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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恐懼還是祁昱第一次在她身上感受到。 像是能感同身受似的, 祁昱向馬背揮下的鞭子一聲比一聲重,也一聲比一聲沒有規(guī)律, 凌亂不堪,馬匹奔跑的速度越來越快,沉重而又凌亂的馬蹄聲, 就在彰顯著祁昱現(xiàn)在的心情。 比起孟妤兮的恐懼,現(xiàn)在的祁昱才更為恐慌, 既害怕又緊張忐忑, 他的薄唇抿得極緊, 臉上的神色陰沉得像是狂風怒號, 寒氣襲人, 能一觸即發(fā)。 他用盡所有, 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向她趕去。 但卻還是晚了一步。 等祁昱到時, 狩獵山底,叢林處,已是滿地血跡, 尸首遍布。白芍昏倒在地上,身上血跡斑斑,不省人事。 有暗衛(wèi)候在一旁。 而孟妤兮抱著腿,坐蹲在樹下,哪怕祁昱到來,她也依舊沒有抬頭,一聲不吭,又沉默又安靜,像是一個沒有聲息的雕塑瓷娃娃,臉色蒼白,目光呆滯。 這一幕,看得祁昱的心揪了起來。 祁昱曾在她身邊安置暗衛(wèi)時,就沒有想過會發(fā)生這一天,想著她一直待在他身邊,不會有事,所以根本沒有叮囑過暗衛(wèi)在殺人時要盡量避開她。 是他太自負,她那么膽小,曾經(jīng)他給她的傷害讓她目前都還一直在怕他,他現(xiàn)在連想要殺人都得避開她。 他怎么就能忘了叮囑呢? 馬蹄聲在叢林間漸熄。 暗衛(wèi)跪在地上。 祁昱翻身下了馬。 一個暗衛(wèi)出聲道:“皇上,留有一個活口?!?/br> 這是暗衛(wèi)的慣用手法,只需留下一個活口指認出幕后兇手即可,其余的都殺,本是無錯,但是今日—— 祁昱的目光注視著蹲在地上的她身上,嘴里的話像是有千金重似的,久久開不了口,過了不知多久,暗衛(wèi)們才聽皇上沉重道:“退下?!?/br> “是?!?/br> 說這話時,奉和正好趕來。當他看見叢林間的這一幕時,滿目驚疑。 這是……? 暗衛(wèi)們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但奉和卻沒有再靠近,他就停在不遠處,看著站在叢林里的皇上。 而在皇上身前,蹲著孟婕妤。 這一幕在外人看著親昵而又感人。但當事人,腳步卻像心一樣沉重。 祁昱一步一步走向她,他的身影在她的身上落下一道陰影,若是以前,她定然會抬起頭來看他。 但是今日她卻沒有。 整個人像是沒有任何聲息的雕塑一樣抱腿蹲在地上,若非是那雙睜著的雙目,都會讓人誤以為她當真沒了氣息。 祁昱也蹲了下來,他注視著她,開口對她說了第一句話:“小花兒,我來帶你回去了?!?/br> 他本以為她不會理他。 但讓祁昱出乎意料的是,在聽見他的聲音后,她竟然緩緩抬眸看向他,然后向他輕輕地點了點頭。 一切都很正常。 似乎并沒有他所想的那么糟糕。 祁昱喜出望外,他激動的連聲音都在發(fā)顫:“來,我抱你回去?!?/br> 孟妤兮沒有掙扎,由他抱了起來。 只是在還沒有回到營帳時,她便昏睡過去。 這一覺,她就睡了足足兩日還未醒。 太醫(yī)來看過。 可無論是多少太醫(yī),他們都看不出孟婕妤的身子有何不適,但這睡了兩日都還沒醒,哪里像是身子無事? 而祁昱,應該是這個世上,最知她的身子有沒有事的人。他知道,她沒有事,而她之所以會睡那么久,只是本能驅(qū)使而已,像以前一樣,一受到危險和驚嚇,就把自己用花葉緊緊地包裹起來,不接觸外界。而如今在為了人后,她就是睡覺。 因為在夢里,沒有驚嚇。 這個狩獵,以失敗告終。 孟婕妤遇刺,人雖然沒事,但卻一直在昏睡之中,而皇上,則一直是烏云密布,雖然還未有所發(fā)作,但眾人是日日膽戰(zhàn)心驚,惶恐不安,像是暴風雨要來臨的前兆,沒人敢在如今放肆。 那是找死。 直到在孟婕妤昏睡的第三日,皇上突然下令啟辰回宮,這個狩獵才算是結束。 御帳內(nèi),奉和將暗衛(wèi)查出來的事情告知皇上。 “皇上,此事都是奴才的錯,還望皇上懲罰?!蹦侨耸莻窝b成他的樣子才蒙騙的孟婕妤,奉和自知有錯,所以在稟報罪魁禍首之前,他先認罪俯首。 但祁昱的心思顯然沒在這之上。 見狀,奉和跪在地上又道:“皇上,暗衛(wèi)審問出,那日謀殺孟婕妤的是德妃的人?!?/br> 說到這里時,祁昱才抬眸看向奉和,他眼底有寒光乍現(xiàn)。 “沒有別的同伙了?”他淡淡問。 “沒有。”奉和道。 聞言,祁昱面無表情,但他手背上的青筋卻是越來越凸,是他太不在乎,倒忘了他還有個所謂的后宮,讓那些人膽敢放肆。 “皇上,那德妃怎么處置?”奉和有些遲疑問。 話音落下。 “凌遲?!蹦腥说纳ひ魶]有任何猶豫。 聞言,奉和并不意外,但他還是出聲提醒一句:“可是左都御史——” 左都御史是德妃的父親。 誰知,在奉和的話還沒有道完時,便聽皇上冰冷的嗓音打斷他:“一樣?!?/br> 聞言,奉和猛地抬頭。 祁昱的面容在不算太亮的御帳里忽明忽暗,他的聲音像是從地獄來的,寒涼刺骨:“傳朕旨令,左都御史,誅九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