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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櫻 第62節

    溫香軟玉撲了滿懷,世子爺因那一聲“三哥哥”而身心極為舒暢。這小娘皮自從成親后就不肯再像從前那樣喚他“三哥哥”,也不知在害羞些什么,分明以前叫得那么起勁的。

    “三哥哥,真的有狼!”

    “有我在,怕什么?!彼麎阂中σ?,輕聲安慰著懷里嚇得不輕的小娘子。

    “那些狼都在山上的,你不去主動鉆到山林里,是不會遇上的?!?/br>
    “真的么?”她這才敢從他懷里探出頭來,此時又傳來一陣狼嚎,她大著膽子側耳傾聽,發現這聲音果然是順風送來的,實際不知道離這兒有多遠呢。

    可饒是如此,她也不敢在此地久留,扯扯他的衣袖道:“我們先回去吧。”

    陸云渡也不好笑她膽小如鼠,怕把人給惹惱了,只得順從她,領著人慢慢往回走。

    兩人走了一段距離,果然漸漸就聽不見那狼嚎了。繞過一道彎路,不遠處忽然出現一條小溪,在清幽月光下靜靜流淌,仿佛一條玉帶。

    “有小河!”

    聽她這樣一驚一乍的,世子爺不禁想難道是自己平日當真太忙了,成親快一年了都沒怎么陪著她出去走走,才會叫她見著一條小溪都這么興奮。

    櫻櫻在馬車上待了幾日,雖說仍然有不少下人伺候,但到底不如往常舒心,洗漱更是不便。

    方才又是騎馬又是被狼嚇了一跳,她手腳出了點汗,黏黏糊糊的不舒服。此時見著一條小溪,自然要高興了。

    她拉了拉陸云渡的手,“夫君,我要過去洗手。”

    世子爺自然點頭應是。

    在溪邊蹲下,櫻櫻首先掏出掖在袖中的手帕子,仔細浣洗過后,又開始洗手。

    她偏生連洗手也不安分,一會去掏掏溪底的鵝卵石,一會又把水面挑得滿是水花。陸云渡就負手站在她身后,像是不太贊同她這樣幼稚的行為。

    “呀!”櫻櫻突然轉身過來,手里一捧水猛地潑在他臉上,“三哥哥看招!”

    雖然陸三郎躲得夠快,但還是有幾滴水珠落在他面上。他哪里被人這樣潑過水,伸手就要去捉這膽大包天的小娘皮。

    然而櫻櫻下一刻就蹬掉繡鞋跳到水中,她赤足站在小溪中央,挑釁般的兩手叉腰望著他。他只怕她腳下一滑要摔倒,只得無奈道:“meimei當心些,若是摔倒了可別哭鼻子?!?/br>
    “哎呀,你就不念著我好?!睓褭押吆邇陕暎K于把手搭在他伸出來的手心,由他攙扶著在溪邊坐下,自顧自洗腳。

    她一雙玉足不過巴掌大小,如兩條小銀魚般在清澈溪水里穿梭,挑起朵朵浪花。腳尖涂了鮮紅丹蔻,如一片片赤色蓮瓣,攪動一池春水。

    清涼溪水驅散夏日的悶熱,櫻櫻舒服得發出一聲喟嘆。

    世子爺一撩衣袍,也在溪邊坐下。櫻櫻正自個兒玩水玩得高興,反正陸云渡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料想他也不會喜歡玩水,誰料他卻跟著坐了下來。

    “三哥哥,你也要玩水嗎?”櫻櫻笑吟吟問他,心底暗自腹誹他明明就想玩水,剛才還裝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真是假正經。

    然而下一刻,那原本在溪水中快活穿梭的小銀魚就被人捉在手中。

    小銀魚還不足他巴掌大小,在他手心簡直細弱伶仃,仿佛擱淺在他掌中。

    “你干嘛呀!”小銀魚的主人有些不高興了,微微掙扎兩下,反而被他捉得更緊。

    “玩水?!笔雷訝斞院喴赓W地解釋他的來意。

    櫻櫻一只腳被他捉在手中,只能被迫兩手撐在身后,這動作更顯得她曲線畢露,纖儂合度。

    她見掙扎不開,故意伸出另一只腿去踢他下巴,“世子爺,您這樣子要是被下屬們瞧見了,可不是要威嚴掃地了……”

    然而剩下的話戛然而止,只因陸云渡竟親了一下她的腳背,甚至還大有全部拆吃入腹的架勢。

    方才還媚眼如絲勾引人的小娘子,立馬變得粉面微紅,想要把腿縮回裙下。然而世子爺哪會讓她撩撥后又全身而退,把人按著欺負了一通。

    事畢后,櫻櫻整條帕子都被打濕還擦不干額上頸間的汗珠,她只好恨恨瞪了眼在旁好整以暇的人。

    哪里是玩水,分明是玩她!

    作者有話說:

    這章24h內留言的都發小紅包,昨天忘了今天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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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

    當沿途草木逐漸蕭瑟, 深秋肅殺氣象漸露時,一行人終于進入塞北地界。從夏日炎炎的金陵到秋風蕭瑟的塞北,他們走了整整兩個月。

    塞北州府漠陽已經遙遙在望, 一行人舟車勞頓風塵仆仆,此時終于松了口氣。

    城外已有當地官員候著,只等迎接他們。然而待他們走近,眾人才發現負責迎接的官員不過是幾個老翁,當地的父母官方司馬卻不見蹤影。

    為首一位老翁連連彎腰作揖, 解釋道:“方司馬已經在路上, 還請陸大人稍作停留?!?/br>
    他們一路行來,沿途官員因著他陸家三郎的身份, 無不是熱情款待小心侍奉,這倒是頭一回有人遲到的。不過陸云渡并不把這些細枝末節放在心上, 只微微點頭,令眾人稍作休息, 準備入城。

    等待的時候, 陸云渡行至馬車邊, 勒馬停下伸手敲了敲車壁,“冷嗎?”

    櫻櫻知道馬上就要進城, 不能像在路上那樣放肆,故她正端坐在馬車中, 冷不丁聽到這一句,只得輕聲道:“不冷。”

    實際她的小腿早就凍僵了,不過想著待會兒就能入城下榻,這才強撐著沒說。

    陸云渡是個練武的男人, 粗枝大葉慣了, 聽她說“不冷”, 還當真以為她不冷,也就放心下來,專心等候。

    然而眾人在原地等了快一炷香的時間,連天上都開始飄落起小雪粒,卻還是不見那位方司馬前來。陸云渡不是講究排場,非要三請五請,只是他一向不能容忍旁人的不準時,更何況事關公務。

    他心情不虞,干脆一扯韁繩,直接領著眾人進城。

    車隊完全進城后,那方司馬才姍姍來遲。他年齡約莫四十左右,留一把山羊胡子,人雖消瘦不堪兩眼卻炯炯有神,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官服,竟只帶著兩三隨從就前來迎接了!

    陸云渡勒住韁繩,端坐在高頭大馬上,語氣有些許冷淡:“見過方大人?!?/br>
    “不敢當?!狈剿抉R只干巴巴回應了這一句,“是本官有失遠迎,還請世子爺見諒?!?/br>
    早在兩隊人狹路相逢時,櫻櫻就讓侍女挑起一線窗簾悄悄偷聽,此時聽見這位方大人的稱呼,她心中明白了大半。

    恐怕這位方大人以為陸云渡是個只靠家族勢力、不學無術的紈绔膏粱子弟,打心眼里瞧不上他,這才敢如此敷衍呢。

    想到一向眼高于頂的世子爺竟被人瞧不起了,她沒覺得受辱,反倒覺得這方大人耿介清高得有點呆,怪不得會被擠兌到這苦寒之地來做官。這樣想著,她輕笑一聲。

    陸云渡可沒這么好的氣量,他只不喜此人不守時,竟讓自家夫人在冰天雪地里苦等了這么久。以他的身份,不想待見的人自然不必笑臉相迎,正要徑直擦身而過,卻聽身后馬車傳來一聲輕笑。

    接著便是自家夫人道:“不過等一會兒罷了,夫君不會放在心上,方大人也請不必介懷?!?/br>
    陸云渡抿了抿唇,他當然知道櫻櫻這是在為兩人解圍,他也不會傻到當中反駁自家夫人的話,只得應下。

    那方大人也不知是真傻還是裝傻,竟就把此事丟開不提,安排人領著他們前去下榻休整。

    只是到了下榻之處,卻見此地破敗不堪,連一路上住過的驛站都比不上。陸云渡只臭著臉問道:“怎么不是總督府?”

    他自己一人當然不講究這些,帶兵打仗的時候就連雪洞都睡過,可是他還帶著一個嬌滴滴的櫻櫻,若是把她冷著凍著了怎么辦?

    方司馬還是那干巴巴的口吻:“今冬雪災嚴重,州府涌入太多周邊城鎮的難民,為避免疫病和保障城中治安,本官只好將難民都安置在總督府中。”

    畢竟那地方寬敞開闊,平常除了三年一次的巡撫也沒人住,正好用來安置難民。

    陸云渡聽出了他話里暗暗的嫌棄,仿佛自己這個巡撫反倒成了多事的那個。他從沒遇見過這么不會說話的官員,偏生他還占理,自個兒也不可能把難民轟出去給自己騰地方,只得冷冷咬著后槽牙。

    此時櫻櫻也下馬車來,見他面色不好,上前來挽住他的胳膊,輕輕勸道:“夫君,我覺得這里也很好,咱們也不必再折騰了,就在這里住下吧?!?/br>
    誰料她話音剛落,大門門檐上就掉下來一捧灰,要不是他手疾眼快拂開去,準得落到櫻櫻后脖子里去。

    “換個酒樓下榻!”陸云渡將人拉到他披風下躲著,語氣里已經隱有怒氣。

    “城中酒樓已經全部用來安置難民了?!狈剿抉R解釋道。

    看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世子爺不怒反笑。硬骨頭是吧,等他一回金陵,馬上就把他的官職給撤了,讓他滾回老家去威風!

    他冷哼一聲,終于拉著櫻櫻進門去。身后隨行的官員們面面相覷,誰也不敢開口說話。

    只有下人們低著頭,悄無聲息地往宅子里搬運行李。

    “夫君夫君,你走這么快干什么呀?”櫻櫻被他塞到披風下,被他拉著牽牽絆絆往下走,他氣極之下步子邁得有些大,她就有些跟不上了。

    “你是不是生氣了呀?”櫻櫻咬著腮幫子笑問道,從他側面望去,見他下巴繃得極緊,分明是生氣了。

    她慢條斯理輕聲安慰道:“一點小事而已,夫君可別氣壞了身子。”

    說完這話,前一刻還氣得悶頭往前走的人突然長臂一伸,就把她攔腰抱起扛在肩上,“我都是為了誰?你個沒良心的還敢笑話我!”

    櫻櫻驟然被他扛到肩上,嚇得連忙拍他肩膀,“你快把我放下去!”

    誰料這話反而更激怒他,世子爺索性在她臀上狠狠拍了幾把,“還敢不敢胳膊肘往外拐?”觸手感覺圓潤挺翹,他雖生氣,卻還是沒忍住捏了兩把。

    負責搬運行李的侍女們近在咫尺,櫻櫻生怕被人瞧見,氣得用膝蓋不住踢他,“我好心好意勸你,你竟這樣對我,還不快把我放下來!”

    在侍女們抱著行李趕上來時,就見郎君和少夫人站在院中,正打量著這座庭院。只是不知為何,少夫人的臉上似乎有些紅。

    “先進去收拾。”陸云渡下巴一抬,淡淡吩咐道。

    侍女們輕聲應是,連忙進去布置。

    直到侍女們都進去忙活后,沒人瞧見的地方,櫻櫻把手伸到陸云渡大氅下去,狠狠掐了一把他的腰。這個陰險小人,竟敢趁機調戲她!

    世子爺腰上吃痛,偏生不好叫旁人看出端倪來,只好硬生生受著。

    *

    這宅子實在過于破敗,侍女們花了好一陣功夫清掃整理,才勉強可以落腳。

    陸云渡牽著人往里而去,四處打量不住皺眉。墻灰掉了大半,露出光禿禿的墻皮。窗戶紙破了個大洞,呼呼往室內灌著冷風,侍女們正手忙腳亂地糊窗戶紙。至于家具,更是陳舊不堪,連和陸家的下人房比都略顯磕磣。

    他知道塞北窮,但沒想到能窮成這個樣子。

    屏風后擺著一張架子床,世子爺伸手推了推,那床立馬發出幾聲嘎吱怪叫,似乎就要散架。他沒好氣地收回手,剛想讓人把這東西扔出去,忽然想起此行輕裝上陣,并沒有帶上床這種大物件。

    他只得怏怏作罷。他自己倒是不挑,只是為難了櫻櫻。

    扭頭過去一瞧,卻見櫻櫻坐在一個繡墩上,眉間微蹙,輕咬唇瓣,似是身子有些不舒服,他連忙過去攙扶住她,“怎么了?”

    方才在冷風中站了太久,膝蓋以下的腿腳全部僵硬,侍女們升起火盆來驅寒后,她的腿腳僵硬緩和不少,只是不知為何腳上卻隱隱痛癢。

    她只當是著了涼,并未在意,搖了搖頭笑道:“沒事的。”

    陸云渡低頭卻瞧見她腳上的鹿皮小靴濕了大半,恐怕是在雪地里被雪浸濕的,一時也顧不得其他,捏住她的小靴道:“脫了鞋我給你瞧瞧?!?/br>
    櫻櫻連聲要推辭,但哪里又推辭得過他,只得由他抱到屏風后放進美人榻中,這才輕輕除去鞋襪。

    果然,她內里的羅襪都被打濕大半,只是因為她腿腳都被凍僵了才未曾察覺。

    此時室內已經收拾妥當,小侍女們都已退下,只剩婉月領著幾個得力的侍女在旁候著。見世子爺親自替少夫人除去鞋襪,還彼此臉紅紅地慨嘆主子恩愛,除去羅襪后卻見少夫人腳趾被凍得又紅又腫,分明是生了凍瘡的模樣,一個個這才著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