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櫻 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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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還飄著雪,舞姬卻一個個只身著薄如蟬翼的輕紗,腳上帶著一個個金鈴鐺,赤足踩在雪地上高速旋轉(zhuǎn)。 伴著鐘鼓絲竹之聲,舞姬嫵媚妖嬈,腳上鈴鐺清脆作響,撩動得人心弦亂了幾分。 處處已是高朋滿座,櫻櫻隨著劉麟,在一處不起眼的地方入座。 一曲舞畢,另有一個姑娘抱著一把琵琶上場。 她初上場時周遭還沉浸在方才的喧囂中,然而等她纖纖如玉的十指撥弄兩下琴弦,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盤,頓時叫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那琵琶女端坐在雪中,一身素衣,面上帶著一層似是而非的輕紗,只有一雙微紅的眼睛露在外。襯著這細細濛濛的雪粒,琵琶聲婉轉(zhuǎn)動人,更惹得在場的郎君們無不為之側(cè)目。 端坐在上首的越王,正是其中一個。 他兩手搭在膝上,身子微微前傾,如此大馬金刀的坐姿,毫不掩飾眼中的勢在必得。 而側(cè)坐在他身旁的越王妃,眼底的怨毒更是壓抑不住。 一曲江南小調(diào)用吳儂軟語唱出來,配上琵琶女那略帶哀怨幽怨的眼神,簡直叫在場大半人都酥了骨頭。 劉麟突然記起櫻櫻是山陰來的,應(yīng)當會喜歡這江南小調(diào),心想今日自己帶她來算是來對了。 然而扭頭過去,才發(fā)現(xiàn)方才還乖乖巧巧跪坐在自己身邊的小娘子,竟不知何時沒了身影。 今日來赴宴的都是些平日熟識的郎君姑娘們,且處處都有越王府的下人守著,不必擔心安危,劉麟只當她是臨時有事暫時離席,并未放在心上。 然而直到他去和jiejie姐夫寒暄一通,回來后又喝了好幾杯果酒,卻還是不見櫻櫻人影,他這才有些急了。 * 越王今日舉辦小宴,特意請來秦淮河上有名的琉璃坊作陪。秦淮河上日日游人如織,各種雕梁畫棟的畫舫穿行其間,是金陵城中一等一的銷金窟。 這琉璃坊在一眾煙花之地中本名不見經(jīng)傳,只是從年前起,掌柜的馮mama不知從何處尋來一個清倌人,身段纖細風流,翦水秋瞳望人一眼,彈得一手好琵琶,叫無數(shù)sao客折腰,也令琉璃坊迅速名聲大噪起來。 那琵琶女被喚作“月奴”,月色婉轉(zhuǎn),妾心可可,不知叫多少人趨之若鶩。 感受著來自上首越王的灼熱目光,月奴彈奏琵琶的指尖不敢有半點停歇,緊咬掩在輕紗下的唇瓣,好容易才不至于顫抖得當場失態(tài)。 越王府的管家前兩日來了畫舫上,和馮mama避開旁人談了許久,最后被馮mama滿臉堆笑地送走。 想到臨走時那胖管家看著自己的眼神,如同打量一件待價而沽的貨物,月奴的背心就止不住地沁出冷汗來。 果然,沒多久馮mama就扭著她那胖大的身軀前來,眉開眼笑地向她賀喜。 越王某日途徑秦淮河,正巧瞧見她演奏琵琶,第二日便遣管家前來。 月奴自小長在風月之地,自然知道她們這一行當都是吃青春飯,最后的歸宿無外乎便是人老珠黃后,自己尋一條破船飄蕩下半生。 若是運氣好些,上岸央人替自己備一卷草席,到時候裹了尸身扔去亂葬崗,也算免得污了一方清水。 再好些,便是金盆洗手,嫁給某人做妾罷了。 然而聽說越王于床笫之間,分外殘暴,往往以折磨女子為樂。 她曾親眼見過,另條畫舫上的一個姐妹,被一輛小轎趁著夜色抬回。那淅淅瀝瀝的血流了一路,直把墨綠轎簾都染成一片深色。 而越王妃,更是出名的容不下旁人。 每每想起這一幕,她都會驚出一身冷汗。然而今日,就要輪到她了。 想起剛才在眾多來客中瞧見的那一位……月奴心底說不出是慌亂還是期盼,只知道這是溺水之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不想死,她只能奮力去搏這最后一次。 櫻櫻早在那琵琶女開始演奏小調(diào)時就起身匆匆離席,然而即使隔著偌大的王府花園,她竟然還能聽見那幽怨婉轉(zhuǎn)的曲調(diào)。 她心口砰砰跳動著,在這寒冬臘月中,竟憑空出了一身冷汗。 被打濕的衣衫黏黏膩膩貼在背心,她指尖掐著一朵劉麟方才送她的花枝,勉強分出心神,正思量著如何趕緊告辭,卻聽到身后傳來輕輕一聲: “玉奴jiejie。” 養(yǎng)得圓潤如玉的指甲之間狠狠一錯,竟掐斷了那冬日里珍貴難得的牡丹花。櫻櫻也不回頭,徑直往前而去。 “求玉奴jiejie救我!” 月奴見她毫不猶豫就要拂袖而去,對被折磨致死的恐懼戰(zhàn)勝了一切,她想也不想就跪了下去。 這是一條鋪著鵝卵石的林間小徑,膝蓋觸地的“撲通”一聲極為明顯,簡直聞之驚心。 然而那一聲“玉奴”更是叫櫻櫻毛骨悚然。 見她停下腳步,月奴不顧地上還滿是雪污,連忙狠狠磕了幾個頭,哭道:“我知玉奴jiejie現(xiàn)在是公府人家的小姐,月奴絕不敢生出半點心思前來打擾jiejie,然而月奴實在是走投無路了……” “求jiejie看在從前的姐妹情分上救救月奴,月奴愿意為jiejie做牛做馬,來生銜環(huán)相報。” “月奴敢對天發(fā)誓,從前的事絕不會說出去半個字!” “月奴不敢奢求jiejie像從前待那許家小姐般待我,只求jiejie保我一命罷了。” 見她隱在袖下的指尖隱隱顫抖,月奴知道這是她心軟的動作,她瞧著嘴上不饒人,實則最是心軟。 她真的不想被活活折磨致死。 然而櫻櫻始終沒有回過頭去,終在月奴想上前來拉住她的衣衫時,拔腿就走。 “你認錯人了。” 這句話如同雪花般飄落下來,月奴失力跌坐在雪泥中,終于失聲痛哭。 作者有話說: 世子爺還幾天沒出場了,想他 第48章 婉月本候在王府耳房中數(shù)著時辰, 見這宴會似乎一時半會散不了,擔憂姑娘恐回府遲了趕不上三郎的生日宴。 然而表姑娘去了沒多久,忽然面沉如水地出來, 身后還跟著一臉云里霧里的劉郎君。 婉月只當是劉郎君不知怎的又得罪了姑娘,卻見姑娘面上不似怒氣,反倒蒼白病弱,也敢多問,連忙上前去把她扶到馬車上。 “櫻櫻meimei, 可是我哪里招待不周叫meimei不喜了?” 劉麟站在地上, 簡直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方才她不見了好半天,回來后就說要先告辭一步, 就連他說帶她去見jiejie,都被她婉言相拒了。 “多謝郎君。”櫻櫻聲音里還有一絲顫抖和后怕, 她掀起窗簾沖他勉強笑道:“我突然身子不適,這才想先走一步, 還請郎君替我向殿下和娘娘賠罪。” “那我送meimei一程!”一聽她身子不適, 那還得了!人是自己帶到宴會上的, 若是出了點事,陸家那幾個能饒得了自己? 櫻櫻太陽xue突突跳動著, 往日長袖善舞之人,此時連半點同人周旋打交道的力氣也沒有, 只虛弱無力道:“不必勞煩郎君。” 說罷,馬車已經(jīng)啟動,緩緩離去。 婉月攙扶著她靠著軟墊坐下,替她除下外罩的珍珠色披風, 卻發(fā)現(xiàn)內(nèi)里衣衫濕了大半, 驚道:“姑娘這是怎的了?可是有人欺負了姑娘?” “婉月jiejie, 我想一個人靜一會兒。”櫻櫻把頭埋進小枕中,悶悶道。 婉月見狀,不敢再多說,只用鐵釬將火盆拱得更旺些,再輕輕替她除去腳上半濕的鞋襪,點上安神香,這才退下。 想著剛才月奴的那番話,櫻櫻頭痛欲裂。即使閉上雙目,腦中卻還是隱隱作痛,從前種種如同潮水般涌來。 她從小長在吳縣的尼姑庵,庵里破敗不堪,女尼們又年老體衰,漸漸斷了香火。 她從小就跟著女師父們外出化緣,長到十來歲,因著心靈手巧,同鄉(xiāng)下婦人們學了編花,便時常拿到集市上去賣,勉強換些伙食。 直到她十二歲那年,想趁著花朝節(jié)這日多換些錢,就帶了滿滿當當一大籃子頭繩絹花,乘著船到了山陰城中。 此后她就再沒回過吳縣。 因她來時年齡尚小還不到接客的年紀,在畫舫上待的時間又長,不像旁的姑娘那般哭天搶地,挨打的次數(shù)反而最少,也最得鴇母寵愛。 櫻櫻在畫舫上看慣了花天酒地,也看慣了年齡大些的姑娘們哪怕身子不舒服,也得被迫去接客。 只是一次撞見一位姑娘,被染上花柳病,□□血流不止,鴇母便用燒紅的烙鐵燙在她□□。燙得血rou模糊,待結(jié)痂脫落后,便又能去接客。 那凄厲的尖叫還回蕩在腦中,她撞見這一幕后整整三天三夜未曾闔眼,想的都是她要逃。 她一定要逃出去。 因她逐漸出落得楚楚可憐,在給各人取花名時,鴇母特意把留給日后花魁的名號給了她——玉奴。 天知道她有多恨這名字,她是個有血有rou的人,不是待價而沽的女奴! 因她向來會察言觀色,漸漸打消了鴇母對她的監(jiān)視,她制定了詳密的計劃,等著在兩月后的元宵鬧花燈那日出逃。 然而畫舫船艙里關(guān)進來的一個姑娘卻徹底打亂了櫻櫻的計劃。 “不知道從哪拐來的,那通身的氣度瞧著倒像個官家姑娘。” “嘁,再是千金小姐,打你幾頓,還不是就乖乖去接客了?” 小丫頭嘰嘰喳喳談?wù)撝闲聛淼哪莻€姑娘,被恰好路過的她聽見。 “我去送吧。”她向兩個小丫頭伸出手,示意她們把那一碗清水和半碗摻了砂子的餿飯交給她。 見是她,念及她幾乎板上釘釘?shù)幕矸荩⊙绢^們不敢多說,把飯食交給她就匆匆跑遠。 進入陰暗潮濕的船艙底,光通過唯一一扇巴掌大的窗戶投射下來,照在那張慘白的臉上。 確實漂亮,可惜了落到這種地方來——這是櫻櫻瞧見許瑛時,腦中冒出的第一個想法。 “吃飯吧。”她摸出今早剩下的半個饅頭放在碗中,雖然冷硬了些,但總好過餿飯。 櫻櫻見多了初初上船時心高氣傲、總以為能撐著一口氣熬過去的姑娘,見她遲遲不肯轉(zhuǎn)身過來,冷笑兩聲,轉(zhuǎn)身就走。 * “要打死人嚜!”同屋而住的姑娘聽著那慘叫聲,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半夜里嘟嘟囔囔了一聲。 櫻櫻擁被躺在床上,睜眼瞧著窗外一弦明月。 那許瑛的眼睛,就好像月亮一樣,可真干凈又好看。 “要死也不死遠點!”慘叫聲終于漸漸低了下去,姑娘罵了一句,翻身過去繼續(xù)睡了。 櫻櫻卻是再也睡不著了。 等房間里響起輕微的鼾聲時,她悄悄穿履下榻,推門往船艙摸去。 * “你喜歡櫻花嗎?”正上藥時,許瑛冷不丁問了這一句,叫櫻櫻動作一愣,藥粉撒得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