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晉江文學城獨家發(fā)表
老侯爺有鐵腕治軍的大本事, 無奈膝下子嗣凋零, 幾個兒子早在十年前就戰(zhàn)死沙場, 如今的羅家, 遠沒有外人看的那般順遂安好。 羅家的爵位等老侯爺百年后就要收歸朝廷, 所謂的羅家將也被手段狠絕的敬元帝打的四分五裂, 現(xiàn)在剩下的羅家將, 除了亦威亦武幾個兄弟能得老侯爺信任,其余的,都是他處送來的眼線。 別看羅家上下人口眾多, 但能站出來頂天的男人沒幾個,據(jù)謝行儉估計,羅家男人老的老, 小的小, 眼下的狀態(tài),就像田里的瓜果蔬菜一樣, 面臨著青黃不接的現(xiàn)狀。 羅家除了內(nèi)部出現(xiàn)不穩(wěn)定外, 對外, 也引起了敬元帝的忌諱。 自敬元帝登基后, 眾大臣無不在朝廷上跟敬元帝強調(diào)武英侯府的功績, 謝行儉之前在調(diào)查孫尚書的時候, 有捋順過武英侯府的相關傳聞。 他覺得,那些在敬元帝跟前屢次提及有關武英侯府從龍之功的人,應該和老侯爺有仇, 不然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敬元帝面上晃悠, 句句不離什么若沒有武英侯府的將士支持,皇上難在重重壓迫下順利登上高位等誅心的話。 敬元帝他又不是傻子,他當然知道他能順利登基,其中最大的功勞就是有武英侯在背后支撐。 敬元帝內(nèi)心很感激武英侯能在他太子時期就一直守在他身后,所以敬元帝登基后,武英侯僭越迂禮的沖進宮狀告孫之江的時候,敬元帝雖不悅,卻還是勤勤懇懇的審問了兩家的私事。 要謝行儉說,這敬元帝有這種心思,也忒不要臉。 當初老侯爺即便不闖進宮狀告孫之江,敬元帝也會找機會給孫之江下套子,后來借著許如英話本一事,看似懲罰孫之江是為了給老侯爺消氣,實則不然,這般做是為了消敬元帝自己心口的郁氣。 這股氣,源自敬元帝未登基前,從孫之江身上得來的憤恨之氣。 敬元帝不愧自幼習得帝王之術,眾大臣天天說朝廷要嘉獎武英侯府,敬元帝思索后,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將皇家霞珠郡主賜給羅郁卓,也算全了臉面。 武英侯府與皇家結親,看似是敬元帝看中武英侯府,其實不過是在羅家腳上栓一條鏈子罷了。 霞珠郡主入住羅家,必然會帶走一堆王府下人過去伺候,這其中,呵呵,肯定有敬元帝的眼線。 敬元帝這么做無非是擔心羅家有造反之心,所以在賜婚以后,敬元帝又接二連三的將京城世家子弟往羅家將里塞,從而打散羅家將的軍心,慢慢的將軍權收歸朝廷。 敬元帝的這些小動作,老侯爺都看在眼里,他既是欣慰又是心寒。 欣慰的是,一國之君有膽識有謀略,比之前朝越皇帝的無所事事要好很多。 心寒的是,他羅家為天家鞍前馬后,現(xiàn)在看的風光,恐怕日后一舉一動稍不如敬元帝心意,就會落一個兔死狗烹的下場,看看宗親王的下場就知道了。 * 老侯爺心累的嘆氣,“你是聰明人,你既知皇上對羅家的心思,老夫也就不跟你繞彎子。” 謝行儉靜靜的坐在那,聽老侯爺鄭重其事的交代。 “笙兒她不能嫁給高官之子。” 老侯爺語氣沉悶,魁梧的身軀在這一刻有些蜷縮。 謝行儉五指微微一動,給自己添了一杯冷茶,再喝一口卻發(fā)現(xiàn)他還是受不了在春日喝這種冷茶,他皺皺眉頭,想了想還是擱下了茶盞。 謝行儉眉宇輕蹙的微小動作沒逃過老侯爺那雙鷹眼。 老侯爺瞇著眼,苦笑道,“喝不慣就莫逞強,讀書人千萬別糟壞了身子,這涼茶啊,縱觀京城,也就羅家軍敢在大冷天里喝。” 謝行儉笑,“所以小人才佩服將士,能抵御強敵不說,還能吃苦。” “大驚小怪!”老侯爺眼角的皺皺擠出一堆褶皺,轉(zhuǎn)而端起一杯涼茶又灌了一大口,神色頓時有些不自在。 “這涼茶也不知老夫還能喝幾年,一年?兩年?” 老侯爺嘆氣,“老夫一把年紀,總歸是要下去見羅家的列祖列宗……” 謝行儉見老侯爺臉上幾抹不舍轉(zhuǎn)瞬即逝,忍不住勸慰道,“侯爺何必想那些不著邊的事,輔贊藏諸用,庸人自擾之。小人瞧著,侯爺身子骨好的很,活到百歲是輕輕松松的事。” “你倒是和小卓口中的呆悶書生不似一個人。”老侯爺哈哈大笑,悠悠道,“油腔滑調(diào)的,倒是一塊做官的好料子。” “侯爺過獎。”謝行儉厚臉皮的應承下,笑道,“小人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 一老一小調(diào)侃一番后,兩人之間的距離拉近了很多。 “老夫倒不在乎在這人世間能留幾年,老夫真正在意的是笙兒的婚嫁。” 謝行儉見老侯爺說到這,暗嘆一聲,心道終于說正事了,立馬豎起耳朵,全神貫注的聽著。 老侯爺撫了撫胡須,看了謝行儉一眼,眼中頗有滿意之色,“老夫之前之所以大張旗鼓的給笙兒選夫,不過是做給外人看而已。” “您是說皇上?”謝行儉問。 “并非皇上一人。”老侯爺?shù)溃按箢^是做給皇上看的,老夫去年六月中放出的話,如今年都過了,笙兒的婚事還沒定,你小子說說,皇上會如何看待這件事?” 要他說? 謝行儉詫異的望向老侯爺,老侯爺也看著他。 謝行儉悶的頭沉吟了一會,良久方道,“小人斗膽了,若說錯了話,還望侯爺見諒。” 老侯爺不在意的擺擺手,“你有話直接說,扭扭捏捏像個什么樣,老夫年輕時,帳下四處都是如你這樣大的小兵,他們就比你爽快,有話就說,哪像你,三句話跑不開見諒二字。” 謝行儉郁悶的撇撇嘴,他要是不禮貌一些,提前給自己找一條路子下,等會他若是快言快語,說錯了話怎么辦? 老侯爺又補上一句,“麻溜點,讓你說你就說,畏畏縮縮的,能成什么大事!” 謝行儉感覺胸口又被插了一刀,剛侯爺不還夸他會說話,是快做官的料嗎?怎么轉(zhuǎn)眼就變了樣。 真雙標。 謝行儉擱心里狠狠的唾罵了一頓“雙標”老侯爺,旋即理了理衣擺,開始講述他對這件事的看法。 “您之所以將羅小姐的招婿一事廣而告之,小人覺得,原因有三。” “其一,您是想看看在這京城,還有多少權貴會將軍權漸漸旁落的武英侯府看在眼里,會有誰,真心的想與羅家結親。” 謝行儉摸摸鼻子,“這點想必侯爺已經(jīng)摸清了,上門求娶羅小姐的,按照去年六月間放出去的消息,到現(xiàn)在侯爺還沒有定下的情況看,這些人應該都不得侯爺歡心,他們……” “哼!”老侯爺一甩衣袖,氣道,“盡是些溜貓逗狗的玩意,也敢舔著臉娶老夫的女兒?也不照照鏡子,是哪片水里的愚蠢王八羔子!” 謝行儉忍住笑,繼續(xù)道,“其二嘛,侯爺明知上門提親的都是一些狗眼看人低的烏合之眾,還偏要大肆的宣揚羅小姐的婚事,小人猜測,您是想借此機會,與他們拉開關系。” “哦?”老侯爺嘴角翹起,頗感興趣的問,“這話怎么說?” 謝行儉摸摸自己的外袍,將衣襟上泛起的微小褶皺撫平,如同撫平剛才自己的失笑,不緊不慢道,“那些人,派出家中的兒孫上羅家求親,表面看上去是奉承羅家,其實未必。” 謝行儉說到盡興處,想翹起二郎腿,隨后想到他現(xiàn)在不在家,只好按住腳,不敢在老侯爺面前失了儀態(tài)。 老侯爺火眼金睛的瞥到謝行儉右腿動了動,不過老人家看破不說破。 “他們?nèi)粲姓\意,便會仔細的挑揀兒孫中品性好的送給您看看,可您也說了,都是一些紈绔子弟,想來這些人上門,您瞧了,甚是惡心。” “這樣的人家,經(jīng)此一事,侯爺拒絕將羅小姐嫁過去,與他們生分了,也是一件好事。” 老侯爺點點頭,“笙兒是老夫唯一的女兒,嫁到那些雞飛狗跳的人家怎么行!” 謝行儉恭順的點頭,笑瞇瞇道,“這也是您為何最終選定小人的緣故。” “誰說老夫要將笙兒嫁給你了!”老侯爺虎著臉,嘴硬道。 好好好,剛才逼問他為什么不娶羅棠笙的是別人,行了吧? 謝行儉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斯文有禮的用茶盞波動著早已沉入盞底的茶葉。 老侯爺見謝行儉突然不接著往下說,以為是自己剛才話說重了,扭了扭身子,嘟囔道,“這其三呢,你可是想不出來了?” 謝行儉心里暗笑,平復了下心情后,戲謔道,“這其三,嘖,侯爺您是想借與那些權貴人家翻臉一事,讓皇上放松對羅家的猜忌。” 老侯爺雙目大睜,謝行儉平靜的看過去,兩人就這樣對峙著,半晌后,老侯爺歇下陣來。 “你看的倒是透徹。” 老侯爺贊賞道,“年前孫之江話本侮辱羅家,咱們皇帝看似是偏袒羅家,哼,不過是把羅家當塊打擊孫之江的石頭罷了。” “若真的想幫羅家出口氣,就應該將話本一事宣之于眾,讓大家看看孫之江縱容底下門徒的丑惡嘴角!” “然而,皇上并沒有這么做,最后揚言說是為了補償羅家,才下令讓孫之江禁足在家三個月。” 老侯爺呵呵冷笑,“打著安慰羅家的旗子,底下卻在做著清洗朝廷的把戲,說到底,羅家終究是皇家的一顆棋子,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從來不考慮我羅家受沒受委屈。” “這件事結束后,明明是皇上最得利,到后來,朝中卻傳皇上為了羅家,禁孫之江不說,一氣之下,還為了羅家,罷黜了好些孫之江的走狗。” 老侯爺越說越怒,巴掌在桌上不停的落下,發(fā)出啪啪的巨響。 “狗屁的為了羅家,皇上難道不知,他這般大張旗鼓的說為了羅家,會為羅家樹了多少仇敵?瞧瞧那些老匹夫眼紅的像兔子一樣,哼,這樣的圣眷,老夫不稀罕!” “還有那些看不清現(xiàn)狀巴結羅家的,老夫也不稀罕,早早的與他們翻臉為好,省的外人跟皇上說羅家結交黨羽。” * 外頭偷聽得羅棠笙有些不放心想進來看看,被及時趕來的羅郁卓攔住。 “小姑姑稍安勿躁,爺爺有分寸的。” 羅棠笙隔著窗紙,望著燈火通明的屋子,最終嘆了口氣,跺跺腳站到一邊繼續(xù)等候。 屋內(nèi)的謝行儉這回沒接茬,從生死之交的朋友角度來看,話本一事,敬元帝對羅家確實有利用之嫌。 但以君臣之道來說,敬元帝能不費吹之力瓦解孫之江在朝中的大部分黨羽,可以稱得上明君一位,只不過,可惜了要羅家背鍋。 老侯爺不吐不快,平日里呆在侯府,府里的人都敬畏他,不敢和他多說,如今好不容易遇到能理解他心思的謝行儉,老人家當然要說個痛快。 “咱們這位新皇,看似溫文爾雅。” 老侯爺瞟了一眼謝行儉,“長的跟你一樣,白面儒生一個,其實心思沉的很,老夫當初也看走了眼。” 謝行儉嘔氣,對皇上不滿罵皇上就是,干嘛還帶上他? 老侯爺突然語氣威嚴道,“小子,老夫?qū)Ⅲ蟽航坏侥闶掷铮憧赡軗R簧鷮λ脝幔俊?/br> 謝行儉心頭一震,他沒想過老侯爺這么快就說這個。 他連忙起身恭敬的行了一禮,旋即拍著胸脯,認真起誓,“小人敢用性命發(fā)誓,此生若能娶羅小姐,小人定會將她看做是自己,疼之,愛之,不會讓她受半分委屈。” 謝行儉的話慷鏘有力,不僅有點耳背的老侯爺聽得明白,就連屋腳下偷聽得姑侄二人也聽得清清楚楚。 見謝行儉言辭真切,老侯爺心情舒暢很多,端起茶盞呷了一口。 “有你這番話,老夫即便現(xiàn)在去了也放心。” 謝行儉挑了挑眉。 “笙兒這孩子像她娘,嫻靜貞雅,瞧著年歲不大,有時候說起話來像個大人似的。” 謝行儉不敢茍同,羅棠笙在他眼里,怎么看都是一個任性的小丫頭。 不過,老侯爺是羅棠笙的父親,帶著濾鏡看女兒,肯定是越看越好。 老侯爺斷斷續(xù)續(xù)的拉著謝行儉說的好一些有關羅棠笙的事,謝行儉靜靜的聽著,偶爾聽到有趣的,便笑兩聲。 屋外的羅棠笙見自家爹在兜她的老底,羞紅了臉。 反正她爹已經(jīng)同意將她許給謝行儉,她已經(jīng)心想事成,也就沒了心思在這繼續(xù)偷聽,遂拎起裙角偷偷的走開,臨走前,還拽走一旁偷聽聽得意猶未盡的大侄子羅郁卓。 “笙兒心有凌云志,只可惜她是女兒家,出嫁從夫,也就沒機會出來擔當重任,若她是男兒身,老夫拼死拼活也要將這爵位傳下去,只可惜……” 謝行儉聽得云里霧里,武英侯爵不是過了三代就要上繳朝廷嗎?聽老侯爺?shù)囊馑歼€能傳? 老侯爺見謝行儉疑惑,解釋到,“爵位傳承一事,是老夫與太上皇做的交易,老夫力保太子登基,太上皇允諾侯爵一位往下順延一代。” 原來如此。 謝行儉又問道,“既然侯爺明知羅家爵位還有希望,為何不讓卓兄上?” “小卓他不行。”老侯爺搖搖頭,“小卓這孩子從小身子骨就不勁朗,一雙手嫩的像小姑娘似的,只能抓書,當個讀書人。” 說著,不知是謝行儉的錯覺還是怎滴,他總感覺老侯爺?shù)哪抗庥幸鉄o意的往他雙手瞟了兩眼。 謝行儉心虛的收攏雙手。 老侯爺訕訕的笑開。 “自打笙兒出世后,老夫就已經(jīng)歇了要侯爵的念頭,續(xù)爵的約定是老夫與太上皇兩人定的,過了十幾年再拿出來跟新皇要,怕是不討好,皇上會誤以為咱們侯府心思不軌呢,與其從侯爵高門降為普通世家,老夫也不想勾起皇上的猜忌,讓羅家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謝行儉很是佩服老侯爺這番作為,拿得起放得下,寧愿子孫過的苦一點,也不想他們被皇上認為其貪戀權勢而打心底厭惡。 “羅家以武起家,到了小卓他們這一代,許是要更換門楣了。” 老侯爺神色莫測,不悲不喜,“棄武從文也是一條出路,老夫這一脈的羅氏子孫真要計較起來,只剩下小卓了,他爹,他大伯,二伯,都將身家性命付給了邊疆戰(zhàn)場,三個大老爺們……生養(yǎng)了一堆孩子,卻只留了小卓這么一根獨苗苗,活該羅家被逼著交出掌軍權,實在是羅家找不出像樣的,能帶兵領將的將才。” 謝行儉唏噓不已,他記得地動那年,雁平的縣差看到羅郁卓都不忘點頭哈腰,在外人看來,武英侯府風光無限,然而羅家內(nèi)里人丁凋零,早已衰敗。 “你過來——” 老侯爺突然朝謝行儉招招手,“老夫年輕時,眼睛受過傷,到了晚上看東西有些模糊,你走近些,讓老夫好好瞧瞧,到底是什么樣的俊模樣勾走了我的笙兒。” 謝行儉心疼不已,怪道老侯爺看他總是瞇著眼,他還以為老侯爺是瞧不起他的出身,原來是因為看不清。 他乖乖的走過去,挨著老侯爺?shù)拇笸劝攵祝媒欣虾顮斂吹恼媲小?/br> 他抬起頭,點漆如墨的眸子定定的看著老侯爺,老侯爺也在仔細的端詳他。 離的近,謝行儉這才發(fā)現(xiàn)外表看似魁梧的老侯爺,其實已經(jīng)是個過了花甲之齡的老人。 頭發(fā)白了不少,臉上的皺紋疊疊交加,鼻梁和右眼處隱隱還能看出兩道淺色的刀疤。 老侯爺緩緩的放松面部表情,一個勁的點著腦袋,“難怪,難怪,果真是一副好相貌,快起來快起來,好孩子,以后老夫的笙兒就要拜托你照顧了。” 嘴硬的老侯爺難得軟下身份,謝行儉聽得眼角泛紅。 “侯爺放心,等小子高中,小子定會騎大馬將羅小……將笙兒娶回去,一輩子對她好。” 老侯爺拍拍謝行儉的手,老淚縱橫,“羅家沒了爵位,就要靠小卓和你在朝廷拼搏,這也是為何老夫堅決不將笙兒嫁入權貴家的原因。” “京城所謂的高門大族,喜歡勢力抱團,倘若老夫走后,沒人給笙兒撐腰,笙兒在那種爾虞我詐的后宅里,根本活不下去。” 做父母的,無時無刻不在替子女cao心,謝行儉雖還未生兒育女,體會不到這種心情,但他也是有爹娘的,他爹娘和老侯爺一樣。 他回想起陳叔替他爹轉(zhuǎn)交給他的那封家書,心里像翻了身的江河一樣,久久不能平靜。 “有一事老夫得提醒你。” 謝行儉“啊”了一聲,老侯爺撫了撫胡須,輕哼了聲,“羅家逐漸落魄不假,但家財還是有兩個的,笙兒是老夫的掌上明珠,她嫁給你,即便你高中狀元,也算是低嫁。” 謝行儉懵懵的點頭。 這事他一直都知道啊,所以呢? 老侯爺想起乖巧聽話的女兒,眼里滿是驕傲,“她嫁過去,老夫給的陪嫁定然不少,老夫瞧著你也是讀圣賢書的人,就不放狠話了,你且明白聽著,延育子嗣的開銷需你來承擔,笙兒的嫁妝是給她保身的,你可懂?” 謝行儉當然懂,男人養(yǎng)家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侯爺教訓的是!” 謝行儉連連點頭,“女子嫁妝,非婦人之急,不可魯莽借用,小子熟讀本朝律法,當以謹記于心,何況大丈夫是小家的頂梁柱,若不能護妻兒冷暖,還覬覦惦念婦人嫁妝,豈非君子?” 老侯爺滿意的點點頭,又問道,“那你跟老夫透個底?你高中后娶笙兒時,能拿出多少像樣的聘禮?老夫知你家境一般,你給多少總是個心意,反正聘禮羅家又不扣著,到時候還是會一并抬回你家。” 謝行儉斟酌著話,正準備開口時,老侯爺問了。 “一萬兩白銀可使得?”老侯爺自認很貼心的替謝行儉考慮了,“別家高門嫁女都是十幾萬兩的銀子打底,老夫不想輸陣,你給一萬兩抬進來做做樣子,如何?” 扎心了,謝行儉捂著胸口發(fā)疼。 “不行?”老侯爺開始皺眉。 謝行儉忙搖頭,“行行行。” 怎么能說不行。 就是豁出去借他也要湊一萬兩。 “可據(jù)老夫估計,你家頂多只有一千兩吧?”老侯爺老神在在的道。 又扎心了,知道他現(xiàn)在只有一千兩,干嘛還強求一萬兩的聘禮? 謝行儉心里吐槽,面上卻道,“侯爺請放心,待小子高中后,定能抬一萬兩聘禮過來。” “兩年時間賺一萬兩?”老侯爺吃驚,“難道你已經(jīng)有了賺錢的路子?” 謝行儉硬著頭皮將他與清風書肆合作出考集一事和老侯爺交代了一遍。 “雁平的考集是你出的?!” 老侯爺大驚,拍案道,“那什么清風書肆不與你合作也罷,你來羅家,羅家在京城也開有書肆,正好,你來經(jīng)營如何?老夫也不占你便宜,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五五分!” 謝行儉神色呆了呆,在老侯爺熱情的目光下,他只好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