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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殿下,別玩火 第27節

    梁信淺淺笑道:“這手是怎么了?”

    他說著,自然而然地拿起筷子,夾著那塊糖沁苦瓜送到她嬌嫩的唇邊。

    越蕭舉著筷子,視線凜凜盯著苦瓜。

    淡綠色的苦瓜靠近嫣紅的唇,近一分便是冒犯,退一分是疏離。梁信的分寸把握得極好,就在三指處停住,若是越朝歌愿意賞臉,微微一低頭便能把那塊“滿是心意”的苦瓜銜入口中。

    越蕭若無其事,神色淡淡,甚至特意收斂了精絕骨相帶來的,天生的壓迫感,顯得疏離而置身事外。

    越朝歌叼下苦瓜含入口中。

    察覺到他的視線,他轉過頭來,一邊嚼一邊問道:“你也喜歡吃這糖沁苦瓜嗎?”

    梁信收回筷子,“這位是……”

    越朝歌笑道:“本宮從宮里搶回來的絕色小弟弟。”

    越蕭的心突然翻涌起來。

    原來昨夜他挑面喂到她嘴邊,她會從容接口,是因為向來如此,并非對他特殊。

    越蕭的面色沉冷兩分。

    偏偏梁信又重復了一邊,溫煦笑道:“小弟弟?”

    他似乎對這個答案心滿意足,嘴角的笑意延展了不少,他放下筷子,向越朝歌道:“這個弟弟,我曾見過的。昨日這位弟弟曾造訪鄙店……”

    越蕭徹底沉冷下來。

    他抬眼看向梁信,刺破他溫潤打量的目光,寒聲打斷道:“別亂認親。”

    梁信被他堵得一怔。

    越朝歌噗嗤笑出聲,糾正梁信道:“是小弟弟啦,不是弟弟。”

    梁信看懂了她眼里的笑意,恍然大悟,告罪道:“是在下疏忽了,小……”

    “弟弟”兩個字還在喉間,一道白光閃過,銀針猛然擦過梁信手背,斜插進他眼前的紫檀桌面里,入木三分。

    梁信手背破皮見血,臉上笑意褪盡,又堆起來:“從昨日見面,革下對我敵意甚大,不知在下究竟何處冒犯了革下,還請革下明示。”

    越朝歌也沒料到越蕭會有此動作,眸色端肅地望了過來:“你怎么回事?”

    碧禾見狀,忙上前把試毒的銀針從桌面上摘出來放回盒中,收了起來。她心里對梁信歉疚萬分,方才是她試完毒忘記收起銀針,擱在椅子上,才造就了如今這樣的局面。

    越蕭眼底浮起碎冰,他神色冷峻,出口的話也淬盡寒意:“這個稱呼,只有她能叫。”

    兩人一起喊他小弟弟,他總有種人家夫妻和樂的錯覺。

    梁信深深看了他一眼,兩人視線交鋒,刀光劍影暗藏其間,整個梢間頓時尷尬起來。

    越朝歌打破了這詭異的沉默:“碧禾,你帶阿信下去處理一下傷口。”

    梁信臨出殿前,看向越蕭的目光仍舊不退半步。

    他走之后,越朝歌看向越蕭,笑容更明艷了幾分。

    她提肘撐在桌子上,側頭看他:“小弟弟,給本宮個理由。”

    越蕭眸光涼涼:“你心疼他嗎?”

    越朝歌不是傻子,他這般行徑,說了那樣的話,她難免會有猜想。只是越蕭素來性子沉著,疏于情愛,叫她難以確認。

    她想驗實猜想,于是慢條斯理地起身,曼步走了過來,居高臨下,鎖住他雙眸。傾身,兩人交頸,越朝歌湊到他耳邊笑道:“小弟弟,你喜歡本宮?”

    越蕭徹底沉了眉眼。

    置于膝上的雙拳緊了又松,松了又緊。

    他闔上眼,長臂一撈,寬大的手掌扣住她細軟的腰肢。天旋地轉間,越朝歌已經被頎長的身段壓在桌邊。

    她仰在桌面上,他抓起她的雙手舉過頭頂,附唇于耳,沉磁道:“調戲我很好玩嗎?大jiejie。”

    第25章 喜歡   他松開一只手,猛然按住她來回折……

    越朝歌被抵在桌上, 越蕭頎長的身材覆蓋上來。

    他的如墨青絲瀑布般垂泄而下,發尾輕輕掃過越朝歌白皙光潔的臉頰。

    修長好看的手按在膳桌上,他湊到她耳邊, 聲音里透露著危險:“不許再讓別人叫我小弟弟。”

    越蕭胸腔震動,沉沉發出的聲音仿若明火, 在越朝歌細軟的耳垂處點了引信, 嘶嘶燒到她腦海里才轟然炸響。

    越朝歌的心仿佛被什么東西緊緊裹住, 無法順暢呼吸。

    越蕭對她的心思,可能超乎她的想象。

    她總是在越蕭身上追求一時的快慰,從未想過這方面的事情。即便那日在醉春樓, 她的唇誤觸他的彈韌的胸肌時,她的心也前所未有地小鹿亂撞。可總是她有意或者無意地,把越蕭的變化,和她的變化都忽略了。

    她玩脫了。

    越朝歌轟鳴的腦海一瞬間空空蕩蕩,只剩下這個想法。

    她掙了掙手,想把手掙脫出來。可他的大掌像是釬焊在她手腕上一般,巋然不動。

    越蕭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就這么盯著她,微微縮著下眼瞼, 眼神致命深邃,似乎非要得到她的一個答案不可。

    越朝歌對這個問題早有了答案。

    調戲他好玩嗎?

    好玩。可是眼下她不敢說。

    旭日東升, 窗格剪影隨之移動,一塊細小的光斑恰巧爬上越朝歌精致的鎖骨。

    她今日穿著一身深苔綠間楓葉紅的齊胸交窬裙, 因天熱, 沒穿外頭的直領對襟廣袖衫,眼下仰在桌上,手被扣到頭頂, 里頭杏色對襟窄袖短衫的領口就此豁開。

    越蕭容色沉肅,低頭想重申方才的話,叫她應允。誰知甫一垂首,一片如雪的顏色便撞入眼簾,豐豐綽綽,中有長壑,隨著她的呼吸上下起伏。

    他從未低估她的無雙姝色,此刻卻仍沉醉于風景。修美的鎖骨平直有跡,肩窩陷落成一道迷魂的風景,再往下……

    越蕭強行別開眼,壓住心底隱隱澎湃的渴望。

    他長得高,這樣探身籠著她,兩人之間也還留有可活動的空隙。

    越朝歌手上無法掙脫,身子還是可以活動的。她踮起腳尖,試圖從側邊挪出去。

    她大抵沒料到,纖細的長腿用力,會帶起什么后果。

    越朝歌本就是骨軟rou酥,已足夠叫人難以自持,眼下軟玉溫香不顧后果地沖鋒陷陣,那當真是墮仙般的引惑。

    她對他還是太放心了。越蕭的眸色一下子熾烈起來,簇簇難以言說的澎湃從他眼底洶涌而起。

    他松開一只手,猛然按住她。

    越朝歌又要掙扎。

    越蕭向前一步,修長的雙腿把她本就不大的施展空間推|壓得所剩無幾:“不許躲。”

    他的聲音啞得不像話。

    越朝歌為之一靜。

    兩人之間,氣溫陡升。

    她一怔,碧禾滔滔不絕說的那些話本子故事涌入腦海,她反應過來,抬起長腿就要來踢他,抻長了脖子要來咬他的手臂,可惜越蕭先發制人,雙眸如鷹,銳利又危險地鎖著她。

    “混賬!放開本宮!”

    她兩頰guntang,長睫輕|顫。

    越蕭鍥而不舍,重申道:“不許讓別人叫我小弟弟。”

    越朝歌聞言,咬牙切齒。

    “行,本宮答應你。”

    想想,她又氣不過。

    長這么大以來,還未有人明目張膽威脅她該如何如何,可自打重遇越蕭,似乎就被威脅了好多回。

    她抬眸看向他,偏他看不出一點情緒,除了耳朵詭異的殷紅泄露了些許羞赧外,他臉上容色如水深流,把所有心思一絲不落地,都掩在雋絕的面龐之下。

    越朝歌磨牙鑿齒,怒目而視。

    她猝不及防抻起白皙細致的脖頸,張嘴咬住他經絡畢現的小臂。

    她心中不忿,也就氣急,咬他的時候便用了大力氣。

    越蕭悶哼了一聲,忍著疼隨她咬去。

    百格窗外響起鳥語,飄來裊裊花香。管家帶著四名家丁,提著六桶敲碎的冰塊入內添冰,動作窸窸窣窣,時有管家的低喝和開合冰龕的哐當聲響。

    越朝歌已經坐回了她的位置,越蕭提箸喂她用膳。明明是親昵無間的舉動,兩個人偏偏一句話都沒有說。

    梁信去而復返,站在隔扇門外,恰看見了這副場景。

    有時候不得不承認,若論容顏殊絕,暗淵與她的確是最堪配的。

    他方才還覺著暗淵心思有些太過深沉,他心里不知道城府幾何,定是不能與那樣明敞的她說到一處的。可眼下兩人靜靜在斑駁的光影里坐著,尊華清冷的男子給嬌小明媚的女子喂食,他倏然覺得竟是那樣般配。

    只是,越蕭不過是個登堂入室的刺客,身份名譽一應沒有,更算不得什么勛貴子弟。梁信垂首想,自己伴在長公主身邊這么多年,從被她拒于心門之外,到如今只要他問她就能斟酌吐露心聲,他們兩人之間才是真正的循序漸進,細水長流。憑著這份感情基礎,無名無爵的越蕭當真不算什么。

    梔子花香濃郁,殿內添了冰,漸漸泛起涼意。

    梁信抬步進來,越朝歌像看見了救星,長舒一口氣,待他近前忙道:“可還好?”

    梁信道:“皮外傷,不礙事。”

    越蕭垂眼看向自己的腰腹,昨天到現在,她都沒問過他一句是否還好。梁信不過是一點皮rou小傷,他動手時是注意著分寸的,也興這樣勞師動眾請醫延藥,當真撐不起體面。血性男兒,小傷都是自愈的。

    他眼波輕動,索性不去看他們二人。

    在他心里,梁信不過是客,客至總有客別,統共不過半月余,半月余后,府中便沒有了這礙眼的人。故而眼下不值當和他計較。

    說起來,梁信到底心思細膩,瞧見了越朝歌手腕上被抓出來的紅痕。他不動聲色地上下一打量,發現她身上的衣裙也都皺了。于是心里咯噔一聲,關懷道:“他欺負你了?”

    聲音不大不小,恰巧只在桌邊的他們三人能聽見。侍女都遠遠地站著,即便聽見了也是假裝聽不見的。

    越朝歌聽他如此說,下意識蹙眉,看向越蕭,眸光帶著埋怨和怒意。

    越蕭恰好抬眼,眼底沉靜無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