對于娜仁這種不講道理并且永動的打發(fā),太皇太后早就十分熟悉,這會見康熙落敗,也不感到吃驚,只笑著問留恒:“前幾年要給你指福晉,你說要自己尋個合心的。在京中幾年,也見過不少女子,你都說不合心,如今去南地住了一年,可碰到合心的了?”

    這問題,打從回京之前,留恒就做好了被問到的準備,故而此時并不驚亂,只淡定地搖了搖頭,又懇切地道:“叫老祖宗為我cao心了。”

    “這有什么,我老了,能cao心的事也不過是這些了。”太皇太后溫和慈愛地注視著留恒,輕嘆著道:“還望你膝下早日有嗣,你們這一支香火不要斷絕,這樣,等過幾年,我見到你阿瑪,對他也有些話說。”

    這話一出,太后、康熙與娜仁便都坐不住了,娜仁忙道:“您這說的是什么話?什么等過幾年,等再過幾十年吧!”

    康熙也道:“老祖宗如今身子正好,萬不可有如此想法。”

    太后更是道:“兒臣可是立志要活到九十九的,您怎可在此偃旗息鼓打壓士氣?”

    難得她連用四字詞語,太皇太后一揚眉,看看娜仁又看看太皇太后,饒有興致地問:“我怎么不知幾時你們兩個竟都是一樣的志向了?”

    說的是娜仁曾經(jīng)立志要活到九十九。

    聞她此言,娜仁裝模作樣地嘆息,“也罷了,也罷了,普天下這么多人,立志活到九十九的多了,我也不好挨個打假,便承認了他們吧。”

    “活到九十九還用你承認?”太后輕嗤一聲,“你承認有什么?得老天爺承認才算!”

    說著,她又猛地住口,迅速雙掌合十喃喃念著,“長生天庇佑——”

    迷信。

    娜仁很想不屑地輕哼一聲,但算一算在場五個人,起碼有一半是有宗教信仰的,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太皇太后與太后信佛、康熙和留恒加起來應(yīng)該算是半個,至于娜仁……她也有一丟丟的信吧?

    那就是二又四分之三有信仰。

    在這里表達出對宗教信仰的不屑,容易挨揍。

    惜命的娜仁乖乖低頭喝茶吃點心,對自己的狗頭十分憐愛珍惜。

    從慈寧宮出來的時候天色還早,三人本來打算去永壽宮吃個涮羊rou一類的宵夜晚點,然后再各回各家。

    但乾清宮那邊忽然有大臣請見,康熙擰擰眉,還是去了,留下娜仁與留恒兩個慢吞吞地往永壽宮里走。

    其實路程并不遠,但娜仁拉著留恒漫天閑扯,又問他在南邊的吃住日常與蘇州當?shù)氐娘L土人情,二人步伐很慢,甚至娜仁還有心情與留恒商量了一下晚上的伙食。

    留恒對涮羊rou并不是十分喜歡,娜仁本來是想吃的,但忽然想起小廚房里有一鍋早上燜的醬排骨,想了想,還是吩咐叫茉莉搟些面條吃。

    留恒沒反對,小宮女便快步回宮去安排了。

    不遠的路程走了許久,二人一問一答,倒也融洽。

    留恒也說了許多南邊的新鮮事,有些是娜仁聽清梨說過的,不過好友和自家崽子說的,總是兩種感覺,故而娜仁還是認真傾聽著。

    秋日的晚風泛著涼意,娜仁緊了緊身上的披風,隨意地瞥了眼留恒的腰間,未語。

    皎皎是踩著宮門落鎖的點入宮的,她應(yīng)當也回公主府清洗過了,帶著女兒包袱款款地入宮,想來是要小住幾日的。

    娜仁當然歡迎,又忙命人再給公主煮一碗面上來,茉莉手腳很快,沒過一會便預(yù)備好了,滿滿一大碗潔白的面條搟得很勁道,上頭薄薄的魚片鋪開如花朵一般,淋著紅油,撒了清爽的芽菜與水靈靈的黃瓜絲,用筷子一挑拌開,還能看到碗底調(diào)的料汁。

    這面是依照各人的喜好預(yù)備的,皎皎與娜仁的口味差不多,留恒的那一碗便很怪,沒有鋪開的魚rou片,也沒有撒上的紅油與豐富的料汁,除了菜蔬外只有簡單的醬油做調(diào)味。

    娜仁一直覺得留恒的口味古怪,便是在這里。

    應(yīng)該還是她和皎皎的口味比較偏向正常人。

    娜仁這樣想著,又看了看對面悶頭吃面,又對著幾樣清爽小菜頻頻動筷的女兒。

    小菜也預(yù)備得很豐富,都是家常口味,摔開的小蔥豆腐、涼拌的紅油雞絲、酸甜微辣的小黃瓜條并椒油銀耳。

    這個季節(jié)的黃瓜自然是暖棚里的,也難得,除了宮里,怕外頭也難尋。

    皎皎在海上逛蕩了兩年,尋常菜蔬便難得,何況是冬日里暖棚的產(chǎn)出?

    故而她喜歡極了,只用小碟撥給柔維一筷頭,便低頭迅速進餐,動作迅速,倒是不失優(yōu)雅。

    娜仁看著,微有些心疼,“在船上可把胃口苛待壞了吧?從前在宮中,你的口味是最挑剔的,尋常菜蔬稍有一點不新鮮便不會入口,在船上哪有這樣的方便?今日的醬骨也預(yù)備得好,多吃些。柔維啊,嘗嘗郭羅瑪嬤這里的吃食,都是你額娘從前便很喜歡的。”

    皎皎笑著,“倒也沒什么,平常也會靠岸,不過那邊飲食風俗不同于家里這邊,倒是許久沒嘗到這樣新鮮的家鄉(xiāng)口味了。又是茉莉姑姑的手藝,在外頭想得緊,卻吃不到,如今總算是一飽口福了。”

    小小的柔維乖巧地點頭。

    她雖小,卻很懂事,并不吵鬧,也不會有不合時宜、場所的行為。但這并不代表她被大人拘束得緊,相反,單看她一雙水靈靈如紫葡萄一般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轉(zhuǎn)著的靈動樣子,便可知她父母定然疼她極了。

    按理說,兩年多不見了,柔維不認識娜仁才是正常的,但她對娜仁并沒有什么疏遠,進來之后便一直盯著娜仁看,帶著好奇、探究,但并不惹人厭煩。

    等娜仁注意到她的目光,和煦溫柔地笑著回望過去的時候,柔維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卻并沒有羞赧地低下頭,而是輕聲道:“郭羅瑪嬤好漂亮,額娘說,郭羅瑪嬤是天下第一漂亮!”

    “哎呦喂——”娜仁笑逐顏開,道:“這我可真是不好意思,不過既然是你額娘夸的,那我就認領(lǐng)下來,倒也無妨!”

    皎皎帶著無奈地輕笑,留恒亦是忍俊不禁。

    娜仁照例問了皎皎能留多久,得到的答案著實叫她驚喜。

    “便留在京中直到過完年了?外頭無妨嗎?”娜仁忍不住直問。

    皎皎輕笑著,“不過是些瑣事,倒是無妨。”

    聽她這樣說,娜仁便放下了心,道:“你汗阿瑪知道了,定然歡喜。”

    話音剛落,外頭便一疊聲的:“皇上駕到。”

    娜仁對他們道:“可見有些人的名號經(jīng)不起念叨,一念叨,人就到了。”

    “阿姐說什么呢?”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娜仁笑容鎮(zhèn)定,“問皎皎能在京中留多久呢!”

    果不其然,康熙對這個問題也感興趣極了,得到答案之后不由笑了,又輕咳一聲,強制自己板起臉,似是落寞地道:“才兩個多月啊……”

    小小的柔維端正地坐在軟墩上,眨巴眨巴大眼睛,盯著康熙,似有疑惑不解之處。

    娜仁實在是看不慣康熙這分明欣喜又要強做落寞的樣子,白了他一眼,“得了便宜還賣乖,前兒個不是還念叨女兒回京,哪怕只住一個月,那也是好的嗎?人家定下來的行程,便是你再落寞,只怕也多留不得了!”

    康熙輕哼一聲,皎皎略覺驚奇——許是發(fā)現(xiàn)兩年不見,往日威嚴的汗阿瑪比往日更加活潑不少吧。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可憐被拋在公主府中獨守空房的安雋云,是怎么也等不回老婆孩子了。

    皎皎回京,娜仁這里熱鬧極了,每日皇子公主不斷,素日少見的大阿哥與太子、三阿哥也前后腳地登門,娜仁不由笑著打趣:“倒是沾了你們jiejie的光了……行了,坐下喝茶吧。”

    太子輕咳一聲,似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叨擾慧娘娘了。”

    大阿哥不屑地輕嗤一聲,“說叨擾不如別來,又來了,又坐著喝茶,假惺惺地說叨擾了,有甚意思。”

    不得不說,大阿哥這刺挑得很沒水平。

    娜仁嘴角微微抽搐,太子卻迅速被大阿哥激起火氣,倆人怒目相對,旁邊的三阿哥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直鵪鶉。

    還是四阿哥略帶驚喜的話音打破僵局:“長姐!”

    斗雞一樣的太子與大阿哥同時“哼”了一聲,然后別開目光,紛紛看向門口。

    皎皎看起來威勢愈重,不怒自威,一身都是經(jīng)歷過風雨磨難的處變不驚,或許還有些滄桑,不過她身上傲氣依舊,那些許滄桑便不明顯了。

    在依舊驕傲的人身上,滄桑不會使人顯得頹廢,只會襯托歷經(jīng)世事得來的那份處變不驚。

    她回宮之后雖收斂起氣勢,卻也有許多宮人私下暗道這位嘉煦公主與其他公主、女子實在不同。

    為了更好的幫助收斂氣勢,皎皎今日特意用了圓潤瑩然的珍珠做首飾點綴,可惜帶起來還是不顯典雅,惟覺霸氣。

    什么樣的首飾襯什么樣的人,同樣,什么樣的人,戴出來的就是什么樣的首飾。

    皎皎現(xiàn)在是穿上素衣也不像小白花,她想裝溫柔無辜,怕是這輩子也無緣了。

    好在皎皎對此并不執(zhí)著,如今已經(jīng)痛快地任命。此時微微揚眉,目光在太子與大阿哥身上劃過,沉思轉(zhuǎn)瞬即逝,然后便是溫暖和煦的笑,“一別兩年,想我了沒有?喲——皎茵仿佛長高了不少,jiejie不在的日子里,多謝你常來陪伴我額娘。”

    被jiejie特意點名,皎茵顯得有些羞澀,但很快便落落大方地起身走到皎皎身邊,姿態(tài)從容,叫皎皎更為滿意喜歡。

    他們的話題總是很多的,娜仁沒打算加入進去,從偏殿里出來,回到書房。她給太后準備的壽禮是一幅畫,畫得草原、藍天、白云、駿馬,蒙古包旁炊煙裊裊,是架起的煮羊rou的鍋子,遠處湖泊波光粼粼,風景秀美,若草原上真有這樣一處地方,也是頂頂宜居了。

    畫早就畫好了,娜仁盯著發(fā)了半日的呆,越看越滿意。

    好歹是練了幾十年的,她如今畫技不差,雖然不能和前世那些國畫大師比吧,但和那些課外培訓班的老師比起來,可是好了不止一星半點。

    不錯,回去之后又是一條退路。

    娜仁欣賞夠了,小心翼翼地把畫收起來,然后美滋滋地想。

    太后的壽辰辦得盛大,她一生無兒無女,卻也正經(jīng)享了半生的兒女福。康熙對這位事不多又能定得住的太后很是尊敬,親制《萬壽無疆賦》,親筆書在圍屏上,甫一展出,便吸引了殿中所有人的眼球。

    當年太后嫁給先帝,眼看著被冷落,先帝駕崩后膝下無兒無女,老一輩多少人對她既是憐憫同情,也不乏有幸災(zāi)樂禍的。

    新帝不是太后所出,人說人心隔肚皮,不是自己生的,對她能有多孝敬?太后嫁給先帝,是太皇太后選的,在宮中站穩(wěn)腳跟也多靠太皇太后撐腰,可太皇太后年事已高,又能夠保太后幾年呢?

    人都說,等太皇太后老去了(去世了),只怕太后的日子要不好過。

    可這么多年來,太后最大的靠山太皇太后還好端端地在慈寧宮里頤養(yǎng)天年,皇帝對太后十分孝敬,后宮的當家人皇貴妃是太后本家人,太后的日子,怕是宮里過得最舒心的了。

    這樣想來,眾人對她不免又生出幾分羨慕,唯一能有些憐憫的地方便是太后一生無子,不免又是老生常談的論調(diào),這一回甚至連娜仁都算上了,覺著她膝下無親子,只怕等太皇太后歸去,不好立足。

    康熙今日的行為,算是徹徹底底地打了那起子人的臉。

    太后落了幾滴淚,激動不已地收下康熙進獻的壽禮,天下最尊貴的母子倆母慈子孝,足以書進史冊。

    而太后滿面笑意地接受眾人道賀的空檔,扭過頭悄悄沖著娜仁一眨眼,顯得又傲嬌又得意,二人默契地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