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來到噩夢游戲Ⅲ 第102節
黛茜沒有回答,她悵然地低下了頭,從懷中抽出了一支白玫瑰,撫摸著玫瑰的花瓣。 齊樂人繼續試探:“如果連神明都會隕落,那么身為凡人的你又能做什么呢?” 黛茜:“凡人的怨恨,也能將神明拖下神壇。” 齊樂人心念一動,恍然明白了黛茜想做什么。 如今僅存的“神明”只剩下兩位,永恒島的主人梅菲斯特,以及遙遠的永無鄉中名叫余燼的領域主,黛茜現在身在諾亞方舟,也就是說,她的目標是梅菲斯特。 齊樂人:“但是,梅菲斯特可不是那么容易對付的。” 黛茜直直地看向他:“我當然不能。但是他犯下的罪惡,最終會回報在他的身上!” 明白了! 齊樂人終于把一切串聯了起來,永恒島的領域主梅菲斯特,正是各個領域逐漸沉沒的幕后兇手! 制造戰爭、饑荒、瘟疫與死亡,逐一摧毀各個領域的兇手梅菲斯特,如今就在諾亞方舟上,帶著他的領域駛向最后的凈土。 而無數因他失去故土的流民們,正在被他犯下的罪惡折磨。 他們中的一些人,知曉了大陸沉沒的真相,懷著怨恨與仇恨,將矛頭對準了罪魁禍首。 齊樂人對黛茜伸出了手:“既然我們有共同的目標。那么,合作吧。” 還不等黛茜說話,下水道中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既然要合作,怎么能不算上我呢?” 齊樂人愕然地轉過頭,剛才起就在下水道的陰影中蟄伏著的人終于走了出來,月光照亮了他的面容。 赫然是那個名叫狐貍的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 一場手術死了三個人的事情在歷史上發生過,那個醫生的名字我忘了,總之是醫學還不發達的年代。歐洲早期時候的醫生,路子真的很野:什么,你病了?把體內的壞血放出來就好了! 那時候的理發師經常兼職醫生,業務是放血療法。所以到現在理發店門口的三色燈還是紅藍白,紅的代表血,白的是紗布,藍色是靜脈。 十九世紀那會兒,圍觀外科手術也是一個熱門項目,要收門票的。那時候沒有麻醉,醫生動手術病人慘叫,圍觀群眾成百上千,一邊吃瓜一邊看戲,手術結束還會給醫生熱烈鼓掌,相當熱鬧,死亡率也相當感人。 柯特醫生的線在二周目。 第110章 諾亞方舟(八) 齊樂人迅速調整了自己對狐貍的判斷。 他不僅僅是從迦南大陸移民到諾亞城的沒落貴族,為了錢做一些情報商人的買賣,還有一個身為黃金工坊高層的情人。 他是迦南大陸安插在永恒島上的眼線,忠于迦南,他早早就發現了千河流域的黛茜公主流落到了諾亞城。 黛茜身負蘇美爾大人的神恩,擁有凡人沒有的特殊能力,她在下城區秘密結社,救援被感染的病人。 她通過鮮花吸取病人體內的瘟疫,經過她的治療,大部分病人可以憑借著自身的免疫力活下來,即使活不下來,流民們對她也只有感恩。 “在你向我買情報之后,我就去調查了你。你在拍賣行里用大量奇珍異寶換取了巨額的資金,那些東西我看過,只可能是星河眾城的寶物。特別是絲綢,只有星河眾城產出絲綢。”狐貍篤定地說道。 這是個巧合的誤會,這些東西其實來自魔界。齊樂人禮貌地笑了笑,點頭默認了狐貍的腦洞,因為這正合他意。 “我猜想,你是聽命于姬晨星大人的近臣,他意識到了星河眾城已經危在旦夕,讓你攜帶珍寶來到諾亞,調查梅菲斯特藏在黃金工坊里的秘密。沒想到星河眾城這么快就沉沒了。”狐貍用嚴謹的邏輯,推理出了一個完全錯誤的結論,“你能夠治愈病患的能力,只可能是來自深淵。自從通天塔墜落后,各個領域主開始偷偷安排自己的人進入深淵,想要培養出新的領域主,誕生新的大陸,你也是其中之一。” 他編得太好了,齊樂人當場抄作業:“你猜的不錯。” 不料,狐貍突然問道:“姬晨星大人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這我怎么知道?我根本沒見過他! 冷靜,星河眾城本來就是一個很封閉的領域,很少與外界交流,姬晨星更是出了名的不愛管外面的事,也就是說,他是一個很低調的人,大部分人不知道他的性情。而狐貍這么問,并不是想試探他,更多的是情報人員對未知情報的好奇。 只要給出一些絕不出錯的內容,再轉移話題,很容易就可以把狐貍的注意力帶跑。 描述一個人,最不容易出錯的說法是什么?齊樂人立刻想到了星座,直接從描述某個星座的人的話中挑出一些似是而非、誰都可以代入的句子,這絕對不出錯! 齊樂人面上絲毫不露破綻,片刻間就編好了說辭。 “姬晨星大人是一個很低調的人,看起來不好接近,但是對親近的人,有著截然不同的另一面。我無法看透他,有時候我覺得他似乎永遠冷靜理性,對萬物保持著神性的冷漠,但是這只是表象,他的內心深處,非常溫柔。我一直想回報他,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星河眾城已經沉沒,我的族人們……”齊樂人閉上了眼,眼角隱隱有淚光,“如今,我和你們一樣,家園淪落,我別無選擇,只能向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復仇!” 這番話引起了黛茜和狐貍的共鳴,兩人對視了一眼,一起對齊樂人伸出了手:“合作愉快。” 三人的手交疊在了一起,齊樂人一臉認真地對狐貍說:“既然開始合作,那我付給你的傭金……” 狐貍扯出了一個刻薄的笑容:“概不退還。” ……………… 到了和維特約定參觀黃金工坊的那一天。 黃金工坊神秘的“不死藥”,讓齊樂人好奇不已。 這座神秘的黃金工坊,戒備森嚴,維特身上有一張權限極高的通行證,每過一道門他都要用這張通行證刷卡,來回折騰了十幾次之后,齊樂人才正式踏入黃金工坊的核心區域。 維特將通行證放進了口袋,回頭對齊樂人說道:“你馬上就可以見到不死藥了。” 齊樂人淡淡道:“我很期待。” 維特對他微微一笑,這個笑容里透著一股詭異的審視,讓齊樂人毛骨悚然。 “來吧,這里就是不死藥的研制區。”維特說道。 前方的大門緩緩開啟,迎面而來的是歇斯底里的慘叫聲。 齊樂人被這血腥的一幕震住了:他和維特站在高臺上,而腳下是一片巨大的rou醬血湖,成批的“牲畜”被關在籠子里,脫光了衣服、剃掉了頭發。籠子仿佛是一節火車車廂,在精密的軌道中依次駛過清洗室、消毒區,最后駛向一臺龐大的絞rou機。 籠門下方的大門打開,一只只“牲畜”墜向下方的絞rou機,絞rou機中傳來凄厲的慘叫聲與咒罵聲,血淋淋的rou醬從絞rou機中流淌下來,落入最下方的rou醬血湖里。 這些看不出原型的碎rou被管道從血湖中抽走,流向未知的區域,它們將變成不死藥的原料。 一節駛向絞rou機的籠子里,面目猙獰的“牲畜”緊緊扒住籠門,嘶吼道:“你會有報應的!這罪惡的一切,會有報應的!梅菲斯特,你必將滅亡!” 維特笑了,他輕聲道:“當然,他必將滅亡。” “戰爭、饑荒、瘟疫、死亡,末日的四要素已經齊備。龍,那毀滅世界的魔龍,終將從深淵中醒來,是你們的罪惡喚醒了它,它必將用憤怒的火焰,摧毀這罪惡的世間!”牲畜們在臨死前發出了不甘的怒吼。 齊樂人的心頭一緊。 毀滅世界的魔龍?這個世界里也有這樣一條魔龍嗎? 魔龍、滅世、憤怒的火焰…… 腦中的靈光閃過,將所有線索串成了一條線,一個關鍵詞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太古世界! 傳說中,太古世界就是被這樣一條魔龍摧毀。 難道,這個任務的背景不是憑空虛構,而是教典都沒有記錄的太古世界? “它不會醒。”維特趴在欄桿上,俯瞰著即將變成一團rou醬的牲畜們,“它不會摧毀這罪惡的世間。世界會因為它而重生!” 齊樂人被這恐怖的信息量震住了。 這群完全失去了人性的瘋子到底想做什么? 魔龍,和寧舟有關系嗎? 已知寧舟現在是一顆蛋,這顆蛋在黃金工坊地下最深處的熔巖池中,如果這顆蛋里就是魔龍…… 齊樂人不動聲色地看向維特,他正伏在欄桿上,好整以暇地看著流水線上的實驗材料化為rou醬。 通行證插在他的外套口袋中,露出了尖尖一角,要弄到手并不難。 齊樂人沒有立刻動手,他決定先套話:“這些‘材料’,是哪里弄來的?” 維特笑瞇瞇地說道:“哦,請放心,只是一些異教徒流民罷了。最多的應該是應許之地、迦南和千河流域?那幾個地方沉沒前,可是有不少人跑到了永恒島。” 齊樂人瞥了他一眼:“有迦南人?狐貍知道不死藥的來歷嗎?” 維特的笑容越顯神秘:“他從我身上知道了不少秘密,但不包括這一個。” 齊樂人心中那份古怪感越發強烈:“那為什么告訴我?” 維特攤了攤手:“看在錢的份上。” “說謊。”齊樂人直接拆穿,“如果看在錢的份上,你沒必要給我看這條生產線。直接帶我去看成品不好嗎?” 維特低笑了幾聲:“成品嗎?來吧,我帶你去看看,不死的秘密。” 說著,維特大步朝前走去,用通行證刷開了另一扇大門。 齊樂人狐疑地看著他的背影,跟了上去。 門后是另一個巨大的房間,不再像rou醬血湖那樣血腥恐怖,這里像是潔凈的生物實驗室。 一排排的“貨架”上,擺滿了正在發育成長的人體,有男有女,最小的還是胚胎,最大的看起來接近成年。他們被玻璃器皿罩著,無數復雜的管道在為器皿輸送營養,而這養分,正是來自于rou醬血湖。 其中一臺器皿發出了警報聲,幾個實驗員上前,打開了器皿的開口,里面剛剛發育成熟的人睜開了懵懂的眼睛,喃喃地問道:“你們是誰?我是誰?這里是哪里?” 實驗員沒有回答,他們檢查起了這個成年“新生兒”的狀況,將他帶出了實驗室。 “在黃金工坊,不死藥有另一個名字:瓶中小人。”維特在某一個玻璃器皿前停下腳步,審視著里面的人體,“很多年前,我們開始了不死藥的研究,但是無數次實驗都以失敗告終,我們意識到:人類總是要面臨死亡。受傷、衰老、饑餓、疾病……人類無法抵抗自然,我們總會死。” 齊樂人:“所以,你們改變了研究思路。” 維特轉過頭,對他微微一笑:“不錯,我們改變了思路。靈魂永遠年輕,但rou身卻會衰朽。那么為什么不讓我們永遠年輕的靈魂拋棄疾病衰老的rou身,更換一具年輕的載具呢?這并不難做到,飼主只要簽訂契約,向我們提供自己的精血,在瓶中以血rou飼養,讓精血發育長大。瓶中小人很快就可以被催熟,開始獨立生活,直到他的飼主需要他。” 齊樂人皺了皺眉:“也就是說,瓶中小人是有自我意識的?” 維特嘲諷地笑了笑:“直到飼主奪走他身體的那一刻為止。” 這比齊樂人想的更殘酷。這些瓶中小人就像是克隆人一樣出生,一出生就是成年體,他們有自我意識,會開始自己的生活,直到飼主無情地奪舍了他們。 所謂的不死藥,是赤裸裸的剝削與掠奪。 剝削活人的血rou,掠奪活人的意識,只為了讓自己“不死”。 齊樂人看向瓶中小人們,恍然間感到了悲哀。 又一個瓶中小人成熟了,玻璃器皿發出了警報聲,實驗員們上前為他“接生”。瓶中的人睜開了眼睛,從瓶中滑落到了人間。 他像是一只初生的雛鳥,在瑟瑟發抖著,茫然害怕地觀察著四周。 齊樂人蹲了下來,仔細地端詳了一下他的臉。他們靠得很近。齊樂人能從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這一刻,他陡然感覺到了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