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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慧妃的躺贏人生 第104節

    賢妃瞪她:“你是意指我老了?”又輕哼一聲,才正色道:“是二公主近日身上不大好,佛拉娜不放心,照顧女兒去了。三阿哥這幾日都是在我宮里用膳的。倒不是什么嚴重癥候,只是為娘的不放心罷了?!闭f起這個,她面露感慨,“所以我是可憐過德妃,如今也是真不喜歡她。若她一開始干脆撒手,皇上憐惜她,佟貴妃對她也有幾分歉疚,她自然能在宮中立穩腳跟。如今這樣,雖也立穩了,我總覺著是丟了西瓜撿了芝麻。”

    娜仁道:“旁人的心,咱們怎么能揣測呢?為娘的心,也不是咱們能隨意評說的。懷胎十月帶到這世間的孩子,誰會輕易放手呢?”

    “那她一開始就不該答應佟貴妃,或是孕期時候便干脆些,拿住皇上的心一舉搬出承乾宮,和佟貴妃撕破臉來!孩子到了世上,才百般手段想要留住,以卵擊石,有本事沖著皇上使手段,拿捏孩子是什么能耐?更多不過是笑話罷了!”賢妃說起這話,很有幾分拍桌子的激昂架勢,面帶冷笑。

    娜仁忙道:“你可別拍桌子,桌子倒是硬木的,再把你手拍疼了。”

    賢妃敷衍地點點頭,又諷笑道:“依我說,有多少慈母之懷不見得,不然一開始為何舍得?只是拿捏著想要和佟貴妃要好處,或是又不甘心一開始那點子東西了,才叫兩方僵持不下?!?/br>
    她這樣說,是在娜仁意料之中,也是情理之中。

    本身,以賢妃的經歷,便不大可能公公正正地評價德妃與佟貴妃那事。一開始,她憐憫德妃是真,如今,因德妃待四阿哥那般,又使手段算計,她厭惡德妃也是真。

    見娜仁在這上頭沒多大談興,賢妃便不再說這個了,而是嘆了口氣,感慨道:“依我說,皇上這幾年抬舉起來的,是越來越……只怕皇上是在聰明女人身上傷了?!?/br>
    她說的意有所指,娜仁默然片刻,賢妃便知道她的心思,不再這上頭多談。

    清梨當年的事一直是宮中隱秘,各宮心中都暗暗有些揣測,卻不能正大光明地拿出來說,賢妃在宮中經營久消息廣,也打探出些許,雖不完全,也足夠她發散思維腦洞大開冷

    人啊,有事事情一知半解反而比完全不知道還要難受,奈何無論她怎么試探,娜仁都不搭腔,她也是無奈,只是隨口漫談道:“要說戴佳氏、萬琉哈氏、小那拉氏這幾個通透的,也個頂個的年輕水靈,可惜就像是小石子進了海,沒半點動靜。戴佳氏到有個阿哥,可惜了……”

    她搖搖頭,長嘆一聲,又道:“不過有些時候,我也想,你說這宮中的女人,得寵好還是不得寵好?得寵,便是站在風口浪尖上,不得寵,里頭外頭都沒臉。不過如今看來,不得寵的日子也不難過。瞧我,容顏老去、風韻不再、寵愛不復,日子不也照樣過?”

    這幾年,大阿哥逐漸大了,她與康熙留下的更多是相敬如賓的情分,當年蜜里調油的日子,是再不能有了。

    娜仁聞言,深看她一眼,直看得她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臉了,方笑呵呵道:“說什么容顏老去風韻不再?我到覺著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韻味比那些年輕的小姑娘還深呢。前兒我得了一匣子胭脂,南地來的,說是叫什么梅蘇香,顏色倒是不過于嬌嫩也不十分老氣,用上正沉靜大氣,便與你吧,我素日也不愛上妝。”

    她說著擺擺手,瓊枝忙叫人去取,賢妃本還推拒著,取來后一看,六只矮墩墩的白瓷缽,粉釉梅花紋,其中的膏體透著一股子淡淡的梅香,六樣顏色,都是偏重的紅色,卻不會叫人覺著老氣,或是艷麗或是清雅,各有千秋。

    一入眼,便喜歡上了,賢妃也說不出什么拒絕的話,左右也不是什么貴重東西,素日她們來往,連吃帶拿都是有的,她便不再客氣,收下了。

    雖被娜仁哄得眉開眼笑,她口中仍道:“人家小姑娘十七八歲,豆蔻梢頭楊柳腰,我和人家比?先摸摸自己的臉吧,再過幾年,都要當人婆婆的了!不過你夸我呢,我便收下了。你這張嘴啊,虧了沒頭生成個男人,若是當了男人,要惹得多少少女春心妄動,人家阿瑪要提刀來找你的!”

    娜仁樂呵呵地,“我的榮幸?!?/br>
    佟貴妃宮中香料的事,一直沒個結果。

    佟貴妃雖有心查,也下了大力氣,宮外佟家人也快氣瘋了,全族的人力都在查這一件事。

    那香料本是為了幫佟貴妃養身子,從外頭找來的,多金貴的東西,一錢香粉比得上一錢金了,如今查出是這香料的毛病,佟家立刻掐住了賣給他們香料那人,偏生那人死活不肯吐口,妻女老小也早消失得無影無蹤,可見早有準備。

    這就不得不令人心驚了。

    這樣快的動作,可見幕后之人消息靈通。佟家查這件事的動作很隱秘,可以說除了內部自家人誰都不知道,又是第一時間迅速打算掐住那個人的,偏生那人的家小仿佛插上翅膀飛了一樣,就再也沒見蹤影了。

    掐住的人又死活不肯吐口,和沒掐住有什么區別?

    而那邊反應如此迅速,可知是第一時間知道了消息然后迅速動手,賣香料給佟家的人沒來得及走,可知動作倉促,那便顯而易見,幕后主使是并不是早有打算神機妙算的。

    既然如此,那頭的消息是如何得來的呢?

    只能是在宮中一開始香料這事爆出來就得了消息。

    佟貴妃宮中香料出事,知道的人不算很多,事后也都被封了口。

    能在宮中消息如此靈通,又在宮外有那種手段的……

    佟貴妃這些時日疑神疑鬼,看誰都好像是在背后害她的人,又仿佛誰都不是,已經快要把她自己逼瘋了。

    一時半刻,她也顧不得想德妃究竟打得什么算盤,只想先將這事查個水落石出。

    在她查出個結果之前,康熙先回宮了。

    小太子跟著他在外頭浪了幾個月,已然沉穩不少,膚色也被曬得黑了些,卻也有些小公子風度翩翩溫潤如玉的風范。

    康熙還是老樣子,娜仁給他到了茶,收到了一堆北邊的土特產,欣賞一會,便將宮中近日發生的事與他說了。

    康熙沉吟半日,倒沒追根究底的問,他聽出娜仁是把知道的都與他說了,便寬慰娜仁道:“這事朕知道了,阿姐放心吧。這些時日,勞累阿姐了,后頭的事且交給朕吧。皎皎仿佛又長個子了?!?/br>
    “是吧,衣裳都短了半寸多。不過不止女兒長了,保清、胤祉還有皎嫻、皎定他們都長了,保清長得由其嚇人,都快有女兒高了?!彼f著,嘆了口氣,“好歹虛長他四歲,如今只高他半個頭,叫外人知道了顏面何存。”

    聽她嘟囔著,康熙不由好笑,想要揉揉她的頭,卻在觸碰到挽起的精致發髻時反應過來——女兒大了,挽著精巧的發髻,簪著別致的珠釵,可不是能隨意揉頭的年歲了。

    便也隨著她嘆了口氣,感慨,“皎皎可真是大了,汗阿瑪還記著,小姑娘的時候呢。不到汗阿瑪腰高,撒嬌起來格外厲害,有你額娘的風范;再大些,人

    家的小格格還在玩呢,你已開始替你額娘理事了?!庇值溃骸氨G迨悄泻?,長的本就比你快,不必失落。他再高大威猛,也是你的弟弟,他高大些,日后好護著你?!?/br>
    說著,他自己也擰了擰眉,“朕的女兒,還用人護著?普天下,誰敢欺負?”

    瞧他那個霸氣勁,可真是看不出是在對自己放狠話。

    娜仁忍俊不禁,搖頭道:“你說她就說她,怎么還帶上我了,我幾時愛撒嬌了?還得了我的真傳……”

    “阿姐你一撒嬌,老祖宗心都化了!”康熙嘖嘖感慨,“可惜沒有朕的份。”

    娜仁看著他,邪笑著,“想試試?”

    按住豎起的汗毛,康熙面不改色地笑道:“倒也不必。”

    皎皎低著頭,年紀輕輕已經修得歷盡風浪處變不驚了。

    不過汗阿瑪心里還是小姑娘呢,還是低調些為好。

    而后也沒聽說佟貴妃宮中香料那事有個說法,德妃那邊也沒冒頭,小公主先天便弱,哭起來貓兒叫似的,明眼人都知道立不住,德妃堅持親自照顧,倒是惹得眾人交口稱贊。

    最后由太皇太后出面,賜了她們二人各一支紅包點睛的鳳釵,算是把這些羅爛腌臜事都壓下去。

    佟貴妃私下如何細究,德妃心中如何不甘后怕,便都不是大家關心的了。

    至少明面上,宮中是恢復了從前一潭靜水的模樣。

    好笑的是,娜仁知道,德妃知道了佟貴妃殿中香料用處后后怕不以,叫太醫好生替她開方調理,生怕傷了她的身子,耽誤了日后。

    其實她不過在佟貴妃殿中坐了那么一會,何必如此小題大做?只因她從前在佟貴妃宮中服侍罷了。她相繼有了三個孩子,那東西明擺著是沒傷了她的身,偏生因著六阿哥與小公主都先天不好,她心中存著疑,便更加杞人憂天了。

    佟貴妃更是對此十分上心,宮里的太醫她也信不過,宮外的名醫她又怕和那香料一樣是誰設下的陷阱,一日日疑神疑鬼的。

    最后還是康熙命唐別卿為她開方調理,因香料那事是唐別卿發現的,她還算信得過唐別卿,藥開出來吃了兩劑,見了效驗,便微放下些心,安心在宮中調養了。

    佟貴妃和德妃都消停了,連帶著宜妃也消停了,一時宮中好沒意思。

    因佟貴妃安心養身子的緣故,鈕祜祿貴妃又接手了一部分宮務,本屬于德妃的那一步部分宮務也由另外三妃分擔——其實自德妃有孕之后,她就應該放下宮務安心養胎,但那時正是她握緊宮權站穩腳跟的關鍵時刻,哪里舍得。

    也就是如今,多少算是握住了,又因為身子必須要安心靜養才可有來日方長之機,方才略松手將手頭的一部分事務交了出去。

    她這番行事到也算干脆,比起想起什么事還要叫人去與鈕祜祿貴妃說,宮里人都快把腿跑斷了的佟貴妃也算省事,倒叫另外三妃很松了口氣。

    若是德妃也如佟貴妃那般行事,只怕又是一番爭端,四個人鬧起來,可比兩個人熱鬧多。何況鈕祜祿貴妃會做人,不大會與佟貴妃鬧起來,但宜妃可是巴不得有個機會和德妃交流交流。

    這些瑣碎事不提也罷,只說當年閏六月,進了第二個六月里,小公主滿了月。

    小小的孩子,還沒學會吃飯就先會喝藥了,康熙去看過兩回,都是半睡半醒在乳母懷里低低哭著,哭聲都有氣無力的,足了月還是瘦瘦小小的模樣。

    這日閑話說起,賢妃道:“當日在承乾宮里多舍得,如今倒是日夜不離地照顧著,真用了多少心沒見得,宮里上下可是把她夸得什么似的。真有那個慈母之懷,當日何必去承乾宮走動呢?”

    “偏你說話難聽?!狈鹄鹊?“好歹收斂著些……”

    不過她也知道賢妃心中有數,只是在娜仁這里絮叨兩句罷了,便又道:“德妃……咱們這些個外人也不知人家心里怎么想的,還是不要說了。不過她用心照顧著,但愿這孩子能好些時日吧?!?/br>
    娜仁嘆道:“宮里的孩子難養活,那孩子整下來才那么大點,能足了月,便足夠叫人驚喜的了。”

    佛拉娜兀自坐了半晌,靜靜地,忽然道:“但愿這孩子能立住吧?!f來,再過一個多月,又是你的生辰,又是七阿哥的生辰,宮里正經要熱鬧熱鬧了?!?/br>
    娜仁道:“我這不老不小的過什么生日,倒是七阿哥,他的生辰熱鬧熱鬧,戴佳氏也可以面上有光些。雖然她不是在意這些的人,但好歹叫人知道,七阿哥還是被重視的。別咱們一個疏忽,哪個捧高踩低的又給他們母子吃了白眼?!?/br>
    賢妃點點頭,“你這話有理。雖然說從永壽宮到承乾宮、景陽宮都三令五申與各處的份例不許疏忽,戴佳貴人養著皇子更要用心,不過難保底下有那人不計教訓。”

    “宮里日子難過,沒有寵愛更難過,但看開了,怎么都是過,哪有什么好過不好過的?!狈鹄嚷朴茡u著手中宮扇,如是道。

    距離七阿哥生辰約莫還有些時日,娜仁先與康熙說了這事,只道:“七阿哥的生辰,你好歹去咸福宮坐坐,給他們娘倆做些臉面,多少是你的兒子。”

    康熙握著折扇的手微微一頓,好一會,才輕聲道:“也罷,阿姐放心,朕知道了。”

    第95章

    娜仁生辰在胤祐之前,晉為皇貴妃后第一年的生辰,自然會過得隆重。

    其實自幾年前她就不大有過生辰的熱情了,不過今年是要彰顯永壽宮尊榮與皇帝看重,皎皎畢竟將笄之年,她也沒多抗拒,順著太皇太后與太后、康熙的意,做好了熱熱鬧鬧地過個生辰的打算。

    留恒今年正好出了三年父孝,其實隆禧的孝他守與不守都可以,但娜仁心里過不去,便意思意思,葷腥未盡,只著素服,早晚清香供奉,愿他阿瑪與他娘亡命鴛鴦做得快樂。

    一早,留恒被帶回純親王給隆禧的牌位上香磕了頭。隆禧過世滿三年,康熙請了和尚道士在純親王府誦經做法事,本來說娜仁生辰怕沖撞了忌諱,他便不大放心,又道:“阿姐素來身子不好,便是不去,隆禧也不會有怨言的?!?/br>
    “叫我去吧?!蹦热实溃骸俺鋈ス湟蝗?,或許比在宮中受嬪妃的禮心中更痛快些。況且這也是最后一年了,我牽著留恒的手去,好叫他們夫妻二人放心?!?/br>
    康熙默默無言,只能應著,最后到底還是親身陪著娜仁,帶留恒去了。

    皎皎執意跟著,她娘都沒勸住,勸不勸女兒也沒什么意義了,康熙認命地點頭同意了,第二日出宮又是赫赫揚揚好大的陣仗。

    純親王府的法事昨日便已開始了,預備連做三日,一靠近王府,便聽得內里的聲音。

    娜仁替留恒理了理素衣,緩緩一嘆,道:“等會給你阿瑪磕個頭,下次回來,便是十月里了。”

    留恒本該是懵懂的年紀,卻認認真真地點頭應了,眸光清明,甚至還伸出小手貼了貼娜仁的眼睛,輕聲道:“娘娘不哭?!?/br>
    “娘娘不哭?!蹦热市χ嗔巳嗨念^,“娘娘不會哭的,不然你阿瑪心里也不安寧?!?/br>
    她是真看開了。

    人生在世幾十年,生死有命各在天。

    人家黃泉共為友去,她在人世間不往好了活,豈不更叫死者掛牽。

    這般想著,娜仁又笑了笑,牽著留恒的手緩緩下了馬車。

    下馬車時,轉身的空檔,皎皎瞥見街角一青衣公子,舉著把折扇對著這邊,與她目光相觸,又興高采烈地向上跳了跳,當即心中又是好笑又是無奈,瞪了他一眼,又不禁柔和了面容。

    娜仁注意到她的怪異,康熙已然先行,她稍稍放緩腳步,順著女兒的目光看去,第一個注意到的便是那青衣的小公子。

    一眼見到,她便微有些詫異。

    皎皎性子與她十分相似,打小身邊的宮女太監一水秀麗清俊的,貼身的幾個宮女更是個頂個的水靈,或是大氣或是嬌艷,生得各有千秋。

    如今這位小公子,生得雖然不差,大眼睛高鼻梁,但也不算絕頂的俊美,腮邊還有軟rou,仿佛沒脫了奶膘,一眼看過去,不像是能談戀愛的帥哥,先是地主家里還在喝奶的傻兒子。

    皎皎的口味……什么時候變成這樣了?

    娜仁忍不住皺眉,但不得不承認,多看幾眼,這位小公子還是蠻順眼的。

    算了,皎皎的事,隨她吧。她這女兒從小混跡宮廷,在宮務里來回打了幾圈滾作為眾矢之的也沒被拖下水,一身干干凈凈地從宮務中抽身,如今在宮外不知忙著什么東西,卻沒被人揪著小尾巴,仍是干干凈凈一身尊榮的大公主。

    成長的速度遠超娜仁的想象。仿佛不知不覺間,女兒就大了,一個晃神不錯眼,便能夠獨當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