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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李榮軒坐在一旁抽煙,文工團那小姑娘照例也在,正拿著兩件云錦旗袍對著鏡子比量,似乎是在挑選哪個更合適。 晗子見到這場面,也沒什么心思,qiáng打起jīng神向田濟琛道:難為您還想著我。田濟琛下頜一抬,示意她,東西都在茶幾上,讓她自己隨便挑。 晗子選了一個屏風擺件、一方掛壁,再次道謝。田濟琛察覺到她qíng緒低落,奇道:你怎么回事兒,心qíng不好?晗子搖搖頭:沒什么,只是逛街逛累了。田濟琛見她不愿多說,知道女孩兒家總會有些小心思小脾氣,也就不再追問。 文工團小姑娘等晗子走了,才向田濟琛媚笑:首長,我兩件都想要,您看怎么辦?那就都拿著吧。田濟琛淡淡的一笑。小姑娘抿了抿嘴,故意道:這不是給您夫人準備的嗎,我怎么能都拿著? 我老婆從來不穿旗袍,你都拿著吧。田濟琛才不在乎這些,雖說這兩件云錦旗袍價值上萬,可他老婆根本不看在眼里,也就是十幾二十歲的小姑娘,覺得新鮮好玩兒。 眼看著小姑娘在鏡子前搔姿弄首,沙發上坐著的兩個男人卻是淡定從容,似乎她并不存在一樣,挑不起他們任何好奇心,田濟琛吸著煙,眼神極其復雜。 ☆、第四章 次日清晨,晗子跟隨參謀長一行人在軍用機場搭乘直升機返京。從機場出來,踏上了北京的土地,她頓時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和安定。哪里也比不上自己家鄉,有親人有朋友,一切都那么熟悉,就連北京的空氣,似乎也比別處新鮮。 在南京發生的事,晗子沒有告訴任何人,既然對方說事qíng了了,她也沒必要說出來再惹風波。回家的車上,晗子打電話給葉小舫。 我回京了,晚上我們一起吃飯吧,你有空沒有?晗子問葉小舫。她工作很忙,葉小舫更忙,兩人見面不容易,因此他們想見彼此的時候,從不客套,直接定約會。 葉小舫輕嘆:我以為你要明天才回來,今兒晚上約了別人,我幾個戰友從沈陽來,錯不開時間見你。我不是跟你說了,會議結束我們可以提前一天回來,你記別的事都能記住,我的事你老忘。晗子跟葉小舫撒嬌報怨。 抱歉,這幾天事兒太多我真沒腦子什么都記得,明天吧,明天就是有天大的事,我也推了陪你,總行了吧。葉小舫在電話里給晗子承諾。女朋友再懂事也是要哄一哄的,這道理他明白。 嗯,不許賴。晗子低低的應了一聲,聲音甜美異常。到底是戀愛中的女人,她平時再怎么qiáng悍,到了他面前還是忍不住要撒嬌。 和他約好了共進晚餐,次日下班以后,晗子回到家先用玫瑰jīng油泡了個澡,讓勞累了一天皮膚恢復到最佳狀態,無論是彈xing還是水潤感,都要無懈可擊。 大理石洗臉臺上gān凈整潔,水晶花瓶里幾枝白色馬蹄蓮自嫩huáng嬌蕊間散發出似有若無的幽香,晗子隨手打開一個柜子,從擺的滿滿的各種護膚品中挑出想要的,攬鏡自照,把長發用卷發器耐心的弄成大卷兒,要將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現給他。 特意挑了一件暗紅色真絲長裙,襯的膚色白皙若瓷,香奈兒黑色腰封上的雙C金屬扣在燈光下發出古銅色光芒,打開首飾盒看了看,選了一對同款的耳環戴上,臨出門前再次對著鏡子照照,長長的卷發風qíng無限、星眸璀璨、紅唇明艷,沒有半點瑕疵,晗子滿意的穿上外套拿起手包離開家。 一出樓梯口就看到他的車停在對面,晗子走過去,卻發現駕駛座空空如也。葉小舫人呢?跑哪里去了,就這一會兒工夫他都不閑著。 晗子站在葉小舫車前,打量著他的車。黑色奧迪A8L,流線型車身,北京城里這樣的車太多了,從外表看,他這輛車并不起眼,可晗子知道,這輛車的車身和車玻璃都是防彈特制的,別說是普通手槍,就算是輕型軍用機槍都打不穿,車里的電子抗gān擾設備和通訊設備,能在任何地方都能保證車內通訊暢通, 再一回頭,看到他從小區超市的方向過來,手里還拿著一瓶水,不由得佇立觀望。暮色下,身材挺拔的他看起來年輕英俊,五官和臉部輪廓近乎完美,沒有穿軍裝,淺色亞麻襯衣半卷的袖子下面露出一截有力的手臂。 葉小舫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出類拔萃的氣質,既有軍人的挺拔威嚴,又有男人的灑脫魅力,他走路的姿態真是再好看不過,即便是在人群之中,也是最有范兒的一個。 她喜歡這樣看著暮色中模糊的影像,平常的他因為軍裝的緣故常給人桀驁冷漠的感覺,讓人不得親近,反而這一身便裝,讓他多了些溫qíng的輪廓。 晗子的呼吸竟然在一瞬間微微的凝滯,等他靠近了才回過神:抱歉,讓你久等了。沒事,我也是剛到,下午開會的時候話說多了,有點渴。葉小舫解釋著,目光卻忍不住在她身上流連。之前就遠遠地看到她亭亭玉立于車前,走近了看,更有一種嫵媚風qíng。 晗子繞到車的另一側,剛要拉車門。等一下。葉小舫先一步替她把車門打開,彎腰從車里拿出一大束玫瑰花給她,眼蘊笑意。那一雙眼睛,如此明亮。 九十九朵粉玫瑰,嬌艷yù滴,晗子驚喜不已,jiāo往這么久,這好像是葉小舫第一次送花給她,以為他不是那種有làng漫心思的人,哪知道他會在不經意間就送上驚喜。 謝謝。晗子覺得自己的聲音都快被這束玫瑰給甜醉了。她不是沒收到過花,可別人送的,跟他送的怎么可能一樣,而且她的英文名就叫玫瑰,他也知道。 你今天很漂亮。葉小舫很用心的打量晗子的每一個細節,看得出來,她花了心思,因此他也就不吝嗇贊嘆。 晗子捧著玫瑰,欣然領受他的贊美:穿什么不重要,只是形式而已,關鍵是身邊站的那個人。不是自己喜歡的,華服錦衣亦無可喜;知心的伴侶,荊釵布裙亦無可憾。 慧黠的一笑,讓她整個人都生動起來,不等他說話,她一低頭坐到車上,喜悅一點點的溢滿心頭。這個夜晚有一個美好的開始。 今兒表現不錯,沒穿軍裝。晗子看著葉小舫上車坐穩了,忍不住夸獎他。你不是說老穿軍裝你看著煩嗎,當你的面我不穿就是了。葉小舫的唇角漾著些許笑意,理開卷起的衣袖,把袖扣扣好,又把外套給穿上。 來接她之前他特意回了一趟家,換了身便裝才出來,之前車里開著空調有些悶,下去走一圈之后才感覺到夜風微涼。 我可沒說看著軍裝煩,我的意思是,你得經常換換,別總是一板一眼的。晗子注意到他手腕上那串小葉紫檀佛珠,心里更高興了,自從她送了他這串佛珠,即便是穿軍裝,也沒見他摘下過,把手里的花放到一邊,手臂掛在他肩上摟著他脖子,非得吻夠了才肯松開,松開了還不甘心,還要問他:我不在這幾天,你想不想我? 挺想的。葉小舫言語簡潔。晗子抿嘴一笑,沒有再問。跟他相處久了,知道他一向惜字如金,不愛多說廢話,她也不勉qiáng他改了習慣,男人沉默寡言不算缺點,只要他心里有她,也不是非得甜言蜜語。 葉小舫跟晗子約會的時候從來不帶司機,都是自己開車,免得有外人在打擾氣氛。晗子見他半天不說話,車開得還慢,忍不住問:想什么呢,開車的時候專心點兒。 我在想葉小舫莞爾一笑,視線轉向她:你不在的時候,我還真挺想你的。前兩天跟朋友去錢柜,看到別人點歌也會想,晗子喜歡唱這首歌。 這話讓晗子多高興,別人說也就罷了,偏偏是葉小舫說的,他能說這樣的話,不容易。做事有分寸,是他的優點,可有時也會讓人感覺他熱qíng不夠。晗子此時想,那是別人不了解他,他這種人,就得多開發,像領導會上說的,深挖思想根子。 你上回跟我說的那家法國餐廳叫什么名字來著?葉小舫趁著紅燈問晗子。Le Veacute;si,茜子的朋友開的,菜其實也就是中等,但是他家有全北京最好的紅酒地窖,我喜歡那里的氣氛勝過食物。晗子低頭擺弄手機,想把她在南京拍的照片給他看。自從他倆在一起,她什么都想跟他分享。 餐廳裝修很古樸,原木桌椅配上昏huáng的燈光,色調不甚明亮,卻足以讓有qíng人沉醉愛河。晗子把菜單給葉小舫,自己只點了一道新鮮的蔬菜水果沙拉。 你吃這么少?葉小舫聽她只報了一道菜名,怕她不夠吃。晗子抿嘴一笑:你想吃什么盡管點,我晚上向來吃得少,吃多了影響消化。葉小舫知道她是要保持體重,會意的笑笑,隨意點了幾道菜報給服務生。 用餐的時候,晗子跟葉小舫問起南京軍區的事。葉小舫以為她只是好奇,告訴她:南京軍區是個老軍區了,江浙滬閩,幾個主要的經濟發達省份都歸他們管,除了衛戍區,就屬那里qíng況復雜,去年查出來兩個少將貪污,軍內震動。 可不是,我才才去一禮拜,就感覺到那里藏龍臥虎。晗子小心翼翼的說,克制住自己,不要提不該提的事。葉小舫嗯了一聲,揚眉:看來你跟老田這次下去收獲挺多?也認識了不少人吧? 還行吧,別的沒見著,他喝高的樣子我可是又見識一回,我跟司機兩個人都架不住他,連拖帶扯好不容易才把他抬進房間里。晗子想起田濟琛喝醉的樣子就覺得好笑。他酒量不行,也就是八兩酒。葉小舫叉了一塊蝸牛細嚼慢咽。 晗子秀眉輕鎖:我看到他們喝酒就想起你了,你可不能跟他們一樣,喝起酒來不要命,你的胃受不了。我早戒了。葉小舫微微的笑,那眼神兒,說不出的魅惑。 他不笑的時候很酷,不動聲色就讓人感覺到他的qiáng勢和無形中的壓迫感,能讓人把呼吸都忘了,可他笑起來的時候卻又那么不同,讓人想起一首歌詞。 風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沒見過你的人不會明了。晗子品嘗著美食,看著自己的心上人,南京那些不愉快的事漸漸隱退。 小舫,我有個禮物給你。晗子從手包里拿出一方竹簡遞給葉小舫。葉小舫接過去打開一看,青綠色竹簡里襯鵝huáng色絲絹,絲絹上用簪花小楷抄錄了《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全文,細細一聞,似乎還有陣陣幽香。 這是我親手抄的,拿到大悲寺找師傅加持過,你放在車里既可以當護身符,也可以看看經文,心里不能平靜的時候,看看佛經可以安定心神。晗子把自己送他這副竹簡的目的告訴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