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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逆著光線,薛令蓁只看到一個瘦削的側影,側臉的弧度流暢好看,抱著自己的那雙手蒼白得快要透明,透出青青的筋脈來。他腰間掛著的一塊玉佩,此刻映出如凌凌冷月般的光澤,襯得整個人也仿佛從骨子里透露出一種孤寂之感。 這人看上去是個比三皇孫大上幾歲的小少年,大抵出身不如這三皇孫好,身上的衣料觸碰著明顯要比三皇孫姐弟二人粗糙一些。 薛令蓁方才與他接觸時,便輕易地探出來此人因天生從母胎里便帶有不足之癥,又沒能好好調養,身體機能頗為羸弱,也是個英年早逝的命。 又因這少年方才救了自己,心中不忍,若能替他調理好身體,也算是報恩了,便用好不容易恢復的精神力從手中的異能晶石中抽出一縷極小的異能探入尚未走開的少年體內,頓時他原本已呈枯敗之勢的身體又點燃了一絲生機。 薛令蓁只想做報恩不留名,她的動作極為輕,常人尚且感知不到,這身體羸弱的少年自然更不能。 卻想不到那少年詫異地側身一下,薛令蓁明顯感到有一絲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此時才可以看清他的下半張臉,薄薄的唇瓣淺淺勾起些驚訝的弧度,不過稍縱即逝。 他轉過身去,瞥了一眼對面的大郡主姐弟,毫無聲息地走回原本看書的假山之后。笑容得意的大郡主卻噤了聲,望著他的身影隱隱透了絲懼意。 張德壽小跑幾步,跟上前行了一禮,說了幾句話,聽不分明,倒是抱著薛令蓁的謝嬤嬤盯了他背影稍久,才道:原是他,好個俊秀的好孩子,可惜了。 原來他便藏在此處,距離甚近,難怪能動作比奶娘他們還要迅速。看到他看書的位置,薛令蓁心道,轉眼瞥過那面上仍沒有多少愧色的大郡主,輕輕轉了轉手指。她這異能,可不僅僅是治愈,就算此時異能等級尚低,收拾這熊孩子也是簡單。 眾人見她無事,紛紛松了口氣,宮人們雖逃不了責罰,但自不會丟了性命,實在是后怕至極。薛令蓁怕起疑,還裝作受了驚嚇,被哄了幾句后,也便再次露出甜甜的梨渦來,與不將人命看在眼里的大郡主實在是對比鮮明。 張德壽擦了擦額頭冷汗,盯著還有些不滿的大郡主,輕輕行了禮,笑說:大郡主、三皇孫,奴才還急著回去復命,就先告退。 大郡主身上不知為何打了個冷顫,卻也不知從何說去,一見身側的乳母頗有些擔憂,她嗤笑:有阿爹和阿娘在,你怕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出場了! 第7章 封賜 他們一行人雖出門早,但在路上被大郡主耽誤不少時間,待趕到這吳貴妃宮中時,貴妃與圣上已經用過午膳,皇帝正垂著腦袋,由著小宮女按摩,吳貴妃坐在一旁,琢磨著手中的刺繡花樣。 張德壽輕手輕腳地上前,對二人道:回稟圣上、娘娘,薛家三姑娘到了。 吳貴妃溫柔一笑,輕拍了下圣上,道:就是那個懷玉而生的娃娃,快些讓乳母帶著孩子進來,外頭冷,別再著了涼。 皇帝悠悠睜開眼睛,張德壽立刻招了招手,命謝嬤嬤帶著薛令蓁入殿中面圣。那錢、張兩個奶娘實在是被嚇怕了,生怕在圣人面前再出了什么差錯。 謝嬤嬤行禮,道:奴婢代陳國公嫡次女薛令蓁向圣上、娘娘請安。 皇帝命她起身,望著張德壽:朕記得你不是辰時就出了宮,怎耽誤到這時了? 張德壽道:路上遇到了康怡郡主和三皇孫,因而耽誤了一會兒。 皇帝瞥了眼一直含著笑意的吳貴妃,輕應了一聲,命吳貴妃旁的一個貼身宮女將薛令蓁抱到身前,細細端詳。 皇帝年邁了,早年鎮壓叛軍、爭奪皇位留下了不少暗傷,有些不精神。不過到底是久居上位之人,身上的氣勢即使收斂了,也讓薛令蓁覺得有些不適,不禁在襁褓中動了動,對著那位皇帝笑了笑。 皇帝也覺得奇怪,他膝下兒孫不少了,對孩子早沒了什么新鮮感,更別提宋家剛犯了大錯,他對宋氏女所出的女兒能有什么好感。只是覺得此祥瑞乃是上仙下凡,不可怠慢,也定是上天認定自己乃是明君,故而才會擇定祥瑞在自己在位期間降世,若再能助自己得道長生,實在是再好不過。可沒想到,第一眼望見這女嬰,竟油然生出一番喜愛來。 也不得不說,這女嬰的容貌實在出色。過了幾日,愈發張開了些,粉團兒似的,將來定是個絕色麗人。皇帝輕念了聲可惜。若宋家不出事,這般品貌,這般家世,再加上仙人轉世,此女恐怕連幾個公主也比不上,可惜,她母親罪族出身,身份上便打了折扣。 他又想起那宋定疆來,那人著實是一員猛將,這些年鎮壓叛亂多靠了他。可惜,此次實在是無法寬恕。皇帝初時也心中起疑,可那調查的官員得來的結果無一不是和李茂積等將士的證詞一樣,此事又與太子有些牽連,又因皆認定宋定疆已死,不能再細查下去,他還甚為惋惜,親手扶持的一員猛將、數千精兵全都折在了里頭,到底還是他這個皇帝損失最大。 吳貴妃笑道:果真好個模樣,長大了,定是個佳人。 皇帝忍不住伸手揉了一把粉團兒的小rou臉蛋,頗覺手感好,方才的郁悶散去了些,大笑道:這丫頭性子討喜,可比榮惠當時乖巧。朕記得,榮惠這么大時,被朕抱了一下,就哭了一整天。榮惠公主正是吳貴妃膝下的唯一女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