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嫁妝這件事挑出來說起來也不全是壞事。雖然自己的處境不好了,那邊挑出這件事的程姨娘怕也是遭到張氏的記恨。若是她再添把火,說不準就能把阿娘的嫁妝從張氏的手里要回來。 當然,就算是要回來,這嫁妝也不會在阿福的手里捏著,但總好過放在張氏的手里,讓她花給了外人。 都說人老了,就想著手里攢點東西防老,輕易不會花用。更何況她有兒孫孝敬著,也不會有花用的地方,最多不過是拿出來點賞給這個賜給那個的,也花不了太多。 主意打定,阿福的心里也平靜下來。但是面子上的事情還是要做的,她招呼楊柳進來,讓她服侍著自己換了衣服去了正院。 正院里的張氏臉正陰沉著,聽到石榴稟報說阿福來了,她忍不住哼了一聲,臉色更黑了,握緊了拳頭沒好氣的說了句,不見。 石榴聽了張氏的話正要出去,就被陳mama叫住了。 只見陳mama湊在張氏的身邊,小聲的開口解釋,太太,還是讓大姑娘進來吧,正好試試她的態度。 張氏皺了皺眉,到底沒有再說拒絕的話。 石榴,就說太太正在更衣,讓大姑娘先去偏廳等候。見石榴領命下去,陳mama便開口又道,老奴一會去問問楊柳到底怎么回事,底下的小丫鬟傳來的話也未必能全信。太太可別忘了,那位可是從小就待在承恩伯府的,她的底細有多深太太也不是不知道。不要說槐院,就算是正院里,恐怕也有那位的眼線。 陳mama的話說到了張氏心坎里,她可還記得前段日子阿福去國清寺接她的事情。那樣的殷勤急切,比蔡清萍對程姨娘還要上心不少。更何況東西已經送到了淮安侯府,弟弟的職位也已經塵埃落定,再想拿回那些東西,怕是承恩伯老伯爺也丟不起這個人。 想起這些,張氏的心里頓時舒暢起來,對見阿福也少了幾分陰郁。 阿福在偏廳等了一炷香的時間,才看到簾子被掀開,張氏在陳mama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阿福立刻站起身,對著張氏深深行了一禮,等張氏坐在炕上,她才將自己的來意說了出來。 我身邊的丫鬟聽到了那樣的話告訴了我,我心里滿是惶恐,怕太太聽了這樣的傳聞心里生氣,趕緊過來看看您。太太您放心,那都是外界瞎傳的,太太大度慷慨,怎么可能會使用我阿娘的嫁妝。也不知道他們到底都安了什么心,竟然這樣詆毀太太。 聽了阿福的話,張氏和陳mama相視一眼,不知道該怎么接阿福的話茬。兩人有些沉默,但張氏很快就露出嚴肅的表情,親自起身將阿福扶起來,你說的對,那是你母親的嫁妝,是將來給你的陪嫁,就算我再不濟,也不會拿你的嫁妝出去花用。你放心,我知道你是什么樣的人,外面傳聞的事我已經找到了罪魁禍首,跟你是不想干的。 陳mama也反應過來,笑著開口道,大姑娘也真是的,您是太太的子女,太太就算懷疑誰也不會懷疑你呀。 是呀,莫不是信不過母親,看這大冷天的穿的這么單薄,當心著涼。張氏溫和的笑著,對阿福噓寒問暖。 阿福露出羞澀的笑容,謝謝母親關心,只要母親相信阿福就好,那阿福就放心了。 張氏便嘆了口氣,朝著陳mama使了個眼色吩咐道,去將我柜子里的那件披風拿過來給大姑娘裹上,這大冷天的,真不懂的照顧自己。 陳mama便笑著退了下去,臨走的時候還朝著楊柳使了個眼色。等她出去后并沒有去張氏的房里開柜子,反而叫來了個小丫鬟吩咐她去取披風,自己帶著楊柳走到了外面。 ☆、流言(2) 外面的天氣不算太好,小風呼呼的吹著,探出來的手不過幾息就凍得冰涼。 楊柳低垂著頭站在陳mama的面前,冰涼的風吹在她的臉上,有些微微發疼。她知道自己是太太派去槐院監視大姑娘的,她也謹記著自己的職責。只是她的心里仍然是有些抗拒這樣的事情。 她曾聽有經驗的婆婆說過這樣的話,是誰的丫鬟就要聽誰的吩咐,三心二意左右搖擺的墻頭草是要不得的。可是太太把她放到了大姑娘的身邊,讓她稱呼大姑娘為主子,可還總是從她那里打聽大姑娘的事情。 那她的主子到底是太太,還是大姑娘呢? 聽到小丫鬟的話,大姑娘到底是怎么說的,她有沒有相信,還是開口呵斥了那個小丫鬟?到底怎么回事,你把當時的事情詳詳細細的告訴我,不準有半點遺漏。 陳mama的話還在不斷的落在她的耳朵里,讓她的腦子亂糟糟的,但是這亂中卻帶著一絲清明。她終于明白姑娘走出槐院的時候跟自己說的話是什么意思了。 該怎么說便怎么說,這是你的職責所在,我無心去干預。但是說話也是分技巧的,哪里可以細哪里可以一筆帶過,這都是需要你自己去琢磨。 寥寥幾句話,讓楊柳此時的心,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姑娘在剛進槐院的時候就敲打過她,她當時只以為姑娘是試探她,并沒有放在心上。卻原來,姑娘早就知道她是太太的人,只是從未說出來而已。 不,姑娘當初就說出來了,只是她沒放在心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