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殿下,別玩火 第30節
好在,總算不哭了。 越蕭撐著樹干起身,頎長的身子稍離些許,忽然兩只軟軟的手臂環上他的脖頸,猝然把他又拉了回來。 “越朝歌!” 越蕭咬牙切齒,手卻不得不再次護上她的腦袋。 越朝歌眼下受不得任何委屈,被他低喝了一聲,眼底又酸又麻,紅唇緊抿,剪水雙瞳終是流下淚來。 “你兇什么兇!”她哭著搡他,“你不許兇本宮!你知道本宮受了多少委屈嗎,有這么這么多,這么這么多!” 越蕭心疼極了,他道:“我知道。” 越朝歌嗚嗚哭出聲,“你知道你還兇本宮,你還敢兇本宮,你是人嗎?” 越蕭嘆了口氣,手臂一收,把她摁近懷里,“好,我錯了,我不是人,別哭。” 聽他說不是人,越朝歌安靜了一瞬。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眼淚流得更兇了。 她抽噎哭道:“不行,你是人,你得是人。父皇母后,大將軍、越蒙大哥哥都已經不是人了,你得是,你得是人。” 幫她順氣的手一僵,“你說誰?” 越蒙? 他哥哥? 他握住瘦削的雙肩,把她推離稍許。 卻見她滿臉淚痕,雙頰通紅,一雙眼睛已經紅腫起來,嘴唇像抹了丹朱,水光瑩潤。 她眼神迷離著,還在不停地往外流眼淚。 越蕭原本想問清楚的心思便也消了。 她醉成這樣,顯然是問不清楚了。 兩人分開稍許,越朝歌的目光被什么東西捕獲。她吸了吸鼻子,想起來她剛剛發現什么好玩的東西了。 越蕭只看見她仰起頭。 纏著白紗的手掌抵在他胸前,一手從他耳垂順著下頜線摸到下巴,往下撫摸喉結。 四目相對,越朝歌晶亮的眸子里寫著好奇兩個字。 她眉間的擔憂楚楚動人。 越蕭問:“怎么了?” 哪想越朝歌道:“小弟弟,你這里怎么腫了?” 她點了點他鋒銳野性的喉結,“別怕,呼呼就好了。” 說著,踮起腳尖。 第26章 更衣 越蕭察覺到他的意圖,猛然握住她…… 清香酒氣綿綿, 勻灑在越蕭頸間。 她靠得太近,軟軟的唇珠擦過鋒銳喉結的尖端。 仿佛精瓷被貫摔于地迸裂出的巨大聲響般,一股震顫轟然躥向越蕭的四肢百骸, 沖擊得他發間生麻。 扶在越朝歌肩膀的手倏然用力,把始作俑者牢牢圈近懷里。他微微低下頭, 眸底的微光像沸水翻涌, 嗓音帶著危險的沉啞, 似乎下一刻就要把她拆吃入腹。 “別喝酒的時候,你試試。” 軟腰被他禁錮,突如其來的侵略讓她微微往后仰, 越朝歌下意識揪住越蕭的前襟,聲音落入耳里時,她只覺得磁得發癢。 意識仍然朦朦朧朧的。 夜風拂過,時光回溯。 越朝歌想起幼時趴在母后腿上,母后幫她通耳的時候。裙擺的綢面貼在她臉上,又細又涼,母后有時會惡作劇拿鳥兒軟絨的羽毛捉弄她,那時候耳朵也發癢,她就會忍不住叫母后停手, 求饒般地在她光潔的衣裙上蹭來蹭去。 “好舒服……” 越朝歌眸光迷離,大膽地伸手環住他的腰, 一如當初趴著抱住母后的大腿一般。她側過臉蹭著他胸口,發出滿足的喟嘆。 越蕭腦海里的某根弦, 隨著她這聲近乎貓叫的喟嘆, 轟然繃斷。 越蕭近乎粗魯地按著她,把她推開稍許。 “我是誰?” 這是他崩壞之前的最后一絲理智。 越朝歌瞇瞇笑著,指著他的鼻子:“你是——” 她拖長了尾音。 卻忽然感覺胃海翻涌。 一股濃烈的酒意先沖上喉間, 雙手下意識從他的前襟攀上脖子,深深呼吸,想平復胸腔里那道混雜著之梔子酒香的刺激。 她胃府是空的,午膳和晚膳都沒用,就灌下一壇陳年的烈酒,喝得又急,胡亂造作,眼下五臟六腑火燒一樣。那股酒意再度沖騰起來,越朝歌實在忍不住,攀著他的肩膀抻出舌尖。 她舒坦了。 可冰涼的酒香侵透單薄的夏衣,洇漬開來,潤濕越蕭胸口的皮膚。 就像曲音堆到最頂端的時候,長琴突然斷了弦。 夜風吹來,榆樹葉子款擺,齊齊吟唱著夏歌。 月亮從云后探頭,銀白的光華灑在這片靜謐無人的方寸之地,照亮了斜斜歪在地上的酒壇。 越蕭理智回籠。 溫軟的身子在他懷里。 他的齷齪蓬勃,秉旄仗鉞,他手上再用力些許,就要冒犯于她。 額角的筋跳動了兩下。 越蕭不知如何應對此局。越朝歌酒醉酩酊,神智縱弛,言行舉止都不是她本意。他一人生受煎熬,眼下她們之間,還需要他把握分寸,守住不可輕越的界線。 “我可是記仇了。”他淡淡道。 大抵是聲音穿透性太強,又或者越朝歌吐得太過慘烈,外頭腳步聲漸近,家丁提燈照了過來:“誰在那里?” 聲音突兀,不大好聽。 越朝歌嚇了一跳,整個人陡然縮進越蕭懷里。 就像當初和她母后挖酒偷償,被她父皇當場抓獲的模樣。 越蕭下意識環住她瘦削的肩膀,身子稍稍一側,寬大的背影攏住嬌小的人。 “是我,旁騖殿公子,暗淵。” 他側過臉來,自報身份。 那家丁原本還不信,手臂一抬,提高了守夜燈。 暖黃的燭光滲進銀色月華,他看見一張英絕的側臉。那野性輪廓的每一處起落都極具講究,清晰夷直的下頜線條迸擊出殺伐氣場。 旁騖殿公子深居簡出,家丁常在二門外行走,是不認得他的。可這樣的人物注定被別人掛在嘴邊,故而他也常聽說這位公子。具有如此容色威壓的,闔府上下恐怕也只旁騖殿的主兒了。 “已入夜了,公子若是有什么,吩咐小的們去做便可……” 家丁忽然住了口。他是個機靈的,視線掃過地上橫斜的酒壇,打眼一看,心無殿里才有的鵲立金橋燈就在虬勁盤突的樹根上,旁騖殿公子的靴面上,似乎還有一雙雪狐白的緞面修鞋。 懷里的人越縮越緊。 越蕭見那家丁還不走,凜凜看過來道:“出去。” 家丁一激靈,明白過來。他心中暗道自己太過糊涂,撞壞了主子的好事還不自知,這皎月的野外,暗淵公子一個人何苦來?小酒助興,滿地泥濘,明眼人都知道發生了什么。他是個豬腦袋! 他腦補出生香場面,一時間害怕極了,強咬著后槽牙慌忙告退。 腳步聲漸漸遠去。 越朝歌還伏在硬闊的胸膛里。 她聽著越蕭有力的心跳,抬手戳了戳,仰臉笑得純真無邪,語氣仍舊同往日調戲他一般佻達。 她慢慢地、輕輕地說:“在動欸,好快哦。” 分明只是一句稀松平常的話。 越蕭的心跳得的確很快。 可溫軟在懷作亂,酒香花香,清風月影,她們合謀作弄出了絕頂曖|昧,此情此景,他無法克制地,下意識往孽海情天想去。 勉力壓下的齷齪還是被激了將,風馳電掣卷土重來。 越朝歌踩在他靴面上,兩人離得太近。 這回她很明顯感受到他珞珞如石的變化,小手一滑。 越蕭察覺到他的意圖,猛然握住她的小手。 額角一凜,他頭一回想牢牢鉗壓住她的櫻唇手腳,不讓她再動分毫。 好在夜風清泠,卷走他井噴的熱火。 他舒緩了片刻,長臂一撈,他把人打橫抱起:“回去換件衣裳,然后帶你去買酒。還有——” 他壓下滾滾沸動的眸光,道:“我記得我說過,我很記仇,睚眥必報。” 身體失衡,越朝歌先是慌張了一下,而后發現越蕭的臂彎穩固牢靠,便又放松下來,不知道她聽沒聽懂越蕭的意思,總之是軟了身段。 “手。” 越蕭垂眼,看著她仍揪在前襟的纖玉。 越朝歌茫然。 越蕭拿酒鬼沒辦法,重又把她放到地上站穩,抓著她的兩只手攀繞住自己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