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來到噩夢游戲Ⅱ 第75節
齊樂人瞇了瞇眼睛:“我打算去一趟邁阿密,度假。” “不是現在!你應該晚一點再去,我會支付給你足夠的度假費。” 齊樂人垂下眼簾:“好吧,你可以把名單給我了,我懶得再去那里一趟了。” 戴維深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手表:“時間差不多了,一起過去吧,反正你回家順路。” 齊樂人心中暗喜,能摸清楚老地方那自然是最好了,免得下一次過去又得動腦筋。 戴維披上一件大衣,和齊樂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房間,他還看了一眼等在門口的蓋文:“你在這里做什么?” “等我請他喝一杯。”齊樂人說。 戴維抽動了一下嘴角,露出并不友好的笑紋:“那你可得等下次了。” “沒關系的,我很樂意等等。”蓋文識趣地退開了,“那我先回家了,晚安,先生。” 蓋文離去之后,戴維繼續朝前走去,在車上的時候,戴維狀似隨意地問道:“薇洛來找過你?” “嗯。”齊樂人謹慎地只應了一聲。 “我想也是。如果她肯乖乖聽話,這一次就不會有這么多麻煩了。”戴維嘖了一聲,又問,“那她呢?她來找過你嗎?” 自從進入這個副本之后,齊樂人就一直在“這是誰,這他媽又是誰”的痛苦之中,他根本一個人都不認識! 齊樂人的沉默似乎給了戴維一個答案,他彈了彈煙頭,厭惡地說道:“這些女人,一個兩個都不讓人省心。看好薇洛,如果她有逃跑的念頭,及時通知我。” 第一百零三章 黑幫帝國(四) 朗姆、白蘭地、伏特加、清酒,還有威士忌。 這就是費克新市愛爾蘭幫的秘密殺手團,命名方式充滿了禁酒令時期癮君子們無聲的抗議。當然,對看過《名偵探柯南》的齊樂人來說,這活像黑衣人組織一般命名方式讓這個秘密團伙渾身都插滿了不祥的flag。 老地方是一個地下酒窖,愛爾蘭幫目前的主事是戴維,他簡單利落地對五人下達了一個指令——干掉名單上的人。 被羅列在這個死亡名單上的人一共十五個,簡單的身份介紹讓這份名單看起來足夠可怕,簡直是對意大利幫中上層的一次大屠殺,如果這份名單上的人全部都被干掉的話,費克新市就徹底是愛爾蘭幫的一言堂了。 誰都知道這已經超過了黑幫默契的對等報復,五人中的清酒對此提出了異議,但是戴維沒有采納。 他在這個散發著濃郁酒精氣味的倉庫中來回踱步,時而冷靜分析時而暴怒的狀態讓人很懷疑他的精神狀態。路易斯被捕的事情給了他極大的刺激,他像是一條被激怒的斗犬,正齜牙咧嘴不計代價地向對方彰顯自己的力量。 “瘋狗。瘋狗戴維。”朗姆輕聲念叨著,見到威士忌微微抬起眼簾看著他,朗姆又撇了撇嘴,看著遠處咆哮詛咒著的戴維,低聲道,“知道他是怎么被路易斯看中的嗎?當時路易斯還只是個小頭目,他教唆還是個小混混的戴維去討還一筆債務。欠債的猶太人身上一分錢都沒有,戴維用鐵棍活活打碎了他的下顎,把他的金牙敲了出來。這大概是那個猶太佬身上最后的財富了。” 齊樂人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專心地看著這份死亡名單,杜喬、杜喬七歲的私生子、杜喬的情婦……全是意大利黑幫的人。 當他拿到這份名單的時候,系統就提示他,他殺死這份名單上的npc是不會扣除剩余生存天數的,這幾乎是對殺戮赤裸裸的鼓勵,這份縱容很容易讓人喪失對殺人的負罪感,甚至享受這種裁決他人生命的權力。 齊樂人琢磨著這份名單上是否有他的敵人,或者他的愛人。 他有種無端的自信,他覺得只要他能見到寧舟,無論現在他是什么樣子,哪怕是女人,他都可以認出他。 只是不知道,寧舟能不能認出他。 齊樂人摸了摸臉頰,他現在的外貌是很普通的凱爾特人種,頭發偏向于橘紅,皮膚白得死氣沉沉,因為氣質的關系,看起來是個陰郁的文藝青年,如果不是家里藏著足夠開小型槍支博物館的武器庫,這個名叫艾倫代號威士忌的青年真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年輕人。 他會在臥室的墻壁上寫上雪萊的詩句:“我眼中流露的愛情,實在說,只是你自己的美在我靈魂上的反光。” 隨手翻開一本放在枕邊的書——順帶一提,枕頭下還有一把槍——扉頁上就是雪萊的名句:“當愛漸漸死去,人心不過是活著的墳墓。” 威士忌的喜好不禁讓齊樂人懷疑他是不是受過什么感情創傷,可惜,這位殺手先生并不喜歡寫日記,他的過去他無從得知。 這段陌生的美國故事里,齊樂人就像是一個在話劇開演后闖入舞臺的臨時演員,對這個沒有看過劇本一無所知,卻要若無其事地演下去。 不過幸好,有一個人能帶給他一些有用的訊息。 愛爾蘭黑幫的大小姐,薇洛。 就在愛爾蘭黑幫的殺手們忙于清理名單上的人物時,身為其中一員的齊樂人顯得分外悠閑。 他不是個喜歡濫殺的人,雖然名單上的大部分人的所作所為,吃一顆槍子一點都不冤枉,但他仍不覺得自己有肆意裁決的權力。 時至現在,他已經不是剛進入這個游戲時那個對殺人顧慮重重的菜鳥了。行走在布滿了敵人黑暗森林中,當前方傳來陌生的腳步聲的時候,他甚至會搶先開槍,殺人的負罪感與自己的性命相比不值一提。 陳百七曾經給他講過一個“笑話”,十個道德模范進入了噩夢世界,在一個需要互相殘殺的新手村,最后有一個活著出來了,成了噩夢游戲里著名的殺人狂,最后被一個曾經的監獄服刑犯抓獲上交給審判所。當問及他為什么殺人的時候,他反問,你為什么不問我為什么要吃飯? 在他的意識里,殺人和吃飯已經是一樣自然的事情了。 在噩夢世界里做的任務多了,對副本世界npc動手的時候也只會越來越多,可齊樂人仍然時常困惑,這群生活在副本世界的npc究竟是什么性質的存在呢?在黃昏之鄉中流傳的說法里,這群副本中的npc只是一組數據,可他們和主世界的那些原住民區別何在? 他們實在是太真實了。 就好像現在拉著他逛街的薇洛,她的一顰一笑都是活生生的。 “爸爸和戴維叔叔都喜歡經營花店,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也許是因為我們是愛爾蘭人。”薇洛說。 齊樂人心不在焉地點頭。 “你覺得買塊手表當做生日禮物怎么樣?”薇洛突然拉住了齊樂人的胳膊,指著櫥窗里做工精美的手表問道。 “不錯。”齊樂人說。 從將他拉出門開始,薇洛就是一副理所當然他應該知道是誰的生日的樣子,這導致他沒法開口問這份生日禮物要送給誰。 薇洛走進了商店,對店員說道:“幫他挑一塊手表送給他的……女朋友。她大概和他差不多高,長發,性感,非常時髦。” 店員發出了一聲略帶吃驚的聲音:“真的?” 薇洛的眼中閃動著神采飛揚的光芒:“當然,她是個很酷的人。” 齊樂人一臉懵逼地站在一旁,什么,他有女朋友?什么時候?他怎么不知道? 等等,戴維倒是問過“她有沒有來找過他”?難道他真的有個女朋友? 齊樂人的腦洞一下子打開了,該不會……寧舟附身的npc就是她嗎?不不不,這么巧合的事情不可能發生。 就在齊樂人莫名驚恐又莫名期待的同時,薇洛在店員的推薦下買下了一塊女式手表,齊樂人掏出錢包付賬——他還記得這是要送給他女朋友的是手表呢。 店員去招呼另一位客人的時候,薇洛從他的手里拿走了手表袋,然后把錢塞進了他的錢包里,還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齊樂人更加迷茫了:為什么薇洛要給他錢?為什么薇洛要拿走這塊手表?為什么薇洛要跟他道謝? 這劇情到底怎么回事啊!誰能告訴他劇本?! 齊樂人久久地凝視著薇洛,薇洛移開了視線,眼含淚光地低聲道:“‘愛情也是這樣,當你走了,它就微睡在對你的思念上’,這是雪萊的詩里我最愛的一句。長久以來,我深深地思念著……思念著我們一同長大的回憶。我從來都不夠勇敢,如果當初,我……” 有人在看著他。 齊樂人的直覺被刺痛了一下,他猛地回過頭。 透過商店明亮的玻璃櫥窗,店內的齊樂人看到一個西裝革履金發藍眼的男人和他七八歲大的兒子從街邊路過。 午后的費克新市陽光明媚,齊樂人只看了一眼,就認出了那個男人。 杜喬,意大利幫的新頭目,已經被愛爾蘭幫列入暗殺名單的首位。 可是讓他震驚的并不是那個男人,而是…… 杜喬的私生子、七八歲大的金發正太和他對視了一眼,那雙湛藍的眼睛里有著和年齡不相稱的故事。 一瞬間,齊樂人忘了合上嘴,手中的錢包掉在了地上還不自知。 “艾倫,艾倫?”薇洛連著叫了他兩聲,齊樂人才把視線從走遠的兩人的背影上收回來。 “我沒事。”齊樂人若無其事地說著,撿起了掉在地上的錢包。 冷靜,好歹現在他們碰面了,毫無疑問,寧舟也認出了他。 一想到寧舟現在是個七歲的小正太,齊樂人簡直要笑出聲了,可別說,那個小正太和寧舟本人的外貌有幾分相似,特別是那雙藍眼睛。 雖然驚鴻一瞥,兩人一句話都沒有說,但既然已經從茫茫人海中鎖定了對方,那距離下一次見面就不會太遠了。 第一百零四章 黑幫帝國(五) 夜深了。 繁華的商業街已經燈火寥落,寂靜的街道上時不時有幾輛車子開過,更顯得這條白日里熱鬧非凡的街道冷清寂寥。 在路燈下叼著一根沒點著的煙的齊樂人壓了壓帽檐,拒絕了第三個走向他的流鶯。 他不知道寧舟什么時候會來,但他一定會來。 下午那驚鴻一瞥的時間里,兩人根本來不及給對方留下什么訊息,但是出于情人之間的默契,入夜之后齊樂人就等在了兩人相遇的那家商店的附近,他準備等到天亮,如果寧舟沒有來,他就給他留一個暗號。 寧舟現在的身份是杜喬的私生子,年僅七歲,要擺脫家里的管束偷偷跑出來見他一面,這難度不亞于羅密歐去見朱麗葉。所以齊樂人做好了寧舟來不了的心理準備。 這么一對比,齊樂人頓時覺得自己現在的身份還挺不錯了,好歹是個身體健康的成年人。 可憐寧舟,大概是被他的幸運值傳染了,竟然附身在了一個七歲的小鬼身上。 哪怕戰斗意識再出眾,一對一地和一個成年人近身戰的時候,短手短腳的,那可真是被一力降十會了。 樹蔭中傳來了一聲口哨聲,齊樂人立刻意識到這是寧舟,他時常用這個聲音召喚語鷹。可惜在這個副本里,所有來自道具和物品都無法使用,自然也無法召喚語鷹了。 齊樂人回過頭,隱隱綽綽的公園樹蔭中,一個矮小的身影從灌木叢中擠了出來,一身行頭讓齊樂人目瞪口呆。 “你怎么帶了這么多東西?”齊樂人震驚地問道。 身上背了一個大雙肩包,手上還拖著一只大行李箱,面無表情的金發正太板著臉,一臉不高興地說:“因為不能收進道具欄里。” 齊樂人明白了什么:“你不打算回去了?” 所以才帶上了這么多東西,這是要打包來投奔他啊! 寧舟幽幽地看著他,那神情無端讓齊樂人覺得自己好像一個把無家可歸前來投奔的女朋友趕出家門的人渣。 可是,可是,可是……真的太可愛了啊!!! 七歲的金毛小正太!藍眼睛!身高只到他的腰!還有點嬰兒肥!最重要的是!這是寧舟啊! 齊樂人人生第一次體會到了萌到暈厥是什么體驗。 “走吧走吧,回家了!”齊樂人果斷搶過寧舟身上的背包和手上的拖箱,寧舟可能抗議了一下,但是七歲小孩的力氣不足以和一個成年人抗衡,他身上的行李都被繳械一空,只剩下一只空空的左手,被齊樂人的右手牢牢包裹住。 齊樂人一手拖著拖箱,一手拉著寧舟的手,一邊走一邊和他說話。 寧舟用平靜的聲音講述了他進入這個副本后的遭遇——上學,上課,吃飯,睡覺,在家庭教師的監督下彈鋼琴——差點因為不會彈這個世界的曲目而露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