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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邊通知林侯和林墨池,讓衛隊去找人,這深山老林子里,這笨蛋別是迷了路!”崔寶璣低低地罵道。 霍西洲立刻從命去報信。 不到一炷香的時候,滿營中已無人不知夏國公府的嫡女丟了。 人人都稱燕攸寧一句“嫡女”,窩在自己帳中的燕夜紫抱著蜷曲雙腿,聽外頭巡邏衛隊的腳步聲來來往往,映入眼簾的舉著的火把時明時滅,他們口中奔走相告,說著“國公府的嫡娘子走丟了”,燕夜紫咬緊銀牙,臉色暗恨,臀下的藏花皮毛氈毯被抓出了褶痕。 燕昇這會來了,在外問了聲,知她未睡,便大步入內,“阿墨!” 阿胭走丟了,燕昇迫不及待來見燕夜紫,見阿墨還在,稍微松了口氣,便問她:“阿墨,你今日可曾見過阿胭?” 一聽燕昇居然質問自己,燕夜紫的胸口劇烈地跳動,她轉眸看向燕昇,震驚地道:“爹,您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懷疑阿墨將她藏起來了?阿墨為何要這么做?” 燕昇也沒想到女兒反應這么大,頓時啞口無言。 燕夜紫痛心失望地道:“爹,難道在您的眼中,阿墨如此不值得您信任,就是一個耍jian的小人……阿墨太委屈了,因為本來就不是夫人和爹爹生的女兒,所以就活該被這樣懷疑對不對……” “好好,爹錯了,爹不該來問阿墨。”燕昇急忙來哄,“唉,阿胭丟了,爹心里著急,若是……我怎么向你母親交代!” “行,你歇了吧,乖乖待在帳中不要出去,爹這就派人去找!” 燕昇交代完她,轉身走了。 他的人消失在了帳外,燕夜紫緊張的心稍舒。但她望向外邊,熊熊烈火的光透過簾幔映了進來,幾乎將她的帳篷燒著了。 知道外邊的巡邏衛隊還在徹夜不眠地尋找著燕攸寧,燕夜紫這顆心就沒法真正地安定下來。老天須得站在她這邊,讓燕攸寧再也回不來。就算回來,也是只沒人要的破鞋! 每每一想到東淄王殿下看那妖精的如癡如醉之態,她便感到渾身像有鋼針在扎她的皮膚,刺痛難忍。 她當了十幾年的嫡女,擁有了無限風光,從小,燕攸寧就樣樣都不如你自己,東淄王殿下究竟是怎么看上燕攸寧的?就憑那張臉嗎?燕夜紫自問,她的容色并不會輸給燕攸寧分毫。 所以最好最快的辦法,就是令燕攸寧徹底消失。 燕夜紫的臉色利了起來。 天子大獵期間,居然有貴女走失。天子今日興致頗高,深夜不寐地批閱文章,也不可避免地聽說了這件事。 外頭正為了而亂哄哄的,到處都是巡防兵,天子聽了這件事以后,好奇地問林侯:“朕聽說夏國公府日前鬧了一場嫡庶身世之戲,那原來的庶女,分明才是嫡出。” 林侯回應確有此事,天子興味盎然,“燕昇一生謹慎,卻原來沒想到,自己的家事都不曾料理明白,讓一個妓妾糊弄了自己十五年。” 此事都快傳成了長安城中的第一號笑柄,而笑柄的中心就是這位糊涂的國公爺。 林侯道:“陛下,國公家的嫡娘子走失,臣定當全力搜救,只是怕若搜救不及時——” 后面的話不言而喻。 燕攸寧是一個女子,還是個花容玉貌的女子,賊人擄了她去了,再耽擱一些時辰,只怕后果不堪設想。 天子道:“尋人要緊,尋到之后,再說其他。” 林侯答“諾”,他轉身朝王帳之外而去,人一走,天子半隱沒在燭火下的臉,頓時微妙了起來。 如果真是有人劫走了燕昇的女兒,那么,是誰有這個膽子和能力,能夠這樣做呢? 有最大的動機和嫌疑的,無疑是燕昇的另外一個女兒,不過她只是個女流之輩,而且在女流之輩里,都可以算是一個草包。天子對燕夜紫的印象很不好,還要拜燕昇所賜。那個女子攀附富貴,且人心不足。也正是因此,天子第一個懷疑的人便是她。 黎明漸漸來臨,臨近的這片山頭都幾乎讓禁軍衛隊搜查了個遍,但依舊沒有燕攸寧的下落。 正當燕昇一籌莫展之際,只聽見遠遠地,馬廄傳來一道喧嘩之音,燕昇詫異地回頭。 那頭黑玉竟然猶如發狂了一般,揚起前蹄從馬廄當中沖了出來,直朝著營門外奔去。 先前燕夜紫被發狂的黑玉所傷,之后,燕昇就要宰了它,誰知道它居然誤打誤撞被林侯拾去了,此刻,它竟再一次發狂,燕昇擔憂黑玉傷人,正要命人制止,卻忽然撞見一道矯健無比的黑影竄出,猶如疾風一般迅捷地翻上了疾馳中的黑玉的背。 天色還不亮,縱然有無數牛油火杖的照明,也很難令人看清楚那縱馬猶如足踏昆侖絕塵而去的人影是誰。但燕昇心中有一種預感。 是那個臭小子。 莫非,他已經知道了阿胭的下落? 燕昇的心突突地跳動,急令人催馬跟上霍西洲。 燕愁率領左右親衛,也紛紛躍上馬背乘風疾行追去。 燕攸寧此刻正置身于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當中,而且負著自己的人似乎正在急速奔走,她被倒吊著放在一口巨大的麻袋里,隨著行走顛簸,好幾次腦袋撞到了地面,她吃痛,卻不敢發出叫聲,以免被匪徒得知自己已經醒了。 她從被衛氏設計殘害之后就保留了一個習慣,會貼身攜帶匕首,獵場人多口雜,她為了防止萬一也放了匕首在身上,就在她的腳上套的靴子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