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慧妃的躺贏人生 第48節
“隨她們吧,我頂了她兩回,她也沒有犯到我面前的底氣。”娜仁說得也仿佛只是隨口一句,太皇太后卻笑看著她,夸道:“不錯,不愧是我養大的孩子。張氏不過是個蠢人罷了,不必與她多糾結。” 娜仁笑而不語。 皇后的好心情在張氏有孕的消息傳出來之后便有些減弱了,那日請安的事兒更讓她對張氏不喜,等宮外的消息傳了進來,她就徹底黑了臉。 “……瑪嬤真是那么說的?”皇后怔怔地道。 蘭嬤嬤滿是不忍地看著自己奶大的孩子,最后還是輕抿著唇點點頭,“不錯,老太太說——赫舍里氏需要一個皇子。旁支女入宮,不會動搖您的位置,等誕下皇子,由您撫養也是一樣的。” “就連瑪嬤也不信我嗎?莫非如今天下人都覺得本宮是所謂……不下蛋的母雞?”皇后聲音微澀,目光執著地盯著蘭嬤嬤,仿佛在等一個答案。 蘭嬤嬤側過頭去,不忍心再看那一雙眼。良久,皇后眼眶微微濕潤地啞聲道:“……也罷,送她進來吧,本宮會讓她成就了好事的。不過……告訴章太醫,好好伺候那位赫舍里小主,赫舍里氏的皇子,只能由本宮誕育,嬤嬤,你明白本宮的意思嗎?” 她目光炯炯,仿佛咬著牙一樣。蘭嬤嬤幾乎窒息,心跳如鼓,最終還是干脆利落地跪下,向她磕了個頭,“老奴謹遵皇后主子吩咐。” “嬤嬤呀——”皇后見她這樣,心中微松,軟了語氣,雙手去扶她,口中道:“鳳凰兒心里苦……” 蘭嬤嬤眼里含著淚,輕聲道:“老奴知道,您放心,絕不會有那一日的。伺候張小主的太醫,也不必處處盡心了,只要保張小主到足月就好。” 皇后沉默許久,方輕輕地道:“是呀。” 再溫和不過的語氣,抬起頭,臉上的神情卻冷得嚇人,是極平靜的冷,仿佛三九天的鵝毛大雪撲身,冷意從每一個毛孔侵入身體里。 蘭嬤嬤心里刀子割得一樣疼,低著頭,沒出聲。 隨后沒幾日,赫舍里家送入一名十六七的族中女子來陪伴皇后,坤寧宮偶遇康熙,簾下一笑俏麗風情,隨后皇后又命她去清寧宮送羹湯,直到一旬左右,眼看外臣女無故已不能在內宮滯留了,康熙在坤寧宮幸了赫舍里氏,當夜宮中多了一位赫舍里庶妃,賜居承乾宮。 正殿的燈亮了一夜,皇后枯坐在暖閣的炕上,蘭嬤嬤、秋嬤嬤與九兒等沉默地侯在一旁,皇后啞聲問:“東偏殿叫水了嗎?” 九兒咬著唇,抬頭悄悄看了皇后一眼,見她神情平靜,心里又七上八下的,默默搖搖頭。 女子的嬌笑聲猶在耳側,皇后緩緩閉眼,仍舊靜坐著未動。 未一時,內監來傳旨,道是赫舍里氏以福晉位待,賜承乾宮,命皇后好生安置。 “皇上呢?”皇后緊緊攥著手中的絲帕,問。 內間道:“皇上已回清寧宮休息了。” 皇后一時松了口氣,心里空蕩蕩的,又好像是落寞。 她應著旨意上的話,麻木地命人連夜布置承乾宮。新晉的赫舍里格格也來向皇后請安,一身水紅是下晌皇后親自為她挑選的顏色,此時黑發松散,臉上還帶著酡紅,一雙桃花眼兒怯生生抬眼來看,生生叫皇后心里一緊。 皇后聽見自己啞澀的聲音在殿內響起,“這是你的福氣,好生擔待著吧。回去歇息,明兒再遷去承乾宮。” 赫舍里氏也知道皇后心情不好,沒敢觸她霉頭,干脆地磕了個頭,隨著宮人退下。 皇后又屏退左右,只留下秋嬤嬤、蘭嬤嬤與九兒這幾個心腹在身側,緘默許久,方澀然道:“皇上……是特地給我臉色看呢。可不嫉不妒,不正應是為妻之道嗎?” “可也沒有哪個男人會喜歡自己的妻子親手推他出去。”蘭嬤嬤蹲下身,仰頭注視著皇后的眼,“你此時最好用法子告訴皇上,您很在意他。不然只怕夫妻情薄,花開嬌艷。” “本宮、省得了。” 隔日,這消息在內宮中便傳遍了,前朝也多少都知道了,聽說皇后母家對皇后的寬和大度很是欣慰,又送了不少補品與助孕之方入宮。 太皇太后卻道:“赫舍里家未免太急了些,也不怕連皇后的尊榮都保不住。如此一來,皇后是親手把皇帝推向旁人,皇帝幾次三番地不理赫舍里氏女子,最后卻在坤寧宮的偏殿幸了她,又賜居承乾宮……但愿皇后及早醒悟,否則后患無窮。” 娜仁沒說話,小年輕之間的夫妻矛盾,外人怎么說都是沒有的,只有他們自己想通了才能解開這個結,若不然,只會越走越遠,最后夫妻陌路。 不過皇后振作得很快,震懾宮嬪殺雞儆猴,把赫舍里氏徹底打得消停了。 本來赫舍里家還奔著她能做個清梨第二呢,結果沒兩日康熙與皇后和好如初,甚至感情更勝從前如膠似漆,赫舍里氏只落得了個董氏第二。 承乾宮偏殿的牌匾都要落了灰,可惜了花兒一樣嬌艷的小姑娘。 第46章 多了一個赫舍里格格,宮中的格局好像并沒有什么變動。 張氏受了康熙的呵斥,逐漸收斂了囂張氣焰,在儲秀宮養胎,雖然還是時不時控制不住地想要嘚瑟,也比一開始的那一陣子好了不少。 八九月份時,她腹中的胎兒性別有了分明,太醫說是個女胎的消息在宮里悄悄傳開,張氏大受打擊。 隨后又有好幾位太醫為她診脈,均說是個公主,幾乎算得上是蓋章認證了。她卻仍不認命,據悉私下還在命人悄悄打聽轉胎方劑,可惜那已經成為了永壽宮與坤寧宮公開的秘密。 好在兩邊都沒有往出傳的樂子,前者不過是喝茶的時候隨口一提的樂子,后者便是安心坐等看笑話了。 值得一提的是,皇后私底下悄悄向清梨要了一份她吃的各種助孕方子,清梨也不好意思告訴皇后她宮里預備的大多都賞了內殿的萬年青了,只將方子給她。皇后大概是知道張氏曾吃過這方子,心里有些盤算,也命坤寧宮小廚房依樣預備,倒是清梨的體驗感受被她拋下了。 這會即使只有一絲希望,她也絕不會放棄。 如今吃了能有一二個月,旁的不說,氣色倒是真真好了不少。 這日勝芳供的螃蟹入了京,娜仁本預備先請清梨她們來吃一頓,康熙卻先命人來說想吃星璇制的香辣口的小蟹,娜仁無奈,只能讓星璇預備著,一邊與大家告罪,改日再聚。 康熙也不全然是來吃東西的,席上意有所指地問:“阿姐不覺得這永壽宮清寂了些嗎?佛拉娜帶著承瑞住,吵吵鬧鬧的,倒是熱鬧,比之別處不同。” “有話直說。”娜仁微笑著看他。 康熙無奈,“那就直說,阿姐對近日宮中的傳聞怎么看?” “你是說,宮內盛傳你與老祖宗有把張氏之女抱與我撫養的打算?”娜仁挑挑眉,問得干脆。康熙連忙點頭,“不錯。” 娜仁回答得卻也干脆:“不怎么看。讓人家母女分離骨rou相隔,我是不樂意的。退一萬步說,即使我樂意了,以后也不好做。不如一開始就把這一點給掐了,我求安安穩穩的日子,你們可別給我找麻煩。” “張氏……”康熙擰著眉,到底也沒說出什么‘張氏不會給你添麻煩’那種話,經歷過這么多瑣碎事,他對張氏的心性多少已經有了些了解,那話說出來他自己都心虛。 最后二人相對沉默著,康熙嘆道:“那就等董氏吧,張氏就罷了。” “再說吧,都是沒影的事兒呢。”娜仁記得歷史上康熙第一個活成了的公主就是榮妃所出的榮憲公主,這兩個的女兒能不能立住還是兩說,這里討論得再激烈又有什么用。 而且她是真覺得,讓人骨rou分離沒大意思。 見她低頭吃東西,康熙多少琢磨出她心里想著什么,低聲道:“本來依制,張氏的位份撫養公主也只是勉強。” “制度未清,自然勉強。”娜仁看著他,正色地認真道:“不過佛拉娜已經親自養育承瑞,若是以此為由剝奪張氏撫養公主的權利,只怕六宮不滿。” 康熙沉吟著,也不知聽沒聽進去。 這件事最后還是被壓下了,娜仁的意思多少透了出去,張氏不再惶惶不可終日,開始繼續用心鉆研女胎變男胎的可能性,儲秀宮日日青煙繚繞的,送子觀音被她擦拭得一塵不染。 娜仁卻覺得這消息能在宮里傳得那樣廣定然有人在背后推波助瀾,叮囑豆蔻在后頭悄悄查了查,最后得到的結果讓她心里不知作何感想。 可見皇后是真看張氏不順眼了,這消息是納喇氏透給張氏的,皇后在旁邊讓人替她敲邊鼓,被皇后派去為張氏安胎的兩個老嬤嬤在里頭為皇后出了大力,才叫張氏真以為娜仁要抱養她的孩子。 目的自然是為了讓張氏不能安心養胎,是算準了她現在對娜仁怕得很,絕沒有登門來質問的底氣,只能縮頭烏龜一樣,在儲秀宮自己惶恐生氣。 娜仁又是好笑,又是無奈,最后還是沒在里頭插手,只放任張氏惶恐去——她的話雖然傳出去了,宮內卻都道太皇太后的話才是真的,張氏雖能少許心安,還是微有些懼怕。 或許穿越一場,她也學會了宮中存身應有的狠心與必要的立場。 張氏的性子樹敵不少,也多少得罪過她,她沒有幫張氏的必要,她還沒有爛好心到那個地步。 況且如今消息傳到張氏耳朵里,她應該已經放心了,又何必再強出頭,反而得罪了皇后。 這幾年還是要在人家手底下混的,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與人家唱反調呢? 有過不少社會工作經驗的慧妃拄著下巴美滋滋地啜著牛乳茶,漫不經心地想。 畢竟咱也是老社會人了。 如此日子緩緩地過,霜降之后,永壽宮迎來了大豐收。 今年的葡萄結得不錯,比起往年大有進步,紫瑩瑩沉甸甸的一串串掛滿了枝頭,寶石珠子似的濃郁顏色讓人見了便心里喜歡,滋味也好,酸酸甜甜,帶著淡淡的玫瑰香。娜仁吃著雖然不如后世那些改良了不知多少代的品種,但有自己宮里種的這種加成,可以說是當世僅有了。 娜仁對此十分興奮,重賞了親自照顧這些葡萄的竹笑,然后迫不及待地將這些葡萄與前院的石榴一起拿出去炫耀。 竹笑囑麥穗用竹子編了許多小籃子,娜仁背著手站在葡萄架子下悠悠地來回逛著,指揮宮人采摘,竹笑看得無奈,走過來道:“主兒您去前殿逛逛,那最后一茬石榴果子他們正摘呢,或者去小庫,今年制的柿餅過了霜降可以取出來了,豆蔻正忙著安排。” “哼!”娜仁算是知道她的意思了,睨她一眼,道:“老實人也不老實了,都開始嫌棄我了!” “娘娘這說的是哪里話。”麥穗迎上來,笑道:“奴才按姑姑的吩咐編了許多小藍,也有竹編的、也有藤蘿編的,您與奴才看看去?” 瓊枝也道:“正該您去看看呢,既然是送與各宮娘娘的,您親自安排,才算有誠意。” 如此眾人協力,總算把娜仁安排走了,走之前不忘叮囑:“那葡萄果子揀長相不好的分出一筐來,要釀些葡萄酒!” 竹笑一欠身,應了聲“是”,見她走了,緩緩舒了口氣。 豆蔻從后頭繞出來,瞪她一眼,“禍水東引的法子未免用得太精妙了些。” 竹笑向她討好地拱了拱手,“豆蔻姑姑,小的知道錯了。” 入了秋,天逐漸短了,皇后免了午覺,日日午時后在西偏殿與人議事。 這日正策劃著宮內立冬日的安排、核對花銷,忽聽外頭仿佛有人說話聲,沒一會九兒低眉順眼地進來,便隨口問:“方才是誰來了?” “是慧妃主兒打發福寬過來,送了永壽宮院子里長成的葡萄與石榴,還有新年的柿餅子,另有一瓶玫瑰醋。”九兒向外命人:“將東西拿進來吧。”又對皇后笑道:“這東西不過是個心意,倒是那竹編的小籃新鮮,慧妃娘娘宮里滿是能人,這小籃編得一份野意。” 皇后見那葡萄果香濃郁,石榴又大又紅,心里便喜歡,翹唇笑道:“倒是虧了她這份心。賞了福寬什么?” “新得的金銀錁子與她一荷包,跟她來的兩個宮女太監俱得了賞錢。”皇后不過隨口一問,聽九兒這樣答,點點頭,命:“把這果子擺在我寢殿里,石榴用那白瑪瑙的碟子盛著,葡萄用水晶碗,就擺在暖閣炕桌上。” 九兒應了聲,皇后又問:“替張福晉接生的穩婆都安排好了嗎?” 這事是秋嬤嬤預備的,此時忙上來回道:“安排好了,八個穩婆都是老手,很歷練過的,不怕有什么差池。都住到儲秀宮去了,為張福晉安胎的太醫也隨時待命。” 皇后微微點頭,神情淡淡的,“她這胎也八個月了,是要到了小心的時候了。” 秋嬤嬤忙恭敬應聲。 張氏這一胎,從一開始就沒幾個人看好,她前期‘害喜’鬧得厲害,三天兩日臥床一番,安胎藥也沒好好喝過,多少人私底下都存著些看熱鬧的心,沒想到她卻安安穩穩地帶到了八個月,太醫口音里沒有半分不好的意思。 便是這一二個月,知道了孩子的性別,她折騰得便更厲害了,太醫叫她折磨得都快不成人形要請辭歸鄉了,宮里亂七八糟的風言風語越來越多,太后看不過眼,叫皇后過去說了兩句,皇后回來呵斥了張氏一番,這才稍稍止住了儲秀宮的‘邪風’。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皇后一開始對張氏的行舉甚至稱得上是放縱,最后不過礙于太后開口,才出面呵止。 這就是二人的私人恩怨的,本來也不是多大的事兒,偏生張氏那話是戳皇后的心窩子,皇后又久久沒得喜訊,看著張氏一天天挺著肚子招搖過市,心里自然不好受。 這里頭的原由大家多少知道,也沒人那么沒眼色拿出來說,私底下磨牙說道說道,就當笑話聽了。 因為早知道了是個公主,生母又是那個樣子,張氏生產前倒也沒人太期待。皇后推說身上不好,只派了秋嬤嬤去儲秀宮等候。康熙也是惱了張氏孕期行止不端,去了一回,聽說皇后身子不好,出門就往坤寧宮去了,產房里的張氏聽說了險些咬碎一口銀牙,摸摸自己的肚子,眼睛里一根根血絲分明:“寶寶,你可要給阿娘爭口氣啊!” 張氏生產生得艱難比佛拉娜更甚,也是運道不好,難產到大出血來了一條龍,眾人接了消息也是十分驚訝,慌里慌張地往儲秀宮趕。 若是生產順遂也罷,可人家都難產了,不過去看看不是道理。 娜仁、昭妃與清梨仍是同路,清梨道:“看她孕期中氣十足地,倒看不出竟然難產了。如今竟大出血……只怕是不大好啊。” 昭妃在旁忽然來了句,“她身上沒有暮氣。” “姐你還能看這個呢?”娜仁驚訝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