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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祠堂前已經倒下了無數尸體,戰斗一直延伸到祭天臺上。 拼上性命的搏戰異常激烈,要么生要么死,沒有第三種選擇。 五千對兩萬,我方的優勢只剩下了夜川、次仁贊普和玦這三人,玦已殺紅了眼,一邊大笑一邊揮舞著刀。 “來!爽快!” 他如一臺殺人機器般不知疲倦,還是一如既往的風格:一刀斃命,頭顱落地,鮮血飛濺。 夜川周圍的禁衛禁倒下一撥兒又一撥兒,敵人仿佛有千軍萬馬,源源不竭。 因為穿了玄色的衣衫,所以看不見胳膊與前胸的傷,兩名禁衛軍同時將尖刀向他刺過來,刀鋒過處掀起一道涼風,挑劍奮起一檔,散落的發絲被割掉一截,兩名禁衛軍撲了個空,一人在前繼續苦戰,一人轉至身后猛起一刀。夜川眼眸微蹙一下,嘴唇抿得更緊,一個轉身將后背偷襲之人砍殺。 鮮血染紅了行宮一角,五千精銳和三人戰力不俗,經過一番苦戰,漸漸占據了上風。 王君見優勢已無,瞅準時機一步步往欄桿邊退著。他不允許自己失敗,或者說不允許沒有權利地活著。 他的母親是先皇最不受寵的公主,草草指婚后便無人問津。在孫輩和外孫輩的孩子中,他一直都是最不起眼的那個。 宮里教騎射的老師也總是將心力都放在那些先皇看重的孩子身上,因為公主的兒子將來不需要繼承大統,也不需要擔任要職。母親一直教育他要隱忍含蓄,可是韜光養晦換來的只是別人的冷眼與欺凌。 長久以來的怨恨給他的心澆筑了一層厚厚的殼,所以在殺害先皇和皇子的時候,他可以毫不猶豫,甚至連皇子們的孩子都不放過。 世人皆言新皇暴虐無道,可又有誰知道他自小經歷的冷眼欺凌,仿佛這是個很久很久之前就注定的悲劇,在每一個放課后被澆濕夾襖的黃昏,在每一個射箭時被折斷箭頭的清晨,他們都注定了悲劇的結果。 隨著大部分禁衛軍被殲,夜川命次仁贊普帶人去宮門處將烏達的人馬放進來。 此時大局已定,勝負已分。 不一會兒馬蹄、腳步聲由遠而近,大軍馬上就要來了! 玦一個箭步沖上去拿刀抵住了王君的脖子,雖然心里早已將其千刀萬剮,但他不能死在別人手里,他只能死在次仁贊普刀下。 王君背靠著欄桿,微微偏頭垂下眼皮用余光掃了一下后面的山坡,又抬眼望了望閃著長明燈火的祠堂,突然朝玦猛地一推,縱身向山坡下滾去。 山坡下面是山崖。 次仁贊普遠遠地見他跳了下去,急奔過來也只看見了掉落懸崖時的一片衣袖。 時間仿佛靜止了,次仁贊普站在欄桿處久久沒有動。 “將軍……”玦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他隱忍十幾載,為的就是有朝一日手刃仇人,而現在…… “烏達,你馬上帶人去山下,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次仁贊普盯著王君落崖之處冷靜命令道。 “末將領命!”烏達片刻也不敢耽擱,掉頭就往行宮外趕。 …… 夏青溪從屋內出來,仿佛丟了魂兒一般,搖搖晃晃像一簇鬼火,東方謹趕緊上前扶住她。 “小七,你沒事吧?”他的眼里盡是焦急。 “東方,我知道你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你一直不讓東方弘文說,我都知道,是我太自私了……”夏青溪哽咽著,緊緊咬住的嘴唇滲出血絲來。 “你沒有,本王是自愿的的,你值得,山河百姓亦值得。”她這副模樣,他無比心疼。 她將頭微微靠在他的胸前,“東方,每個人都有自己該去的地方,如果打亂了秩序,只會給別人帶來厄運,攪亂原本的生活軌跡,我得抓緊時間了。” 東方謹手微微一抖,慢慢抬起來摟住她像陪著一件珍寶,“小七,你曾說過,萬事皆有機緣,他應該已經給水坎傳信了,水坎一來,盈歌一定有救,你別想太多。” 站在遠處的夜川,望著粘在一起的兩個身影,心里有什么破碎的細微聲,握緊的拳頭不足以發泄心中的郁氣,所以他狠狠打在身旁的一棵樹上,樹干頓時沾了殷紅,可見力道之大。 夏青溪輕輕推開東方謹,“東方,我想一個人走走,這邊已經沒什么事了,你去吧,我在西雍等你。” “小七……”東方謹猶豫著,他心里有個聲音讓他留下來,仿佛一轉身就會錯過一生似的。 “你放心,我不會一直消沉下去,我一定會帶你離開這里。”夏青溪對他點點頭,眼神里全是堅定。 “等我找到我弟弟就回來。”他的聲音極輕柔,仿佛在同她商量一般。 “弟弟?”一聽到弟弟,夏青溪自然而然想到覺非,許久沒見,她也有些想他了。 東方謹點點頭,“我母妃的死,跟我弟弟走丟有關,我得到了他的線索……只是……” “放心吧,你弟弟肯定也想跟你團聚,趕緊去吧。” “但愿吧……”東方謹的眉頭緊緊擰起,重重拍了拍她的肩。 夏青溪向著祠堂的方向去了,東方謹將腰上的荷包捏緊,望著她的背影,他有一種想追上去的沖動,剛邁開步子,胳膊上一緊。 “三哥,”東方弘文不知什么時候過來的,“我都在一旁等好久了,可你們怎么也抱不完,急死我了都!我原本打算跟著攻城的士兵進來的,可是這行宮整個兒跟龜殼似的,到現在才進來,三哥,我們趕緊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