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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令芳心下一冷,算是將最后的一點父女情清了個干凈,忍不住道:那父親就不為我們母女想想?女兒家的清白,等同性命。只怕若是父親收到了李家帖子,馬上就允了這門親事呢! 薛林見她戳破,惱怒道:哪有如此指責父親的?你的規矩學到了哪里?回去將女誡抄上十遍,另外,呂家的親事我絕不允許! 夠了!薛令蓁不顧薛令芳驚訝的眼神,輕笑:父親怕是不知,母親已懷了身孕,世子之位馬上就有了結果,可真是可喜可賀! 薛林一僵,想起那日情景,更是羞憤,卻突覺身體劇痛,有種要死亡的虛弱感,只清晰地聽薛令蓁冷冷道:父親若是還想安穩地坐在陳國公的位置上就老實些。母親有子,我不介意讓自己的親弟弟早早坐上國公之位! 薛林打了個冷顫,從骨子里傳來一陣陰冷,連連點頭,身體里的疼痛才消去,忍不住癱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陌生地看著眼底里閃著冷光的薛令蓁,往日里這女兒與自己不親近,卻甚愛向宋氏撒嬌,素不知她真正手段。方才,她是真動了一絲殺意。 此時,被派去打聽情況薛四兒趕來,見此情狀,亦是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道:皇上下了旨,要將李公子斬首,李大人更是被狠狠貶了官。太子爺也受了牽連,被禁足東宮思過! 薛令蓁嘴角止不住笑意,對薛林道:父親多心了,圣上不會放任李家的。 第25章 日子到了七月多,帶了些熱意,陽光燦爛,婦人穿著身藕荷色布裙,拿一根銀釵簡簡單單地挽起頭發,挽起雙袖,露出一雙白嫩的手將已經磨成細粉的藥粉緩緩搓成丸藥,裝在一個個瓷瓶中。 而不大的院子里,沒種什么花草,空蕩蕩的地方上卻擺著個武器架子,十五歲大的少年,耍起來正合適。 男子未歸,婦人的心里止不住擔憂,畢竟丈夫所籌謀的并非小事。 不多時,門外傳來些動靜,少年跑得滿身汗,一身行武方便的勁裝將衣服下擺掖進了腰帶里,藏去了被濺上的血跡,免得嚇著了婦人。漆亮的眼中盛滿了歡喜的笑意,少年笑道:義母,李家的長子被砍了頭!咱們的仇總算是報了一點兒了!日子還長呢。我阿爹的仇總能報的。 婦人歡喜地站起身來,給少年擦汗的動作也不禁停下:這當真?那宋夫人和兩位小姐可曾受牽連? 沒有,泰安郡主是大大的福氣人,皇帝喜歡,不會有事。 婦人這才放下心來,想起丈夫形容的那孩子的機靈模樣,雙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染上一絲哀愁。 若自己的孩子能在那時留下,有丈夫一般的俊俏模樣,也是這般可愛了。一想起今日仇人死了一個,心頭大覺痛快。 義父!少年叫了聲,婦人抬起頭,只見丈夫已經回來,雙眼中帶了些歉疚,必是看到自己方才傷心的樣子。 宋定疆揉了揉少年的頭,示意他到后院習武,暗中捏了捏妻子的雙手。 放心,我這一輩子只有你一個妻子,再好好養養,總還會有孩子。他的眼中也不無痛苦之色。當年搜尋李家罪證,竟惹得李家爪牙懷疑,牽連了有孕的妻子,幸得當時奉皇長孫之命暗中搜集證據的暗探相助。 云氏輕輕一笑:我哪里擔心這些了。有了朗哥兒也很好。養子宋朗亦是當年宋定疆手下將領遺子,生母隨夫殉情,這獨子給人做工遭人虐待,便私下逃走,宋定疆看望故人時,就被他救了收養在身邊。 對了,你收集的那些東西可安穩交給皇長孫殿下?云氏纖眉微皺,輕輕攥著丈夫的衣袖。 宋定疆笑意不達眼底,拍了拍妻子的手:放心吧,這個皇長孫可謹慎,斷不會出事。太子遇昏庸,這皇長孫卻是個機智賢明的,手中一有權,便抓住了宋家一案中的疑點,命人暗中搜查。面上卻是笑面虎,不露一絲痕跡。 說著,他劍眉一挑,倒與妻子笑說:你可知?我細細打聽一番,原來我那外甥女降生之日便是你救我那日,你曾說過,我周身有瑩光環繞,倒與小外甥女出生時的異象一致! 果真?云氏驚喜道:那日我還以為是什么精怪,嚇得不行。必是知你正逢生死之際,小郡主才用了神術。只此事你不可大嘴巴說出去,免得給小郡主招來禍患。她摯愛丈夫,倒因此對那未曾謀面的外甥女多了不少喜愛。 宋定疆揉了一把小妻子的嫩臉,輕笑:我哪里這么傻。他神色嚴肅下來:這次將宋家的冤屈洗清,讓李家和太子付出代價,我們就在京城定居,我帶你見見meimei和兩個外甥女,尤其是那個小的,機靈大膽,倒是像我小時候。 云氏沒好氣地給了丈夫一個白眼:少借著小郡主去夸你! 宋定疆笑了笑,轉身進了屋中,只見小小的廂房中擺滿了牌位,他上了香,不禁哽咽著道:弟兄們放心,李家快完了!他至今都無法忘記,那日浴血奮戰,苦等援軍而久不到的絕望,本是必勝之戰,卻因那畜牲的延誤軍機,害得三千將士而死,綿肅一城不保。而自己僥幸留下一命,那李茂積還為防留下活口,派人暗殺,若非得神術相救,性命必然不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