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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慧妃的躺贏人生 第171節

    娜仁微微揚眉,看向了佛拉娜。

    卻見佛拉娜無奈一笑,一時也看不出什么。

    還是人都散了后,娜仁又問佛拉娜,佛拉娜方才為她答疑解惑:“你說那瓜爾佳氏生得向誰?她當年在宮中多風光啊,賢妃當時也要避她的鋒芒,怎會沒有不平之意?

    不過當時不能奈她何,她又急病去了,存著的一較高下之心落了空,賢妃看似放下了,其實還是在意呢。瓜爾佳氏又盛寵,萬歲爺五月里共進了后宮十三日,八日都是在瓜爾佳氏那里,又從庶妃越級晉為常在,賢妃……難免想到當日的景象了吧?!?/br>
    其實便是她自己,心中也并不是太平和。

    但她早將這些恩寵之說放下,當年或許有些酸意,如今也不大在意了,瓜爾佳氏盛寵,她雖有些回想起當年,更多的,便是感慨一代新人換舊人了。

    言及此處,佛拉娜長嘆一聲,唏噓道:“這后宮啊,就是座花園子,一朵花只開一回,你開敗了,便有更好、更嬌艷的花朵綻放,你當日的風光,也就不在了?!?/br>
    “你這話說的,你們還不風光?瓜爾佳氏如何盛寵,如今也不過是個小小常在,還比得上你們嗎?”娜仁道:“人啊,最忌貪心,須知貪心不足蛇吞象,賢妃就是太執迷于這個了。”

    佛拉娜微怔,然后輕笑著,“你說的極是?!?/br>
    都說貪心不好,可這個世上,有幾個人能控制自己的貪欲呢?

    便是娜仁,在她為兩塊點心和茉莉扯皮的時候,不也是在貪圖口腹之欲嗎?

    都是貪欲,沒有高低貴賤,沒有好與不好。

    只看主人如何安排這貪欲,是會當做奮斗上進之志,還是任由貪欲控制自己的本心,最終害人害己。

    都是成年人了,這種事又有誰不清楚呢?

    只是清楚是一回事,能做成怎樣又是一回事。

    娜仁并不打算在這種人生雞湯上與佛拉娜多做糾結,而是干脆地說起了旁的話題。

    佛拉娜道:“倒是忘了先告訴你了,你很看好的那個小姑娘,八公主,她額娘近來一直臥床不起,聽太醫口風,怕就是這一二個月里了。”

    說起這話來的時候,她還面帶唏噓之色,“敏嬪年歲可不及你我……連德妃宜妃都不及呢。年紀輕輕的,還沒享上兒女福,這半生機關算盡,最終一場空。人世無常啊。誰能想到呢?去年這個時候還好好的。”

    猛地聽到這消息的時候,娜仁著實愣了一下,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問:“太醫就說定不成了?”

    她是在是記不得這位敏嬪娘娘究竟壽數幾何。

    好在佛拉娜應當是打探過的,或者說這消息恐怕已在后宮傳遍了,此時聽娜仁這樣問,便點點頭,道:“是,本來上個月就說不好了,也著實是有一場不大好,昏睡了三日,八公主帶著十公主和十三阿哥在她榻前生生把人哭了回來……只怕是沒有下回了。”

    說到這,她又道:“敏嬪這幾個孩子倒都是好的?!?/br>
    她這話說得倒是真情實感。

    娜仁嘆了口氣,道:“生死有命,好在這幾個孩子都大了,也不是需要生母護持才能平安長大的小娃娃了?!?/br>
    “便是如此說了,沒了生母,在宮里也少了許多便利。別的不說……”佛拉娜抬起一指向上指了指,“有些話,想要傳進萬歲爺耳朵里,便少了一條途徑;每逢年節,少了一份額娘的掛念;早晚晨昏,也沒有了定省的人……”

    她林林總總說了許多,越說越覺著那幾個孩子慘。

    娜仁淡定地一語中的,“便是敏嬪好好的,他們也未必能透過敏嬪直達天聽,想走后頭的路,不如他們自己活動活動?!?/br>
    這話犀利。

    但也是大實話。

    敏嬪也是得過寵的,當年在宮中也有過風光時候,也曾與宜妃對撕而不落下風。但也只有那幾年了,十公主出生之后,她便逐漸失了風光,后來更是落寞退場,雖然住進了康熙出生的景仁宮,但嬪位的冊封禮都一直未行,自然也坐不穩景仁宮的主位,故而雖以嬪位之身,她還是住在景仁宮的后殿。

    本來去歲里,八公主在娜仁跟前得了臉,她也有些得意的,但得意之后便發覺女兒逐漸脫離掌控,更有些慌亂,便沒飄起來。

    而今年……在本來與她同住一宮卻備受寵愛的王氏遷出景仁宮后,又有一后住進景仁宮的瓜爾佳氏在入宮沉寂一年后崛地而起,風光無限,叫她心里怎能是滋味?

    心中不順,身上的病,自然也難好了。

    雖然從前沒什么往來,但她病了,娜仁聽說了,少不得過去看看。

    皎茵是孝順,娜仁過去的時候她正為敏嬪擦身,聽聞娜仁來到,匆匆命人將東西收起,起身出來迎接。

    “你額娘怎樣了?”娜仁沒多寒暄,直接問她道。

    皎茵抿著唇,輕輕搖了搖頭,一言未發,娜仁便已明了。

    這是不大好的意思了。

    “我帶了兩支老參,回頭問問太醫,若是能夠用得,那也是極好的。都是好產地、好年份的。”娜仁道。

    皎茵沖她欠了欠身,恭謹地謝過,又道:“額娘這幾日精神都不大好,總是昏昏沉沉地睡著,這會也沒醒,您瞧瞧吧,可千萬不要怪罪。”

    “病人,總是要多休息,有什么可怪罪的?!蹦热孰S意地擺了擺手,皎茵微微一笑,知道她不是在意這些的人,可有些禮節上的事還是要做全了,免得叫外人看著不好。

    果然如皎茵所說的,娜仁進去時間敏嬪雙目緊閉,也不知是昏是睡。仔細度其面容,見她眼窩凹陷,面色蠟黃,就連頭發也不如從前精心保養得那般烏黑油亮,一看便是久病之人的氣色。

    皎茵沉默地侍立在旁,看得出她心里不好受,娜仁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此時此景,怎樣安慰都是輕的。

    便是說一句生死有命,輕飄飄的,落在人家耳中也不是滋味,何況皎茵這個年歲,便是再成熟,也是聽不得這樣的話的。

    最終娜仁只拍了拍她的肩,溫聲道:“好了,你額娘病了,meimei還要你照顧,你可千萬要打起精神來。也不要對自己過于苛刻,累壞了身子。若有什么需要的,盡管叫人去永壽宮告訴我便是了,不要客氣,知道嗎?”

    皎茵抿抿唇,點頭應下,“茵兒知道了?!?/br>
    正說話間,十公主皎貞從外頭進來,見娜仁在殿內還吃了一驚,瞪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她生得一雙含情妙目,眼尾微微上挑,與她額娘很是相像,小小年紀已是臻首娥眉,出落得亭亭玉立。

    縱然吃驚,在jiejie的提醒下,皎貞還是很快反應過來,對娜仁道了個萬福,口中還脆生生地道:“貞兒給慧娘娘請安?!?/br>
    “起來吧?!蹦热视门磷硬亮瞬了~角的薄汗,皎貞在她跟前站著,卻忍不住拿眼角的余光去瞄炕上的敏嬪。

    娜仁微微一笑,揉了揉她的頭,“去看看你額娘吧。茵兒,你送送我吧?!?/br>
    皎茵見她沒有與皎貞多說什么,眸中微微流露出幾分失落,此時聽她這樣一說,忙打起精神來,應了一聲,“唉!”

    從殿內出去之前,娜仁看了一眼跟隨皎貞過來的乳母,聲音沉沉,聽不出喜怒地道:“公主穿著花盆底,還是不要奔跑為好。宮道堅硬,若是摔了一跤也不了得。”

    乳母忙連聲應著,不由悄悄地看向皎茵,見她面色沉靜看不出悲喜,便收回目光,只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

    “茵兒,不要做無用功?!闭驹诰叭蕦m后殿廊下,娜仁似是感懷地看著四周,道:“這里也曾是我常來的地方,時光流轉人易變,當年我熟悉的娘娘,已永遠離開這座宮殿了?!?/br>
    她前頭那句仿佛只是隨口一提,皎茵卻不能隨意一聽,連忙請罪。

    娜仁道:“沒什么,人之常情,你也沒有怎樣算計我,只是想讓我看看皎貞,不是嗎?”

    皎茵低著頭,似乎有些羞赧得難以啟齒。

    娜仁笑了笑,柔軟又透著常年插花煮茶、調配香料浸染出的馨香的手落在皎茵頭上,輕輕揉了揉,緩聲道:“能為自己、為自己身邊的人爭取,是好事,慧娘娘沒覺得有什么。但慧娘娘不想再撫養一位公主了,皎皎與留恒……對我而言都是無奈之舉,往后,且容我清靜清靜吧。”

    她口吻很溫和,沒有半點譴責的意思,卻叫皎茵更加無地自容。

    只見這位少年早慧的公主低垂著頭,恨不得現在就尋個地縫鉆進去,吶吶道:“是皎茵的不對……”

    “你沒有什么不對的?!蹦热蕮u搖頭,很堅定地道:“難不成若是我不養,你還要一哭二鬧三上吊,憑著咱們這些情分來逼迫我撫養十公主嗎?”

    皎茵連忙搖頭,將頭搖得撥浪鼓似的,“皎茵不是那等不知好歹之人?!?/br>
    娜仁便莞爾輕笑,“那不就是了嗎?”

    此時正是盛夏,陽光炙熱,娜仁帶著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皎茵覺著這目光溫暖極了,勝過漫天暖陽。

    娜仁又道:“十公主也有九、十歲上了,這個年歲,要給她尋養母是有些困難的?!?/br>
    這是實話,十公主這個年紀,是會牢牢記住自己的親生額娘的,無論哪位宮妃接著來教養她,都需要耗費很多的心力,有可能得到的還不盡如人意,故而愿意撫養十公主的嬪妃估計不多。

    而且……娜仁想了想,道:“左右十公主如今也在公主所,和你一座院子里前后屋地住著,她又大了,你偶爾看顧她些也就夠了,并不需要多費什么心,都有先生、嬤嬤們在呢。若是給她找個養母撫養,只怕你又有諸多不放心之處,不如放在你眼皮子底下,能夠照管兩眼,你也能放心。倘若真找到了養母……你就能夠放心地撒開手再也不管十公主的事了嗎?”

    儼然是不能的。

    皎茵的性子是有些掌控欲在其中的,看她把分明大她一歲的十三阿哥胤祥管理得明明白白就知道了,怎么也不可能對自己看著長大的親meimei就此撒手不管。

    那到時候,收養了皎貞的嬪妃就難做了,只怕皎貞夾在里頭,更是兩頭為難。

    且在教養皎貞的這件事上,她可以說是費了不少心思。

    因為在思想上有與敏嬪背道而馳的地方,她就更不希望皎貞受敏嬪影響,活成敏嬪所希望的那樣,三從四德、貞靜恭順、以夫為天。

    除了教養之外,皎貞小小年紀在公主所里住著,她更是處處看顧保護。

    可以說,在皎貞的成長路上,她cao的心確實不比敏嬪少,甚至還會比敏嬪更多。

    聽娜仁這樣說,皎茵仿佛猛地被人一棍子打醒了。

    可不是,她為何非要執著與給十公主找養母這件事呢?

    因為宮里的孩子沒有額娘照著,日子不會過得太容易。

    但那是一般情況下啊!

    如果她能夠立起來,如果她能夠被汗阿瑪看見,那她便能夠護住十公主。

    皎茵輕輕抿唇,定了定神,強迫自己平靜下來,然后鄭重地向娜仁行了一禮,道:“您說的有理,多謝您的提點,茵兒再好好想想。”

    她雖是如此說著,其實觀她目光堅毅,儼然已拿定了主意。

    第154章

    敏嬪薨逝在七月,烈日炎炎的季節,應要盡早出殯,故而敏嬪的喪事便顯急了些。

    雖是急促,倒也沒失了皇家風范,仍舊盛大。因敏嬪育有一子二女,康熙追賜她為敏妃,皎茵安撫住惶惶不安的meimei,端正溫順地叩首代母謝恩時,心中全無半分喜意。

    人都去了,封妃還是封貴妃,又有什么呢?

    真正欣喜若狂的,便是敏妃娘家與她素無感情之人了,一個空有虛名而無實際位份與寵愛的嬪,和一個風光大葬的妃,到底是有區別的。

    雖然日后,章佳氏也借不到敏妃多少勢,但至少當下,他們家還很風光了一把。

    到底是曾經耳鬢廝磨、兩情繾綣過的,敏妃青年早逝,康熙也有心痛,親臨祭奠,待是十三阿哥與皎茵、皎貞更生憐愛之心。

    敏妃為庶母,她過世,這些皇子女們都是要為她齊衰杖期的。因此,在敏妃百日內剃頭的三阿哥便格外顯眼,十三阿哥氣得面色赤紅,捏著拳頭便要沖上去與三阿哥廝打,好歹被皎茵拉住了。

    雖是皎茵拉住了十三阿哥,看向三阿哥的目光也格外冰冷,“三皇兄,我額娘是為汗阿瑪妃子,按大清律,諸皇子公主都要為我額娘齊衰杖期,如今我額娘過世尚未滿百日,您便剃頭,是和道理?”

    正值為敏妃行禮祭奠之日,眾皇子公主都在,太子摸了摸頭頂短短的發茬,看了三阿哥一眼,也有些怨怪。

    但到底是從小跟在自己屁股后頭長大,又素來與他親近的弟弟,太子對三阿哥行舉雖有不滿,還是站出來為他打圓場。

    左不過扯些三弟對敏妃母素來尊敬,如今也是無心之失的囫圇話,莫說皎茵、皎貞和十三阿哥這幾個敏妃親子女,便是與十三阿哥素來親近的四阿哥聽在耳朵里都覺得不大是意思,但太子與三阿哥親近,他也不好說什么。

    還是大阿哥輕哼一聲,略帶嘲諷之意,“無心之失,好一個無心之失?!?/br>
    太子和大阿哥一向不對頭,這會他出言諷刺,便不是能夠輕描淡寫帶過去的話了。果然,他話音剛落,眾人齊齊看向太子,便見太子面色陰沉,滿面不愉。

    太子妃和大福晉面面相覷,都想開口勸,又都不敢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