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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慧妃的躺贏人生 第152節

    康熙這一回敲山震虎,也把旁的試圖從后宮這幾位主位這里走門路,將自家女孩送進來的人家鎮住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對鈕祜祿家一直以來上躥下跳十分不滿,當年溫僖貴妃與家里開斗的時候,他便有為溫僖貴妃撐腰,叫人百般揣測。

    如今這樣再來一回,更叫人肯定他對宮外往后宮塞人的不喜,有些膽子小的忙將自己的心思熄了,便是膽肥的,也不敢在這檔口做那只出頭鳥,只能大家一起縮起來做縮頭烏龜。

    娜仁終于不用耐著性子聽那群心思復雜到飛起的貴婦兜圈子,又委婉地推薦自家女孩。

    宮中沒了一位貴妃,格局再次出現巨大變動,原本二貴妃、四妃的格局早先已被打破一次,如今再來一次,事務宮權分配都要重新走流程。

    本來溫僖貴妃生前身子便不大好,宮務雖然勉強能夠打理,也留下不少亂事,故而她手中那一塊雖然是肥rou,野心勃勃想要接手的人也要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拿捏住。

    佛拉娜第一個退出了競爭,只接過些邊角事務,德妃不知緣何,看起來也沒有一爭之心,最后竟然成了賢妃與宜妃二人的戰爭。

    宮里有油水的地方不少,但油水多、權力大的地方就那幾塊,都被分割得差不多了。如今這一塊肥rou從天而降,賢妃與宜妃自然都不愿意錯過,若是能夠拿下,在宮中無論地位還是權力與在外人眼中的榮光,都能夠更進一步。

    娜仁全程在其中攪渾水,最后還是康熙出面,從中得利的卻是佛拉娜與德妃,和一直沒摻和在其中的寧雅。

    有心無心,倒是佛拉娜和寧雅全程沒上心,卻順利得了好處。

    私下里,佛拉娜與娜仁笑著戲言:“德妃謀劃一場,倒還記得帶上我喝口rou湯,我可真是感激涕零?!?/br>
    又道:“我也就算了,我看萬歲爺將最要緊的那一處給了佟妃,又將旁的事務劃去不少,也不知德妃這會心里怎么惱呢。這樣苦心費力忙了一場,最后竟大半給旁人做了嫁衣?!?/br>
    不得不說,和娜仁相處久了,她性子也變得有些促狹。

    第138章

    宮中一切事塵埃落定之后,年已經過了。

    一出了上元,娜仁便奔赴南苑。

    這回她沒有帶留恒,只簡單交代了留守的唐百兩句,回過太皇太后與太后之后,便動身了。

    康熙對此早有預料,只對她道:“在南苑好生散散,留恒有福寬照顧,朕也會叫梁九功多留心,阿姐你不必擔憂?!?/br>
    “……好?!蹦热庶c點頭,沖他笑了笑。

    南苑似乎永遠是那樣的寧靜,娜仁素來居住的小院子又仿佛永遠是那樣的清幽、僻靜。

    院中梧桐已極為挺拔蒼勁,雖然寒冬,不見新綠,但只觀枝干,也可以想象春夏之季的枝繁葉茂、生機盎然。

    一邁入小院的門,娜仁的心似乎就松了下來,愿景與清梨安安靜靜地等在院子里,見她來了,清梨笑著道:“這一回怎么這樣急?恒兒呢?他也沒隨你來,你倒把孩子撇下了?!?/br>
    “鈕祜祿貴妃……去了?!蹦热暑D了頓,嘴快過腦子地說出這句話,然后又有些懊惱:她這是在說什么?即便南苑偏僻,消息也不可能閉塞到那種地步,愿景不可能不知道鈕祜祿貴妃去世的消息。

    果然,愿景聽她如此說,神情平靜淡然地點點頭,“我已知曉了?!彼滞热剩鉁睾?,仿佛是能夠包容萬物的柔和,“她……性格看似柔和實則偏激,能走到這一步,我并不驚訝?;蛟S于她而言,此刻也算解脫。是她臨終前與你說了什么嗎?叫你這樣……心情復雜。”

    “她說,她很羨慕你?!蹦热识ǘ粗妇?,“她只說或許有些羨慕你,但從她的眼睛,我看出她很羨慕你?!?/br>
    愿景微怔,復又輕笑,似是灑脫,又似是看透后的無奈,“但即便她很羨慕我,她也不會如我這般選擇?!?/br>
    “好了,你們傻愣愣地站在這里說話做什么?”清梨開口道:“快進屋,這正是冷的時候,又是在山腳下,這樣刺骨的寒風,你也不怕染了風寒。烏嬤嬤可一道過來了?叫她知道定然擔心。”

    娜仁軟聲道:“烏嬤嬤沒來,她放心不下留恒……”

    幾人閑語幾句,快步進了正屋。

    這院子玲瓏小巧,正屋也不大,面闊三間,西屋是寢間,東屋是暖閣并書房。

    此時一路進去,娜仁見屋子里已被打掃得干干凈凈一塵不染,屋里一色掛著松綠色繡茉莉團花的紗幔,這樣寒冷的冬日里,鮮亮的松綠色總能叫人被冷風吹得拔涼的心感到稍有一絲安慰。

    暖閣里燒著暖炕,地上起了暖爐,爐子上吊著茶壺,咕嘟咕嘟地煮著茶水。

    炕上一色引枕、坐褥也rou眼可見是新換的,炕桌上不過一只白梅瓶,其中供著數枝梅花,紅白交錯,艷麗與清幽恰到好處地融合,暗香浮動,暖融融的屋子里一股梅花的清香,與普洱的茶香混合在一起,輕輕一嗅,香氣沁人心脾,叫人不由通體舒暢。

    見娜仁喜歡,清梨便笑:“怎樣,你這屋子可是我布置的,可還算合心?”

    自前幾年出去走了一遭,她給人的感覺便大不一樣,從前雖然瞧著瀟灑疏狂,可細看卻如一潭死水一般,仿佛只是數著花開花落捱日子。如今卻是rou眼可見的將一切都放開了,或許茫茫不見邊際的大海,真有一種神奇的能夠叫人看開許多的魔力。

    “合心,喜歡極了?!蹦热蕵泛呛堑嘏鯃觯謇娓鼩g喜了,用清水涮過的茶碗斟了半滿的三碗茶,邊道:“這茶葉還是我從南邊翻出來的,正兒八經的老東西,約莫得比我年齡大了。”

    娜仁聽了,不由一驚,比清梨年紀大的茶,可是罕見的珍品了,便是她存著的普洱,也沒有比這個更好的。當即低頭細品,果覺滋味不同于凡品,便又有些懊惱:“早知道我該把留恒帶來的,他若是知道錯過了這樣好的茶葉,總該遺憾吧?”

    不過她這個人一向是很擅長自我開解的,話剛出口,又嘿嘿一笑,給自己找補:“不過沒有遺憾的人生哪里是完美的呢?他錯過這一口茶,是因為上天要成全他的完美,絕不是因為我不想帶他來?!?/br>
    清梨聽她這話,一時瞠目結舌,甚至還嗆了兩口茶,狠狠咳了幾下,方扭過頭對她道:“我是真佩服你……”

    “這么多年了,你還不知道她的性子?!痹妇斑攘丝诓?,頗為淡定的模樣。

    娜仁也不惱,一邊喝茶一邊隨口說:“我不知怎么了,在宮里住著總覺心煩意亂的,佛拉娜忙著催生、賢妃忙著找送子偏方、端嬪又病了,寧雅剛剛接手宮務忙,旁的幾個都有孩子要cao心,我連打個牌都找不到人。”

    見她怨氣滿滿,二人先是笑了,清梨略帶好奇地問:“寧雅,便是新入宮那位,佟佳氏出身的小佟妃?”

    “不錯,貞懿皇貴妃的meimei。”娜仁頓了頓,補了一句:“性子倒不像她,很看得開,看著面人似的,其實棱角都在rou里包著,骨頭硬得很,平日里沒脾氣,其實是不在意,真狠起來也有一股子不要命的狠勁。”

    清梨端著茶碗的手一頓,然后哭笑不得,“聽你這么一說啊,我就覺著這骨頭也不對、rou也不對了。……宮里狠人多了,她狠點也好。”

    她們的話題并沒有在宮中的新人上多停留,清梨倒是饒有興致地問:“端嬪的身子怎樣了?佛拉娜催生什么?賢妃找送子偏方……她可都這把歲數了……”

    見她微微啟唇,滿面驚恐訝然的樣子,娜仁也被她的腦回路驚道了,瞪圓眼睛盯著她:“你成日家都想什么呢?”

    愿景忍俊不禁,強壓住唇角,還是忍不住用茶杯掩著輕笑。

    清梨這會也反應過來自己只怕想岔了,卻還嘴硬,兀自硬撐道:“我那不是想著,當年她可是給自己拼命灌藥的人物,萬一老來老來,又想含珠生花了呢?!?/br>
    “給她兒媳婦的。”娜仁本來覺著好笑,思及這個,又滿面的無奈,“大福晉連誕四女,她盼著抱個孫兒,太醫都罵了好幾個了。大福晉面上不說,心里也憋著一股子氣的,咬著牙連著生了四個,也不想想她自己身子受不受得住。賢妃……她這幾年性子愈發急了,大福晉倒是個和順性子,見她不喜,愈發怯懦順從,也不知何時是個頭。”

    清梨聽著不由擰眉,問:“那大阿哥是什么意思?”

    “他倒是不急,還幫他媳婦說話,賢妃幾次三番往他房里塞人,也都被他擋回去了。不過他擋下了,賢妃不會對他不滿,只會對他媳婦生氣。他在額娘和福晉中兩相為難,他越護著他福晉,賢妃對他福晉便愈發不滿,若說向著他額娘……我冷眼瞧著,他還是個清醒人,更心疼他福晉。要我說,這是個僵局,無解?!蹦热蕠@道:“也不知大福晉幾時能熬出來是個頭?!?/br>
    清梨跟著嘆氣,“這便是天底下一等一無奈又磨人的事了,虧得大阿哥還向著大福晉,不然膝下無子,婆母著急為難,是天下女子最難熬的一關?!?/br>
    她忍不住道:“你說當年賢妃也是這樣過來的,她怎會不知大福晉比她更著急,此時為難大福晉也是無濟于事!又是何必?!?/br>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啊?!蹦热试俣葒@氣,愿景滿面無奈:“你們在此長吁短嘆地又是何必?普天下這樣的事是再多不過的了,你們如今只見這一個,為此唉聲嘆氣的,等以后見的多了,又該如何?”

    她看起來平靜極了,“要我說,兒女都是命,命呢,天注定。賢妃再急,也不過是無用功罷了?!?/br>
    娜仁一時啞口無言,其實不怪愿景冷漠,看她的模樣,就知道她對此也是耿耿于懷、疑惑不解過的。

    但如她所言,這樣的事情如今實在是太過普遍了,甚至在幾百年后的現代社會,這樣的情況還是存在著許多。

    娜仁也是見過太多太多了,不過這些年在宮里,宮里的女人雖然暗地里拼著勁想生阿哥,但太后和太皇太后是不管這些的,京師中婆媳關系的熱鬧她也不大吃,相熟的幾個嫁了人的都是夫妻和美,沒有被婆婆為難過的,她猛地見到賢妃與大福晉這樣,才會耿耿于懷。

    而愿景對此顯然已經脫敏,縱然心中仍然對此略有感慨,面上卻能波瀾不驚。

    也只有娜仁對她那般了解,才能從她似是靜若止水的面上看出幾分波動。

    不過娜仁并不打算戳穿她的平靜,而是嘆了一聲,道:“我又何嘗不是這樣勸她的呢?不過她聽不進去,外人說再多也不過是無用功罷了。其實她心里未必不知道,只是她從未接受過這一點,如今也不過是把當年對自己的執拗施加給了大福晉罷了?!?/br>
    越說,娜仁越覺著大福晉和賢妃這一局無解,她又何嘗沒有勸過賢妃呢?好壞賴話說了一籮筐,最后不過都是無用功。

    如此想著,她便覺心煩意亂的,索性搖搖頭,道:“不說這個了,今兒個晚膳吃什么?”

    見她有意轉移話題,愿景一揚眉,配合地道:“有今早新打的野雞,吃野雞鍋子,清梨新得的玉蘭片,我們吃著很不錯,比宮中的還要好上許多,她說那是正宗的蘇州百年老店的味道,你也嘗嘗?!?/br>
    “那我可是要嘗嘗了?!蹦热氏仁切χ?,然后敏銳地察覺出不對來,猛地轉頭看向清梨,一時有些訝然:“你和那邊又聯系上了?”

    清梨平靜地笑著,“是我從前想得偏激了,只想著把我額娘留下的那些保住,和那邊割席,但說到底,那些東西本該有我的一份,何必便宜了外人呢?倒叫他們得了便宜還賣乖,把我說得怎樣背棄家族貪慕榮華似的,他們也不想想,我若是貪慕榮華,就該直接把他們賣了!”

    說著,清梨一拍炕桌,冷笑道:“我容他們!”

    娜仁從未見過清梨如此霸氣側漏的模樣,驚了片刻,便拍掌叫好:“清梨威武!”

    “你可不要把‘威武’二字套給她?!痹妇安挥尚Φ溃骸八沁叺眯⌒闹斏鞯匦惺?,正心虛著呢。本來她們家留存下的那些人力這些年便留得艱難,又不安分,惹了官府不少眼,如今她可是正兒八經的‘亂臣賊子’,聽了這兩個字心要虛的。”

    聽了她這話,娜仁恍然大悟。

    康熙當年對江南一帶前明殘余勢力的打擊動作很大,但其實并不徹底,畢竟那些勢力都在江南經營數十年,想要徹底打擊消滅,并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

    所以總還是有一部分茍且偷生下來,并且近幾年江南逐漸安穩,一片盛世升平景象,他們也歇了反清復明的心,成為了徹頭徹尾的“民間組織”。

    清梨和家里那邊的糾纏一開始是被清梨斬斷,然后那邊單方面往上貼,總想從她這里拿些好處,清梨又做不到徹底割席,如今憋著一口氣混進去也好。

    反正娜仁不覺得那群人算計得過清梨。

    故而晚間娜仁吃起那玉蘭片并沒有半分的唏噓感慨或是擔憂,而是認認真真地仔細品嘗了一番,然后感慨:“果然有些東西還是當地的特產好吃,我們在別處如何做,也不及人家是百年的老店,能傳承下來就是有本事的?!?/br>
    清梨聽了便笑,道:“我這里還有不少,你若喜歡,只管帶回去吃便是了,我對這個倒不大喜歡,不過多年沒吃過,才嘗了兩口。那邊送來拍馬屁的,好險沒拍到馬腿上。不過能叫你喜歡,也算是他們沒白忙活一場?!?/br>
    “那我就沾清梨你的光了?!蹦热事犓@樣說,也不客氣,喜滋滋地謝過了,晚間清梨果然囑人送了兩大包玉蘭片來。

    彼時娜仁正坐在窗下撫琴,見尋春撐著傘冒著雪進來,忙命人斟熱茶來,又叫她坐下,道:“這會子雪這樣大,你不妨等等,我還要在這邊住一段日子呢。你主子怎得這樣著急就打發你來了?”

    尋春笑道:“難得有您這樣喜歡的東西,我家主子自然打發奴婢快快送來?!?/br>
    竹笑將茶端上來與她,道:“燜的女兒茶,不礙覺,你喝些暖暖身子。”

    她先謝過了,又忙道:“這里還有一小壇子揚州醬菜,和百味軒與六必居的滋味又不同,甜辣爽口,我們家主子估摸您喜歡,也叫奴婢帶來了?!?/br>
    瓊枝將東西收下,笑道:“倒多謝清梨主子的惦記了,這小壇子倒是怪精致的。”

    “可不是么。”

    她們說著話,娜仁隨意用尾指一勾琴弦,拄著下巴透過窗子看外頭,這樣的雪夜,月光總是格外的亮,院里的兩棵紅梅便靜靜立在紛飛的大雪中,風姿傲然。

    次日下晌,清梨忙著,娜仁與愿景打算在愿景院里的亭臺中賞雪。

    這院子四周都是竹子,院中簡簡單單用青磚黛瓦堆砌起的小屋與行宮別院的恢弘華麗決然不同,但因這一片都是這樣清新樸素的風格,倒是不顯得格格不入,使人惟覺清幽自在。

    院中一樹白梅靜靜開放,愿景擷了花踩著雪慢步過來,對正盯著紅泥小爐發功的娜仁道:“暖身還要喝酒,怎么,不敢了?”

    “你這酒,未免太烈了些?!蹦热蔬粕?,“這樣烈的燒刀子,不是暖身,是用來醉人的吧?”

    愿景已靜坐下往盛了水的梅瓶中插花,聞聲撩起眼簾看她,似笑非笑,“但求一醉,怎么,不敢了?”

    “我有什么不敢的?”娜仁知道她是激將法,卻還是上鉤了,輕哼一聲,“取杯盞來。”

    青莊便將兩只凈白瓷的盞子取來,又輕輕將篩酒的銀壺用滾水中提出,要為二人斟酒。

    “我來,你去忙吧?!蹦热蕼芈晫λ?。

    愿景身邊的人不多,雖然事也不多,但做起來還是要費時間的。

    這院落是有行宮中的粗使宮人打掃,但屋室內的清理、衣物清洗等等事情還是要她們自己來做的。

    故而青莊其實并不清閑,此時聽娜仁這樣說,也沒有推拒,而是溫順地低著頭一欠身,應下了。

    娜仁直接給二人都斟滿了,然后自己望著酒杯發呆。

    愿景仍是慢條斯理地進行著手上的動作,總算將一瓶花插完,將梅瓶擺放到石桌正中,抬起眼看娜仁,忽然發聲問:“你心里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