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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婆子沒料到阿福沒有上前反倒后退,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皺。但她什么也沒說,只是做了個請進的動作對阿福道:姑娘進去吧。 碧云緊緊的握住拳頭,剛要說什么就看到身邊的阿福朝她搖了搖頭,長長吐了口氣將心中的火氣壓下,跟著阿福進了屋子。 小罩房并不小,至少比丫鬟們住的屋子還要大一倍,分為內外兩間。外間上擺這個佛像,佛像前面是個八仙桌,八仙桌上擺著香和香爐。此時香爐里的香已經燒完了,只留下光禿禿的香把在香爐底部的灰燼里,看起來頗為破敗。內間是個泥胚糊成的小炕,炕上放著一床薄薄的被子,也是同樣的破敗不堪。 正在主仆兩人打量著小罩房內擺設的時候,那婆子立刻伸出手關上門,用一把鎖將兩人鎖在了里面。 你干什么?碧云急忙上前拉門,見門拉不開,便握起拳頭咚咚敲起來。 外面的婆子卻并不吱聲,只是面色冷淡的退后一步,看著碧云將小罩房的門敲得震天響。 別敲了,沒用的。阿福喚住碧云,跟她解釋,既然她敢把我們關在這里,必定是受了老夫人的命令,就算你把這個門砸爛,她們想要關我照樣還有別的辦法,別白費力氣了。 碧云不忿,姑娘又沒做錯什么事,老夫人她為什么要關你啊。 沒等阿福說話,外面響起了那婆子的聲音,老夫人說,大姑娘自從到了京城,沒有主動給老伯爺和伯爺請安,這是不敬長輩,此為一錯,該罰;為了個小丫鬟對自己的姐妹惡言相向,甚至拿著棍子威脅,這是不睦兄弟姐妹,此為二錯,該罰;私下見外男,雖然是有不得已之處,但是未曾稟明長輩,此為三錯,該罰。 這幾句話將碧云說的臉色惴惴,再也不敢去砸門了。 老夫人說,這三天讓大姑娘跪在佛前思過,等出來后罰抄女誡百遍。那婆子又說了這幾句話,才將鑰匙別在腰間,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碧云不敢置信,姑娘,這 沒事的,不就是三天嗎,很快就過去了。阿福淡淡的笑道。雖然是如此說,可是她的心里還是忍不住苦笑。 前世不過兩天,今生倒是給她加了另外一宗罪,又讓她在佛前多跪一天。 私見外男?這是指的誰呢? 徐克徐大夫,還是笙院的那位世叔?說起來,哪個都不算是外男吧。首先生病了就要請大夫,大夫大部分都是男的,只不過徐克年輕了一些而已;若是笙院的那位世叔,更不能稱作外男了吧,怎么著都是有世叔這一層關系。 真要算是外男的話,也就只有徐大夫了。 阿福嘆了口氣,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反正跪兩天和跪三天,并沒有什么區別,只是連累了碧云跟著自己受苦。 說起來,這應該是故意的吧?故意讓碧云跟著自己受罪,只因為自己讓碧云打了蔡清芳的丫鬟寒煙?可是,蔡清芳沒這么傻吧,竟然把這件事告訴了蔡清萍。 她可沒忘記離開壽昌院時蔡清芳對自己威脅的話,明顯還沒有打算立刻向老夫人打小報告。 既然想不出個所以然,阿福也不再多想,認命的拿了桌上擺著的香,摸起打火石點著后插進香爐里。香和香爐明顯都放了很長時間了,摸上去手指上都是一層灰塵。這小罩房看起來也很久沒有人打掃了,屋頂的角落里已經被織滿了蛛網。 碧云捏著鼻子打量周圍,抱怨的開口,堂堂承恩伯府怎么有這么舊的地方?連下人房都不如。她進了內室,一只手捏起床上的被子,嫌惡的用手在鼻子間扇了扇,這被子都多久沒有人用了,上面也是一層灰塵,還有一股子霉味。姑娘,我們晚上不會就蓋著這個睡覺吧? 阿福看著那被子,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她看看外面的天,絲絲隱憂掛在心頭。 若是她記憶沒錯的話,第三天應該就會再次降溫了,那天晚上北風呼嘯整整刮了一個晚上,天還沒亮的時候就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隨后大片的雪花夾雜著雨滴落下,地上一片濕滑,空氣比這幾天要再冷上一倍。 真要如此,她們該怎么熬過去? 原本還暗暗安慰自己的阿福想起這件事,忍不住嘆了口氣。算了,干脆走一步算一步吧。 真要到了受不了的時候,她就大聲呼喊,承恩伯府到底也是京城有頭有臉的人家,家里的姑娘被活活凍死的事情傳出去,也不是個好話。老夫人也不待見她,也不會眼睜睜看著她死去吧? 晚上的時候,有婆子給送了水和饅頭。水沒有一絲溫度,饅頭也凍得跟石頭一般,咬一口就有很多饅頭渣落下到裙擺上。阿福苦笑,將裙擺上饅頭渣攏起來踩著炕撒在了高處的窗戶洞上。 姑娘這是在做什么?碧云好奇的問道。 阿福將饅頭渣都撒在上面,才跳下炕拍了拍手,抖落衣服上的渣渣,笑著道,前幾天老是看到府里有鴿子來回飛,我想著反正這些渣我們也不吃,倒不如放在高處,說不準它們就能吃到呢。 碧云也是一臉的稀奇,真的啊?那姑娘把我這些落下的渣渣也放上去吧。 當天晚上,主仆兩人都等著鴿子來吃她們放在窗戶洞里的饅頭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