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是因為你們舊合約太坑，新合約給的分成更合理，我當然要簽啦。”溫楠回了他一個“你明知故問”的表情，“路總，還有別的問題嗎？”

    我是來道謝的，又不是來接受你審訊的——道謝的蛋糕被她吃了，那就先忍忍？

    路簡然深深看了她一眼，輕輕地搖搖頭，他確實還有想問的，但說到這一步，后面的問題不用再問，他也能猜到溫楠的答案。

    溫楠松了口氣，忽然想起什么，“路總，公司真的會按照合約辦事，不會再逼我去參加比賽或者演戲什么的吧？”

    “只是這兩三年。合約里只寫了這兩三年不給你接戲，沒說以后也不接，所以這幾年你得抓緊時間跟老師學習表演。”張雨糾正道：“還有，你這次參加選秀的片酬，路總吩咐按照你新合約執行的，別污蔑路總了。”

    “真的呀？”溫楠雙眼一亮，“那片酬什么時候發到我卡里？”

    早一天拿到片酬，她就能提前一天搞事情，爭取早點把熱度降下去，早點退圈！

    張雨：“……”

    溫楠突然發現自己好像誤會路簡然了，雖然他是讓自己走不了的罪魁禍首之一，但他人好像也沒那么壞，起碼沒有克扣她的片酬。

    這樣一比較，好像對她的好還多一分，也就是說，她還是要道謝。

    溫楠為難地看了眼被她吃光的蛋糕，和光亮的盤子，頓時感到心虛無比。

    她糾結著看向路簡然，“那個，路總，蛋糕被我吃掉了，要不，我再給您去買一份？”

    路簡然：“……”

    連個人情緒也這么隨心所欲。

    *

    張雨幾乎是拽著溫楠離開路簡然辦公室的，她是真沒想到溫楠這么膽子大，這么任性，再不走，她就真要把人得罪了。

    “你說你，路總也沒做對不起你的事，反而還幫了你不少，你怎么突然就生他氣了？”

    “也不算生氣吧？”溫楠心虛避開她的視線，“我后來也不是想道謝嘛，他又不讓。”

    “呵，要不是我說《選秀202》是新合約分成，你還會再道謝嗎？”

    溫楠心虛答不上話了。

    那肯定是不會的。

    張雨：“……”

    你好歹反駁一下吧！

    “張姐，”溫楠直接轉移話題問道：“之后你們會怎么做？還要幫我炒熱度嗎？”

    “當然，”張雨說：“不過你的情況特殊，根據我們的觀察，你的粉絲黏性很高，只要你繼續活躍，你的熱度就能維持住了。”

    溫楠心一沉，“那我下一份工作是什么？什么時候開始？”

    張雨掃了她一眼，假裝沒看懂，“還在商量中，你不用著急，這半個月就先好好休息吧，到時候我會通知你的。”

    溫楠在心里比了個耶，面上卻裝出一副不在意的表情，“哦，好吧，等你消息。”

    半個月不露面，足夠粉絲移情別戀了，說不定等她下次再出現，粉絲早把她忘了！

    欲速則不達，溫楠決定暫停搞事情，沒人討論她了，熱度自己就會降下去。

    但她也不是完全不去關注，每天除了睡覺吃飯，還是每天會上網關注一下風向。

    可連著幾天觀察下來，溫楠漸漸發現情況不太對。

    如張雨所說，粉絲并沒有離開，反而每天做她的安利，包括視頻剪輯，表情包輸出，以及一些溫楠不怎么看得明白的段子，熱度都還不低。

    其中她三次舞臺的對比視頻最多，甚至還有人進行了講解。

    溫楠點開了一個轉發最高的視頻。

    視頻的前兩個舞臺，溫楠回來那兩天就看過了，講解的大同小異，直到第三個舞臺出來，視頻主的聲音突地拔高了。

    “朋友們，你們看完前兩個舞臺的時候，想象過溫楠唱rap嗎？你們能想象出溫楠站在臺上用天使的聲音說著最拽的rap嗎？可溫楠她做到了！這一期的舞臺，溫楠她脫下天使的外衣，化身成惡魔勾走了我的心！今天的溫楠不是魚王，她是魚魔王！大家都給我看，認真看，仔細看！”

    視頻主的聲音最先還是克制的，漸漸地失去了理智，發音咬字依舊清晰，語速卻快得不像正常人，沙啞的嗓音帶動著觀眾的情緒，舞臺還沒正式開思，聽的人已經熱血沸騰，溫楠也不自覺跟著期待起來。

    大段的發言結束，視頻主的聲音終于停了下來，屏幕一黑，舞臺中央的光束亮起，幾個姑娘一起做了個很酷的抬頭動作，看著鏡頭的眼神很有力量，很酷，很颯——除了她以外。

    但溫楠還是被舞臺上的自己吸引住，因為上臺時她都是屏蔽所有聲音和人，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舞臺上的表現是什么樣的，這是她第一次知道自己舞臺上的樣子。

    唔，雖然一直像夢游一樣跟著隊友唱歌跳舞，但貌似也不錯？

    “看完了嗎，聽完了嗎？溫楠面無表情說“管你喜歡不喜歡，我就是我”時，那樣子是不是很拽？是不是很可愛不討厭？是不是會覺得她就該是這樣的？天使的嗓音，惡魔的性格，反差是不是很大，是不是很帶感！這樣多才多藝又有趣的寶藏，就問問你們誰不愛！”

    溫楠被視頻主這一嗓子叫回了神，頓時也愛不起來了。

    她很羨慕這個做視頻的姑娘，為什么能這樣興奮地說著羞恥的話？

    而且彈幕里的網友似乎還都很吃她這一套。

    只是刷視頻的時間，轉發又多了一千個，轉眼已經到了兩萬轉發量，溫楠這才發現，這條微博還帶了#這是什么人間寶藏#話題。

    她心里咯噔一下，退出視頻主的微博，轉到熱搜，果然又上了熱搜。

    熱搜第一條就是這個視頻主的微博，然后溫楠發現她不僅僅做了這一個視頻，這兩天幾乎每天都在做她的視頻。

    溫楠好奇點進去，評論看到有粉絲說：“有沒有發現，溫楠每次舞臺眼睛好像都是往下看的？”

    博主回復：“發現了，正在分析，明天出視頻！”

    溫楠心里頓時涌上不好的預感。

    怎么還出！

    第37章 不知道是路簡然能不能打……

    溫楠完全不知道粉絲在想什么,比賽時候她眼睛往哪里看有什么好分析的。

    可她想歸想，第二天還是忍不住上微博，并用小號關注了視頻博主。

    傍晚六點左右,視頻主終于發微博了。

    為溫楠而來：“姐妹們,猜猜看我發現了什么寶貝！我草，溫楠這人真是絕了！”

    她先發了一條預告微博,隨后才發布視頻：

    “我發現溫楠每次舞臺都是盯著最下方看,經過細扒,真相竟是……【視頻】”

    博主在這個地方賣關子,實在太能激發人的好奇心了,溫楠就沒忍住點進去。

    她倒要看看粉絲能扒出什么來。

    視頻的最初,是溫楠幾次舞臺的集合，博主把每個鏡頭里她看的角度圈出來做了標記,舞臺鏡頭播完，博主的聲音響起：“朋友發現疑點了沒有？是不是溫楠每次看鏡頭的角度都一樣的？”

    溫楠：“……”

    哪里一樣了,每次鏡頭都不同，你難不成還拿尺子量了？

    “是不是還有人沒發現？沒關系,我給大家畫一條線。”博主的聲音傳進耳朵里,溫楠聽得一激靈,“看，這是斜線，這個也是斜線是不是？這個也是，還有這個……然后你們再看她的眼睛。”

    視屏里截了溫楠所有鏡頭的眼睛截圖，毫無例外都是半闔著眼睛，視線往下，初評級和第一次公演舞臺的前期懟臉拍的鏡頭比較多，尤為明顯,后期大概是攝影師發現她不好好看鏡頭，所以很少在對她懟臉拍，但仍然能看出她沒變過的視線方向。

    “然后我又去扒了舞臺開始前和幕后的一些花絮，發現溫楠每次上臺前都特別緊張，人都是恍惚的，好幾次隊友跟她說話她都沒反應，最奇怪的是，從隊友的反應來看，她們似乎習以為常，早就料到了溫楠會這樣。”

    “人都會緊張，每個學員登臺前都能看出有緊張，她們也都會做一些緩解緊張的事，林嘉琪會在原地蹦跳，宋思思是深呼吸……可溫楠卻什么都沒做，上了臺，直到表演結束，她都處在恍惚的狀態，是因為她不緊張嗎？不，你們看看她的手……”

    博主將鏡頭拉近，定格在溫楠的手上，放大，然后視屏里就出現了溫楠緊張搓手的動作，以及好幾次話筒差點從手里滑出去，rou眼可見冒汗的手掌心，還不止一個鏡頭，但凡能拍到她手的鏡頭，都能看到。

    “看著這些你們還覺得她不緊張嗎？那么，這么緊張的溫楠，又是怎么克服恐懼的呢？有人猜到嗎？請把答案打在公屏上……沒錯，溫楠把臺下所有觀眾都當魚了！”

    鏡頭一轉，切換到了第一次公演舞臺上臺前，幾個姑娘的聊天。

    ——林嘉琪：“溫楠你是怎么克服的？”

    ——溫楠：“……下面的人都是魚。”

    “下面的人都是魚，都是魚，魚……”

    “魚”字無限循環著，觀看的人腦海里自動游過了一條又一條的魚。

    不愧是魚王！

    “那么，溫楠其實早在上臺前就已經自我催眠，把臺上臺下的人和設備都當成了魚，盯著下方的移動攝影機是在轉移關注點，可其他隊友又為什么對她這樣的反應習以為常呢？今天的視頻就到這里，想要知道答案的請在評論區告訴我，看情況再決定要不要做下一期的分析。”

    溫楠：“……”

    這個博主真會賺關注，就這么幾分鐘的視頻竟然還搞連續劇！

    溫楠倒是不怕她們真的扒出來什么，訓練營的學員或多或少知道她社恐，但從沒直接說過，她更沒承認過，最多只是當她不善言辭。

    真正讓她擔心的是一環扣一環，每天都有這么一個關注點十足的話題。

    她若有所感，當即退出博主的微博，直奔熱搜榜，果然，她的名字又在爬榜了。

    一天兩天也就算了，這都連著幾天了，這怎么看也不像純粉絲力量，總不能是她的名字開了光，出現就必上熱搜吧？

    溫楠總算明白張姐和路簡然說的維持熱度是什么意思了，這特么的，還讓她怎么搞事情？

    她懷疑公司安排了人混在粉絲中間，因為每天新視頻出來后，評論區都會有粉絲各種各樣好玩的梗，和好奇的疑問，然后第二天，就會出現相關梗或問題的視頻。

    這分明是有針對性的！

    她就算帶著一個黑子群搞事情也搞不過公司金錢的力量。

    溫楠自暴自棄地扔了手機，眼睜睜看著自己每天一個花式熱搜，生無可戀。

    她那天就不該記路簡然的恩，更不該給他再買蛋糕，氣人！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的熱度越持久，別的一些在關注的人比她更加著急。

    溫楠在訓練營的時間總共就那么長，比賽視頻和花絮翻來翻去也就那么多，很快就網友分析完，其中還包括溫楠跟其他學員相處問題。

    然后就有粉絲發現溫楠和許心蕊的相處，似乎跟別的學員不太一樣，不過大家只當是因為許忍冬的原因，提起的人并不多，也都不愿意再跟許忍冬和許心蕊捆綁。

    可不知為何，那么少數幾個粉絲的聲音竟被許忍冬和許心蕊的粉絲發現，并在微博上懟了回來。

    一開始還只是兩家的粉絲發微博內涵，后來知道的人越多，罵溫楠的也越來越多，事情慢慢地朝著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三家粉絲撕了起來。

    隨著兩家粉絲越吵越兇，一些媒體也報道了這些事，這些媒體新聞在說明三家粉絲吵架之前，簡單介紹了前因——也就是她的黑歷史，除了蹭許忍冬熱度，還有她的身世，把她所有的不學無術事無巨細的報道了出來。

    她入圈這三年發生的事就這么攤在了明面上，已經遠超出了粉絲之間吵架的范疇。

    若換做以前，溫楠巴不得有人這樣做，最好是鬧大到把她名聲搞壞，讓她順利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