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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的御駕還未回京,左都御史因貪污被誅九族一事便傳遍京城,甚至連后宮里的德妃都不能幸免,一并被誅殺。 德妃倒了,以前依附于德妃的妃嬪們便像是沒了主心骨,害怕極了,生怕成為下一個德妃,所以她們一回到京城,便都縮在自個兒宮里,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為保命。 孟妤兮是在回到京城的當日夜里醒來的。 這幾日,她都在睡夢之中,只能依靠祁昱每餐給她灌入的湯藥來支撐體力。但奇怪的是,她醒來的時候,卻沒有任何虛弱的感覺,整個人精神奕奕的。 但讓她更意外的是,她現在不是在狩獵地的營帳里,而是在皇宮里太極殿。 她醒來時,祁昱就坐在床邊,他的黑眸正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像是并不意外她會突然醒來,又或者他是早已知曉她會在這時醒來。 “做夢了嗎?”在兩人對視之時,祁昱率先出聲,但此時他的嗓音竟沙啞得厲害,聽的讓人心疼。 聞言,孟妤兮搖頭。 像是意有所指,見她搖頭,他緩緩道出一句:“沒有就好。” 在他說這句話時,孟妤兮能看出來,他是真心歡喜她沒有做夢。 可是為什么? 她沒問,而祁昱也沒解釋。 ———— 這幾日的時間,于孟妤兮來說,是一覺而已,但對于其他人來說,卻是度日如年。 在知曉主子醒來之后,白芍和柳枝兩人便喜極而泣。天知道她們這幾日有多擔心,她們還從未見有人能昏睡那么多日。 醒來就好。 而在看見白芍和柳枝兩人都平安無事時,孟妤兮一直沉寂的眼眸倒是閃過一絲歡喜。 不過她依舊沒有說話。 也沒有任何興致。 日子在平淡之中過去。 而白芍和柳枝兩人很快便也從孟妤兮醒來后的歡喜中清醒,因為自主子醒來之后,整個人便像是變了個人,不說話,更沒有情緒波動,一坐就能坐一整日,無悲無喜,更沒有驚也沒有怕。 這完全不像主子。 很不正常。 只是主子身邊哪怕是在白日也必須點一盞燈,還必須是一盞紅燈。像是這樣就能驅散心底的那絲黑暗和恐懼。 看見這樣的主子,白芍突然想起去年主子在得大病之前,也就是這樣,整日郁郁寡歡,無悲無喜,之后便是大病不起。 為此,白芍擔心不已。 但太醫院里的所有太醫都來把脈檢查過,可無論太醫們怎么檢查,他們都檢查不出任何毛病,對于主子的沉默,太醫們只道是受了驚嚇,養幾日就好。 可這哪里是養幾日,轉眼十日過去,主子依舊如此。 白芍和柳枝兩人都能看出皇上疼惜主子,愛惜主子,但對于主子這副模樣,皇上竟然沒有任何反應。 并不像白芍一樣著急擔心。 今日,柳枝又端了太醫開的湯藥來。 孟妤兮還是一樣安靜喝下。 白芍在一旁看著。 如今她唯一高興的就是,主子哪怕這樣整日沉默不語,但臉蛋兒卻是一日比一日紅潤,身子看著像是越來越好。 也很配合太醫診治。 但這樣總不說話,精神狀況也不對勁。 趁著柳枝把空碗端下去,白芍也跟了出去,她與柳枝商議:“咱們要不要去請示皇上,去外面找一個郎中進來為主子瞧瞧?!?/br> 像這種不知名的病,那些江湖郎中見識更廣,法子更多,說不定能有辦法。 但柳枝今日卻是沉默不語,并沒有一口應下來。 白芍又追問她:“你覺得怎么樣?” 柳枝在沉默后道:“還是算了吧,我們應該相信皇上?!?/br> 聞言,白芍意外:“這法子不是你之前告訴我的嗎?這會兒怎么就不同意了?” 柳枝臉色為難。 見狀,白芍抿了抿唇,因擔心主子病情而有些不開心,她一把奪過柳枝手里的空碗,負氣道:“算了,你去照顧主子,我把空碗拿下去?!?/br> 說罷,不等柳枝反應,白芍便提步離開。 手里空了,柳枝想說什么,但見白芍已經離開,她只能作罷,轉身進入屋內,照顧主子。 白芍拿著空碗往藥房走去,在路上,她突然蹙了蹙眉,似是察覺出不對勁,她低頭,湊近那空碗聞了聞。 有一股子腥味。 怪不得她一路上總覺得哪里味道不對勁,原來是這藥碗里的味道。 白芍抬起頭,繼續往前走去,她以為是太醫開的哪味藥材的緣故,遂沒有多想。 ———— 夜里。 今夜很罕見,孟妤兮在半夜醒了過來。她一睜眼,身旁便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怎么醒了?” 孟妤兮不答。 祁昱抬手,將遮擋在她小臉上的青絲挪開,低聲問她:“做夢了嗎?” 這是他每日都會問的話,而且一日里問的次數很多,但凡孟妤兮睡后醒來他都會問。 孟妤兮每次都是搖頭。 但今夜,她卻是點了點頭。 見她點頭,祁昱的眼神微凝,下一刻,他的指尖無意識地在她的發絲上纏繞,狀似漫不經心地問她:“做什么夢了?” 空氣很安靜。 像是人的心一樣,暗含著難以察覺的小心翼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