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來到噩夢游戲Ⅱ 第23節
勞拉喋喋不休的追問讓齊樂人倍感無奈,他不得不停下腳步,露出一個充滿了神性的笑容:“我是神的使徒。” 這一刻,勞拉的表情和賀億高度相似。 齊樂人沒有給她反駁的時間,他問了一個不相干的問題:“你相信神的存在嗎?” “……我的母親相信,不過我和我父親都相信科學?!眲诶躲兜馈?/br> “科學是否回答了你,是誰創造了這個世界?”齊樂人問道。 “自然的力量?”勞拉也不太確定。 “那自然的力量,又是誰的力量?”齊樂人又問。 “這……這是一種法則啊,并不屬于誰,就像蘋果會因為重力掉下來,這就是一種力的法則,從宇宙大爆炸開始就存在的法則?!眲诶f。 “做個簡單的類比吧,這個世界就像是一個程序,代碼讓它運行起來。但是是誰寫下了代碼呢?又是誰創造了代碼呢?你仍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齊樂人說。 勞拉沉默了,因為她無法回答。 齊樂人神秘地笑了笑:“你看,哪怕到了人類能在宇宙中自由航行的時代,我們仍然無法解釋一切,我們無法回答,這個世界從何而來。宇宙大爆炸之前,這個偌大的宇宙只是一個無法測量的奇點,你所說的法則根本不存在,可是在它爆炸的一瞬間,一切都誕生了,你能想象這種力量嗎?你能回答這個奇點究竟是誰創造的嗎?” “……我不能?!眲诶鞌〉氐拖铝祟^。 齊樂人微微一笑,用神棍的口吻道:“那就對未知保持敬畏,永遠不要輕易否定你無法論證的東西?!?/br> 第三十六章 星際死亡真人秀(十九) 在被一通神神叨叨的說教之后,勞拉沉默了起來,一路上都不敢和齊樂人說話了。 齊樂人心里還惦記著呂醫生和杜越的情況,一時間也默默無語。他在地下實驗室切斷電源之后又回到了激光通道,此時通道的大門雖然是開啟著的,但是呂醫生和杜越卻已經不見了。這扇門外是景思雨的地下室,里面有打斗過的痕跡,齊樂人猜測是有人進入了地下室,讓呂醫生二人感覺到了危險。不清楚哪一方勝利了,但雙方都離開了現場,不知道是回到了地面上,還是進入了地下研究所。 更早些時候,他進入了地下研究所,呂醫生和杜越卻被關在了外面,這兩人肯定到處尋找能夠進入地下研究所的辦法,還遇到了勞拉等人,后來呂醫生發揮了“尋寶小能手”的天賦技能,不知道從哪里找到了一張id卡,這才打開了那扇門。 現在已經是第四天夜晚23點了,按照觸蛸的寄生規律,除了被齊樂人殺死的薛佳慧,剩下的三只觸蛸有可能已經完成了一輪寄生,也有可能沒有,現在的觸蛸總數應該是三到六只。 幼生體沒有戰斗力,在競爭狀態下甚至可能被其他觸蛸吃掉,所以他目前需要面對的敵人只有發育成熟的三只觸蛸。 齊樂人不動聲色地瞥了勞拉一眼,在前往勞拉的屋子的路上,他已經做好了同時面對兩只觸蛸的準備,因為薛佳慧的感染時間是在第二天夜晚,經過一天的時間,她體內的觸蛸已經發育成熟,在第三天夜晚的時候她應該已經感染了一個人,齊樂人覺得嫌疑最大的是一直照顧她的勞拉。 然而當他潛入勞拉的屋子,偷聽了她和薛佳慧的講話之后,他暫時排除了勞拉的嫌疑,只是當場擊殺了薛佳慧??扇绻麆诶瓫]有被寄生的話,又會是誰呢? “這幾天有誰來看過薛佳慧?”齊樂人問道。 “景思雨、景思雪,還有弗朗西斯。”勞拉說著,臉色一白,“你的意思是……” “昨晚八點到零點之間,他們中有人在你的屋子里嗎?”齊樂人大致推算了一下觸蛸的可以寄生的時間,問道。 “……弗朗西斯。他來過很多次,主要是來看我……我……我拜托他照顧薛佳慧……”勞拉的臉色越來越慘白,幾乎面無人色。 兩人在雪地中行走,安靜的天地間只剩下他們的腳步聲和呼吸聲,勞拉用力咽下唾液,用嘶啞的聲音問道:“他是不是已經……” 齊樂人點了點頭。 冷冽的風吹來,凍結了剛剛流出眼眶的淚水,勞拉捂住了臉,用力呼吸,呼出的熱氣在冰雪中凍結成一片白霧,她在發抖,哪怕是恒溫服也無法捂暖她此刻快要凍結的心臟。 齊樂人竟然被勞拉的情緒感染,忍不住為她難過了起來。可她的堅強超乎齊樂人的想象,不到幾分鐘的時間里,她就冷靜了下來,只有微紅的眼眶暴露了她的內心。 “我明白了,如果他真的變成了怪物,我……我……我會……會的?!眲诶闳坏?。 齊樂人卻想了很多,很多很多。 如果是他呢?他能像勞拉這樣做出決定嗎? “不必現在做出決定。不到那一刻,你永遠不會知道自己的選擇。”齊樂人對勞拉說,又像是在對自己說。 沒有人可以輕易做出這樣艱難的選擇,無論在事情發生之前有多少打算,在真正面對的那一刻,讓人做出判斷的卻未必是理性。也許大義凜然的人會成為逃兵,懦弱膽小的人反倒成為英雄,誰知道呢? 極晝的夜晚中,不需要額外照明的兩人順利抵達了安妮的屋子,里面的燈熄滅著,但齊樂人絲毫不敢掉以輕心。馬克是第一個被寄生的人,第二個是薛佳慧,第三天的兩個犧牲品一者是弗朗西斯,另一者九成九是安妮。在明知道觸蛸可怕的情況下,仍然和馬克這個被寄生者合作,她的立場可不無辜。 無論她有沒有被寄生,要闖入安妮的屋子必然是要冒極大的風險的,如果她體內的觸蛸已經發育成熟,齊樂人現在可別想能有一記手刀把人砍暈的好事了。 “這個拿著,你躲好。如果聽到我在里面喊你的名字,你就把它扔進窗子里,然后趕緊跑遠趴下?!饼R樂人把從研究所里拿出來的手雷給了勞拉,教她如何使用。 勞拉忐忑不安:“你能應付得來嗎?” 齊樂人又露出了那種神棍般的微笑,為自己的“外掛”做個鋪墊:“不必擔心,神會保佑我的?!?/br> 雖然齊樂人此時的神態語氣讓人充滿了安全感,可是這仍不能讓勞拉完全放心,畢竟不久前她才親眼目睹這位“神的使徒”被爆炸的門板砸到后背,這一畫面嚴重損害了他的公信力。勞拉滿心擔憂地看著齊樂人,希望傷勢不會影響他的戰斗力。 齊樂人被勞拉的眼神看得壓力倍增,只好示意自己要行動了,若無其事地轉身尋找上一次潛入安妮屋子的那扇窗戶,上一次他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去,但是在經歷了激光通道里的瀕死突破之后,齊樂人覺得單靠自己一個人也能爬進去了。 事實也的確如此,齊樂人敏捷得像是一只貓,攀住外墻上的凸起,手臂里爆發出來的力量讓他輕松地支撐起了身體,蹬住墻面爬上了二樓窗臺,潛入了這個靜悄悄的小屋中。 室內一片昏暗,窗外的亮光不足以照亮這里,但在破殼之后,齊樂人的視力也有了顯著的增強,他能看得清這里的環境了。房間沒有人,他悄悄打開了房門,雙手握著左輪槍,緊貼著墻壁往前走。 安妮很少離開自己的屋子,但這個時間她極有可能在尋找下一個被寄生的獵物,不管她是不是在這里,她總是會回來的。 齊樂人飛快地搜索完了這個小屋的二層,安妮不在這里,他又來到一樓,依舊一無所獲。 現在只有兩種可能,她出去覓食了,或者她在地下室。 可是要進入地下室的話,在管道里爬行的那一段實在太危險了,他可沒忘記當初自己是怎樣伏擊了爬下管道的安妮。 齊樂人陷入了兩難之中,雖然等待能給他一個答案,但是他并沒有太多時間在這里耽擱,他還要繼續尋找呂醫生和杜越。 還是去閣樓看看吧,齊樂人這么想著,找到二層天花板上暗藏的梯子,進入了閣樓。 閣樓里那塊特殊的地板就在那里,只要掀開它…… “咔嚓”一聲,地板突然被人推了一下,從里面頂了開來,冒出頭的安妮冷不防地和蹲在那里沉思要不要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丟個炸彈下去試試水的齊樂人對上了眼。 驚恐的情緒同時在兩種截然不同的生物身上爆發,安妮驚叫了一聲,齊樂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卻還不忘拔槍扣下扳機射擊——砰砰砰。 連續三槍命中近在咫尺的目標,安妮漂亮的腦袋已經被轟成了一只打爛的西瓜,失去了大腦指揮的她沒能撐住身體,立刻就栽入了管道之中,重重地跌回了地下室??升R樂人知道它還沒有死,只是被打爛大腦對它而言不過是一只寄居蟹弄丟了它的臨時居所,它的生命力足夠頑強,而且戰斗力驚人。 齊樂人幾乎是屏住呼吸,掏出炸彈丟入了管道之中,然后拔腿就跑,抱頭蹲在了墻角。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之后,整座屋子搖晃了幾下,然后一切又重歸寂靜。 這下總該死了吧?齊樂人估摸著這顆手雷應該足夠干掉那只觸蛸了,假如馬克也在下面的話,那就是一次完美的雙殺。 齊樂人在上面等了十分鐘,這才回到通往地下室的管道口,向下張望了起來,下面一片漆黑死寂。他猶豫了一會兒,確定自己沒開著跟蹤攝像頭,于是從道具欄里拿出了長繩索拴好,腳踩著爆炸過后越往下越脆弱的鐵梯往下爬。 地下室中一片漆黑,這種毫無光亮的環境里,不開燈根本什么都看不到。齊樂人聞著爆炸過后灼熱又帶著硝煙味的空氣,伸手摸向口袋里的手槍…… 下雨收衣服的技能在激光通道里冷卻了,現在還無法給他預警,可是在這一片深海一般的黑暗中,齊樂人的直覺卻在他的腦海中尖叫了起來,危險!危險!危險! 這一刻,被陳百七折磨出來的反應力讓齊樂人一頭撲倒在了地上,有什么沉重的東西從他的頭頂飛了過去,重重地砸在了墻壁上。 它還沒有死!齊樂人暗道了一聲不好,sl大法還沒冷卻完畢,遇上這種情況他可是只有一條命?。?/br> 黑暗對觸蛸而言顯然不是什么阻礙,它開始借著黑暗頻頻發動攻擊,哪怕直覺再靈敏,在這種時候也是被動挨打,齊樂人打開手電筒丟了出去,這才借著這一點亮光看清了四周。 周圍的一片狼藉已經不用多說,那只掙脫了人類外殼的觸蛸正張牙舞爪地揮舞著它的觸手,卷起地上的碎石丟向齊樂人。它不沖上來攻擊并不是因為它有多溫柔,而是爆炸之后有一塊巨石壓住了它的大半個身體,讓它無法動彈。 看著眼前這個無法移動的敵人,齊樂人大大松了口氣,他從地上爬了起來,輕松避開它投擲過來的石塊。在有了光亮之后,它那僅剩兩根觸手的瘋狂攻擊倒像是小孩子無理取鬧時的抗議。 看來這次他的運氣著實不錯。齊樂人心想著,將左輪槍對準了這只曾經寄居在安妮身上的怪物,又連開了三槍,怪物奄奄一息,深褐色的黏液流了一地,可是它生命力依舊頑強,簡直像是個不死的怪物。 子彈打空了,齊樂人不得不停下來給左輪槍裝填子彈,一邊閑庭信步一般地閃避著觸蛸丟向他的石塊,他甚至有閑心思考馬克去了哪里。 是出去寄生了嗎?本來還以為他會在這里繼續挖石塊,爭取早日將堵在通向研究所的通道外的石塊搬開呢。 ……等等。 齊樂人前進了幾步,繞開了障礙物,看向地下室的深處,原本被坍塌的石塊堵上的通道,不知何時竟然已經被撬出了一條一米多寬的縫隙!齊樂人心中大驚,他恍然間明白了為什么在他離開激光通道的時候,賀億竟然沒有及時關閉電源——因為他遇上了一個難纏的對手。 而此時此刻,這個對手正站在縫隙的那頭,手持一支足夠能把這個地下室炸成廢墟的單兵火箭筒! 第三十七章 星際死亡真人秀(二十) 一聲轟然巨響,地面劇烈搖晃了起來,正蹲在屋外等候消息的勞拉猝不及防地跌倒在了雪地中,驚駭地看著大地。 發生了什么?是地震嗎?不,不是,是地下發生了大爆炸! 哪怕是在露天環境里發生這種程度的爆炸,也足以擊穿坦克的裝甲,如果是發生在室內……那方圓十數米的范圍內,爆炸產生的威力下根本不會有人生還! 勞拉心中一沉,她再也顧不上齊樂人的警告,起身就要像屋內沖去! 天突然亮了,和極晝的日光截然不同的光亮刺穿了大地,如同一朵徐徐盛開的花朵從深淵中騰起,將一層又一層紗幔一般的銀白光芒舒展開,這片極地冰雪世界仿佛回到了母親溫暖舒適的zigong中,不再畏懼任何傷害。 勞拉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她仿佛進入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世界里,地下的那束銀光越來越明亮,不但浮出地面,而且正在逐漸升高,這光柱之中竟然出現了天堂的倒影!那仿佛是一張卷起的畫卷緩緩展開,將一片黃昏中的伊甸園展現在了她的眼前! 勞拉張開了嘴,和億萬光年之外的觀眾一同目睹著這顛覆認知的一幕。 無數鮮花從天而降,和從地下徐徐升起的光柱交相呼應,這銀白色的世界不斷擴張著邊界,目之所及的領域里再無寒冷,她像是一個饑寒交迫的小女孩,對著火柴里的幻影熱淚盈眶。 原來,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明的存在。 地面之下再次傳來了一聲震顫,屋子的外墻上突然出現了一道豁口,一個發著光的潔白身影從里面飛了出來,舒展著身后純白的羽翼,輕盈地落在勞拉面前。 他在發光,被籠罩在銀白光點中的“天使”對她頷首,幾如一個亦幻亦真的夢。 “齊……齊樂人?”勞拉愣愣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天使微微一笑:“是我?!?/br> 勞拉完全可以想象得到鏡頭的彼端的觀眾們此時會有多激動,因為她也是一樣。 神跡,竟然真的存在,而且它降臨在了這里! 幾秒鐘前,被火箭炮瞄準的齊樂人陷入了絕境。 sl大法?且不說它還在冷卻中,就算用上了,在這個密閉的空間里,爆炸產生的高溫能夠輕易殺死瞬間讀檔的他,哪怕他有三次機會都不夠用!他也不可能像是電影里的男主角,神乎其技地一槍命中對手的手腕,阻止他射出這一發火箭炮。 在這致命的千分之一秒的時間里,齊樂人的rou眼捕捉到了馬克的動作,他已經扛好了火箭筒,準備發射…… 他只有一個選擇,別無選擇的選擇。 齊樂人一把扯出先知送給他的禮物,力氣之大竟然扯斷了細細的鐵鏈,這片金屬羽毛在他的意念下被瞬間激發了出來,然后下一秒,火箭筒已經對準他發射了,處于爆炸中心的齊樂人理應被炸得粉身碎骨…… 可是他看到了光明之中,有一個偌大的天使幻影從虛空而來,輕盈地落在了他的身上,將屬于先知的力量帶給了他。 齊樂人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先知休眠的那片水域中,溫柔的水包裹著他的身軀,讓他舒服得想要呻吟起來。某種超脫一切的偉大力量在他的血液中蘇醒,讓他從容不迫地伸出手,用那只普通人類的手掌擋住了接近音速的火箭筒前進,可這時他的感覺就好像是用手掌輕輕拍在了一只飄來的氣球上。 仿佛是魔法與科技的碰撞,火箭筒爆炸了,可是這個爆炸在他的眼中卻是放慢了無數倍的鏡頭,他身上的銀色光點輕而易舉地將這恐怖的毀滅力量阻擋在了外面,哪怕周圍的一切都在爆炸中粉身碎骨,他依舊安然無恙地等待這一切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