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拿耗子(下)
盧秉孝:…… 這女人怕不是有毒。 盧秉孝把祝煜撥開,端起桌上的酒,盡數(shù)倒進垃圾桶:“不親,你酒也喝夠了,我送你回家?!?/br> “你算哪根蔥,”祝煜瞇起眼睛,“我憑什么聽你的?” “不算蔥,充其量就是拿耗子的狗,”盧秉孝淡淡說著,幫她收起桌上的鑰匙、手機:“走吧。” 祝煜從包里翻出一顆煙,叼在嘴里,沒點燃,歪著腦袋呆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拐彎罵誰耗子呢你?” “……” 盧秉孝方才是隨口一說,未料想祝煜的CPU還能處理這種頗有些復雜的運算,便安撫她道:“罵我自己?!?/br> “可以走了嗎?”他又問。 沒人應。 盧秉孝轉(zhuǎn)過頭,祝煜保持著叼煙的姿勢,睡著了。 送祝煜回到家的路比預想艱辛。盧秉孝上次來的時候就有種冥冥的預感:他一定還會再來。他把路記得一清二楚,順利找到了沒標記門牌號老巷口,準確走進了祝煜家的樓棟。但老宅子沒電梯,醉著的祝煜沉重好似小牛犢,背著她上樓梯簡直要把盧秉孝的腰給累折了。 他氣喘吁吁把祝煜背到五樓,站在門前,捏了捏祝煜的手指:“醒醒?!?/br> 祝煜還在酣夢中,手煩躁地抓撓兩把,頭轉(zhuǎn)個方向繼續(xù)睡。 盧秉孝只好把她從背上放下:“你再不醒,我就親自上手了?!?/br> 依舊沒有反應,盧秉孝小心翼翼扶她倚靠在自己身上,手去摸祝煜的包。 叫都叫不醒的人,一摸包倒是說話了:“干什么?” 睡夢中的嗓音有點發(fā)粘,盧秉孝聽得耳根一熱,扶肩膀的手忽然心虛地不敢用力:“找鑰匙。” 祝煜含混地“哦”了一聲。 盧秉孝見她不再作聲,繼續(xù)找鑰匙,半天才摸到,開始一一嘗試著開門鎖。 老房子聲控燈也是壞的,該亮的時候,睡得比祝煜還死。盧秉孝腳快跺麻了,它只亮了一回。幸而旁邊有扇窗,月亮的光輝從木窗流瀉,盧秉孝就借著這點白色的光亮開鎖。 祝煜大概等得不耐煩了,這時皺眉道:“吵?!?/br> 盧秉孝生怕她發(fā)酒瘋,拍拍她的背:“再等下,馬上就好?!?/br> 祝煜先是點頭,腦袋往盧秉孝頸窩蹭蹭,又嫌不夠舒適,抬頭把眼簾掀開了一條縫:“這是在哪?” 盧秉孝:“你家?!?/br> “我家……”祝煜伸出手指頭,直指著盧秉孝眉心:“那你是誰?” 盧秉孝把她摟穩(wěn)了些:“你說我是誰?” 祝煜抬起頭,睜大了眼。 她端詳盧秉孝,眉皺著,仿佛竭力辨認他。 “想起來沒有?”盧秉孝問。 祝煜視線觸及他的眼睛,猛地掙了一下,踉蹌半步:“你怎么在這?” “我不在這在哪?”盧秉孝好氣又好笑:“說好送你回家——送你而已,不騙你辦卡,也沒打算圖你什么。” 他說完把祝煜又往懷里帶了帶,扶著她的手臂:“站好,我先把門鎖開開?!?/br> 祝煜這時候卻強烈反抗起來。 盧秉孝無可奈何:“再亂動當心跌倒?!?/br> 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話音將落,祝煜便一腳踩空,人猛地向后跌去。 這樣栽倒,祝煜必將腦殼向下栽倒在地,后果不堪設(shè)想。盧秉孝連鑰匙也不顧了,手里東西都扔開,忙去攙扶。 好險,人拉住了。 盧秉孝驚出了一頭冷汗。 他冷靜下來,后怕中欲斥責兩句,這回卻見祝煜已昏睡過去,眼尾處濕漉漉的。 * 祝煜這一覺直睡到晌午。 醒來時,天色大亮,她看見頭頂熟悉的天花板,先是安心地閉上眼準備再睡,接著,就感到頭里被炮仗炸開了似的。 ……真疼。 祝煜按著腦袋,這感覺她太熟悉了,是喝高到一定程度才能體會的生不如死。 怎么喝成這樣了來著? 自從結(jié)束酗酒,祝煜就只有微醺,再沒過大醉。這還是頭一回喝斷片,她頭昏腦漲地思考半天,終于勉強想起,昨晚攢局未遂,跑酒吧把自己給灌蒙了。 她叫了一堆花里胡哨的特調(diào)雞尾酒,攆滾了一幫沒話找話的rou絲男,果盤里的葡萄挺好吃……但再往后,記憶就斷了,她怎么從酒吧回的家? 祝煜摸摸身上,除了外套,沒被人脫過的跡象。 一個不祥的念頭浮現(xiàn)。 祝煜連滾帶爬起來翻包,抓起手機,立刻查看過往通話記錄。 昨晚十點以后,并沒有任何同事聯(lián)系過她。 ——送她的人不是同事。 祝煜長出一口氣,躺倒在床上,枕頭蒙臉。管他活雷鋒是誰,只要別是同事,睡醒再慢慢回憶也不遲。 祝煜準備睡個回籠覺,閉上眼,聽見門鎖響了。 祝煜:“誰?” 外面的人還挺鎮(zhèn)定,步履沉穩(wěn)地把鑰匙擱在茶幾上,“嘩啦”一聲,接著,腳步一聲聲接近了祝煜的臥室。 祝煜頭皮發(fā)麻,這片刻功夫里,她已經(jīng)想到了好幾個絕對不想看到的臉:已經(jīng)拉黑的若干炮友,派出所的領(lǐng)導同事,還有以前分局上班的老相識…… 一看見出現(xiàn)在門口的是盧秉孝,祝煜一愣,心頭乍然明快:“是你?” 盧秉孝避開她的視線:“嗯,上午課完了,過來看看。” 祝煜輕輕“哦”了一聲。 “還難受么?”盧秉孝問。 “正常反應?!弊l蠈擂蔚匦πΓ致杂檬种割^梳了梳頭發(fā):“昨晚是你送我回來的?” “嗯?!?/br> “謝了啊。”祝煜用食指撓撓鼻尖,“……我沒胡說八道什么吧?” 盧秉孝視線不躲閃了,他這回盯著祝煜,眼神古怪。 仿佛失落,又像不甘心。 祝煜被他看得很不自然:“那什么……主要是我這人酒品不好,昨天有點事,一不小心喝多了,要是說了什么不該說的或者做了什么不該做的,你千萬別往心里去?!?/br> “你都不記得了?”盧秉孝問。 祝煜被問得語塞,她其實已經(jīng)想起了部分,但全是尷尬的情景,還不如不記得,于是干脆抵死不認:“記得不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