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櫻 第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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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是我唐突了三哥哥,往后絕不再來叨擾。” 櫻櫻說著,突然松開攥住的他的衣袖,轉身過去時,恰好有一滴晶瑩淚珠順著雪腮滑落。 她站在廊外的芭蕉葉下,背對著陸云渡,輕顫的肩頭卻泄露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淚意,“三哥哥早就嫌著我了,我自知身份低賤,往后不敢再同三哥哥親近。” 陸云渡在一旁站著冷眼旁觀。她的眼淚向來是說來就來的,半點也不能相信。 “我又何嘗愿意走失?被人擄到畫舫那等地方去?爹爹娘親尋到我時,我就該跳進河里去,免得臟了許家的清譽,也省得叫三哥哥這樣瞧不起我。” 她說著,竟用手帕子掩面,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他眉頭微皺,為她如此直白而略有詫異。 江南水鄉,河網密布,人多依水而生,煙花之地也不例外。暗娼宿在烏篷船中,順水漂流;略有名聲者,生意便做在畫舫上。 原來許家姑娘走失近一月功夫,就是被人擄到了那等地方去。 他早先心中雖隱隱有此想法,但未得印證。她突然老實交代,倒叫他猝不及防。 怪不得,要這般急著尋一個如意夫婿早早嫁出去。 身邊人還在滴滴答答地掉眼淚,他心底略有煩躁,正想開口讓她消停些,忽見她竟悶頭沖了出去。 不遠處是一潭池水,面上看著風平浪靜,底下其實連著秦淮河,開不得玩笑。 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將人往后狠狠一帶,毫不客氣地劈頭蓋臉罵道:“你要作甚!” 櫻櫻手腕被他攥得生疼,面對面時卻強忍著不肯讓眼淚掉落,只紅著眼睛道:“是了,我死在這兒也只會臟了陸家的水,我這就回江陰去。” 簡直是胡攪蠻纏。 陸云渡哪里看不出來她是在故作可憐,可到底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在陸家跳湖,略微松了手上力道:“誰趕你走了?你一走了之,老太太那邊我如何交代?” “是我對不起她老人家,下輩子我再在老太太膝下盡孝,這世上也只有老太太還念著我好了。” 她說著,似是終于憋不住,狼狽別過臉去遮住眼角溢出的淚。 想到早亡的許大人和許夫人,陸云渡冷峻的臉色終于稍有松動,“跟我回去。” 櫻櫻看似哭得肝腸寸斷,實則一直在偷偷觀察他。她心知自己此次算是把底牌交出去一大半,她本不該把自己置于如此被動弱勢的地位,但陸云渡實在太過高深莫測,比她從前遇到的所有人都更難以琢磨。 她一時沖動把陸云渡給得罪狠了,為了能繼續待在陸家,她不得不暫時示弱,以退為進。 目前看來,她的示弱似乎起效了。她深知過猶不及的道理,不敢再哭哭啼啼惹人生厭,順勢收回眼淚。 * 走到他的院落前時,櫻櫻停住腳步,“三哥哥,我不來打擾你,我還是回妙儀居吧。” “我的手,你就打算這么了了?”陸云渡走在前面,揚了揚他那只纏著紗布的右手,步履不停。 不怕他計較,就怕他不計較。櫻櫻眼底閃過一絲得意,跟了上去,“三哥哥,我眼睛都哭腫了,你讓我先洗把臉呀。” 聽見她那軟綿綿的語調,比以往更加有恃無恐,世子爺拳頭一緊,好生忍著才沒把人給轟出去。 罷了,看在許家和祖母的面上,暫且忍她一回。他實在沒工夫再哄人了。 托世子爺的福,櫻櫻終于能堂而皇之地進入他的書房。 書房布置簡單,除了一桌一榻和滿屋的書,再無旁物,和他本人一樣寡淡而凌厲。 櫻櫻在榻邊坐下,用清水潔面后,趁著世子爺暫時不在,趕緊從袖中摸出胭脂水粉等物件開始補妝。 她極愛惜自己的容貌,害怕方才慟哭弄化了妝,這才要趕緊潔面補妝,以求時時維持最完美的容顏。 陸云渡邁步進來時,正好瞧見她以指尖沾了嫣紅唇脂,往唇上細細涂抹的樣子。 如玉指尖沾了唇脂,點在唇中,再一點點往外暈染開,暈出一片櫻桃嫣紅。 這時候還有心思梳妝打扮,他怎么會相信剛才她還哭著要尋死覓活的? 聽到身后的腳步聲,櫻櫻把小東西一件一件收回袖中,又恢復了人前的嫻靜淑女模樣,兩手乖巧搭在膝上,輕聲同他招呼道:“三哥哥。” 她自信儀態沒有半點差錯,卻不知為何,三郎自進屋后就緊緊盯著她的唇瓣,目光晦暗不明。 “三哥哥?”她仰頭微笑,櫻唇嬌艷欲滴,唇邊兩個小酒窩若隱若現,水洗過的眸子干凈澄清,滿心滿眼的笑意望向他。 然后,她便見陸三郎眼底似有笑意,輕聲道:“meimei,唇脂涂花了。” 美人頓時大驚失色,想也不想就舉帕掩唇,狼狽別過臉去不敢再看他。 陸三郎的書房里自然不會有銅鏡這等東西,她遍尋不見,只好憑著感覺細細描摹,誰知以前從不會失手,這次竟然出了這么大的丑。 而且還是當著陸云渡的面! 櫻櫻羞愧得耳垂都紅得發燙,仿佛兩顆晶瑩剔透的瑪瑙石。 “三哥哥,容我再……容我再凈面一次可好?”她手上雖有帕子,但不敢胡亂擦拭一通,怕弄得更加不堪入目,只得背對陸三郎。 “不可。”身后響起悠悠一聲,仿佛看好戲般帶著點笑意。 他在一旁坐下,閑散道:“meimei也知道,我這手差點是保不住了的。如今雖然只是脫臼,卻暫時不能拉弓練箭了。” 櫻櫻死死捂住唇,以眼神示意他:然后呢? “自然是要meimei來幫我練箭了。” “不可不可,我如何拉得動弓箭?”她毫不猶豫就要拒絕。 “這就是meimei對救命恩人的態度?” 此話一出,櫻櫻的氣勢就不自覺矮了一截。陸云渡趁人之危是不假,可他也的確救了自己一命,還為她兩次手腕脫臼,于情于理,她都應該報答恩情的。 只是幫他拉弓搭箭,應該不至于趁機報復自己吧? 她終于服軟:“但憑三哥哥指教。” * 當陸云渡在她腦袋上放了一個細頸白瓷花瓶時,櫻櫻忍不住輕叫出聲:“三哥哥這是何意?” 坐在庭院中竹榻上的陸云渡眼帶笑意,指尖捻著一根竹矢,“我手不能拉弓,自然只能陪meimei玩投壺了。” 她哪里能忍,當即就要把腦袋上的花瓶撤下來,對面那人見此,只淡淡道:“meimei,妝花了。” 櫻櫻聞言立馬兩手掩唇遮掩,發現她系在面上的手絹還好端端待在原處,不禁怒道:“你騙我!” “meimei別亂動,這箭矢若是擦著碰著meimei的臉蛋,可就要落疤了。” 話音剛落,他就將手中竹矢擲出,櫻櫻被他那涼颼颼的語氣嚇得脊背一僵,連忙閉眼皺眉,只希望他的箭術當真如傳言那般精妙無雙。 竹矢入壺,發出清脆的“叮當”聲。她只覺腦袋上一沉,偏生動也不敢動,這會才敢睜開眼睛,卻見陸云渡幾乎是半躺在竹榻上,一手墊在腦后,端的是一派輕松悠閑。 “光是這么玩不免無趣,不如我們來下個彩頭。” “投中了呢,meimei就喝一杯酒,若是投不中,我便罰酒一杯,如何?” 櫻櫻露在外的一雙大眼睛滿是惱羞怒氣,她一手堪堪扶住腦袋上搖搖欲墜的花瓶,一邊怒道:“這算是哪門子彩頭,算來算去都是我吃虧!” 然而陸云渡眼底的笑意分明在告訴她此事沒有商量的余地。 再定睛一看,他竟從箭壺中抽出兩支竹矢來,她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世子爺便從箭壺中再抽出一支來。 兩人僵持數下時間,櫻櫻終于選擇認輸,哭喪著臉道:“三哥哥,我身無長物,唯有這一張臉還勉強看得過眼,你可千萬小心些。若是毀了容,我可就不活了!” 陸云渡差點沒能繃住,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整個金陵城的名門貴女里,都尋不出一個像她這樣死皮賴臉的。 “meimei勿怕,若是你毀了容,我一定養著你的。” 見到她本來因害怕而緊閉的雙眼,一下子就驚喜得睜開,陸云渡指尖捻著竹矢,失笑道:“收下做個燒火丫頭倒也不錯。” 作者有話說: 一直忘記說了,這篇文不會有兄弟相爭的情節哈~ 第17章 竹矢入壺之聲傳來,櫻櫻想象中瓶底被打碎,她頭破血流的場景并沒有出現。 然而剛睜眼,卻見陸三郎不知何時坐直身子,面前小幾擺了一壺清酒。他下巴微點,“meimei該喝酒了。” 陸三郎的手段層出不窮,她此時已經被折騰得奄奄一息,根本沒有力氣同他爭辯,一手扶著腦袋上的花瓶,利落地喝下酒。 就算腦袋上頂著花瓶,她也時刻不忘自己的形容狼狽,遮遮掩掩地掀開一點面紗。輕紗下一點殷紅轉瞬即逝,隨之而來的是她臉上立馬升起的淡淡紅暈。 正當她要撤掉花瓶時,世子爺又道:“meimei,還有兩杯。” “這是哪來的道理!”泥人還有三分氣性,被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戲弄,方才送下肚的清酒都化成火油般又冒上來,許是酒精助興,她竟敢反唇相譏。 陸云渡見她激動得都扔掉手中酒杯,知道她是酒勁上頭,醉了。 兩人在庭院中一站一坐,院外突然響起一聲:“櫻櫻!” 櫻櫻下意識轉身過去,忘記腦袋上的花瓶——花瓶下落,砸得滿地皆是碎屑,而本該被傷及的櫻櫻,卻被猛然站起身的世子爺一把拉到身后。 陸少玉沒想到他不過喊了一聲,竟鬧出這樣大的動靜來,連忙三步并作兩步趕上來,“櫻櫻受傷了嗎?” 她腦子里暈暈乎乎,根本沒注意到方才有多危險。偏偏世子爺今日穿一身寬松大袍,她被遮得嚴嚴實實瞧不見人影,只好隨便尋了一處縫隙湊過去回話,“多謝四哥哥,沒傷著。” 四郎少玉見她兩手攥著三哥的腰帶,從三哥腋下鉆出個毛茸茸的腦袋來,唇張了又張,欲言又止。 上次膽敢靠三哥這么近的別家女郎,最后的下場是被一把丟了出去……想著那些嬌滴滴的小娘子的下場,少玉心有不忍,生怕三哥把櫻櫻也給扔了出去。 剛想開口勸阻,就見三哥一掌按在那腦袋上,把她給按回身后,低聲道:“鬧什么?好好待著。” 收拾完身后那個小醉鬼,陸云渡才理了理略顯褶皺的衣衫,“四弟來此處可有事?” 四郎不知該如何開口,他是這兩日都見不到櫻櫻,明明兩人都在陸府中,他卻遍尋不見。無奈只好用善于搜索的小白找了一通——天知道方才他跟著小白走到三哥院子前時,有多驚訝。 櫻櫻怎么會整日待在三哥院子里呢?他們倆什么時候這樣親近了。 還不待他回答,小白已經從上空盤旋而下,彎鉤狀的鷹喙上叼著的一物吸引了陸云渡的注意。 正是那日的小食籃。他伸手拿過,打開一看,里面果然是滿滿當當的一盒櫻桃。 見到自己準備的小東西被三哥發現,四郎心中竟略有緊張。三哥不茍言笑,他一向是又敬又怕的。 在陸云渡開口盤問之前,四郎已經轉身,一把抓起蹲在一旁的小白,丟下一句“不打擾三哥”后,拔腿就跑。 “這是什么?” 那個腦袋突然又鉆了出來,似是瞧見他手中嬌艷欲滴的櫻桃,伸手就要去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