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退親后我嫁給了皇帝 第10節
“朕一向看重于你,知你行事妥當,心思縝密,”文宣帝放下手中折子,眸光輕描過來,一字一句皆令邊陽膽顫,“但這一次你讓朕太失望了,朕開始懷疑,還能否信任于你?或許,這大統領的位置該讓一個更有能力的人來擔任。” 邊陽重重抱拳道:“皇上,臣有罪!請您給臣一個恕罪的機會,臣定盡快將此事處理妥當,絕不讓圣上您再憂心。” “滾吧!”皇上一揮手,道:“此事沒處理好之前,朕不想再見到你。” “是。”邊陽頷首行禮,旋即起身,大步流星的離開,面色肅穆。 壽安宮的宮人來稟此事細節,提到年太妃的死狀不太好看。 秋璇姑姑勸阻太后不要前往,免得驚著,夜里驚夢。 寧太后斟酌再三,“哀家畢竟跟年太妃姐妹一場,她這人素來和善,而今死的不明不白,我總該去送一送她的。” 待宮人把年太妃的遺體收拾妥帖了,太后還是親自去見了最后一面。 林婳本來想跟著一塊去的,被太后擋了回去,“你年紀輕輕,本就容易撞那些東西,若是驚著了,發夢生病,豈不是讓哀家心急。” 因著還在新歲,皇家的新歲關乎著來年國運,年太妃的喪事,按著太妃的規格,悄無聲息地辦了。 而后,寧太后發下懿旨,嚴禁宮中之人再議論此事,之前行事不規矩的奴才該罰的罰,該趕出宮去趕出宮去。 一時之間,無人再敢胡亂嚼舌根,可恐懼的陰影,還是像一層層烏云籠罩在眾人的頭頂,悄然無聲息的,更令人窒息。 嫻貴妃努力挽回自己這段日子處事不力的形象,特地向寧太后進言,請了惠安寺的得道高僧進宮做一場法事,超度亡魂,驅除邪祟。 “這些日子,你就不要到處晃悠,好好的在長寧宮呆著,”寧太后還是不放心地叮囑林婳,自從知道林婳撞見了那宮女跳荷花池自戕,宮里又流傳著厲鬼會來尋紫云郡主的說法,心里就一直懸著,望著林婳水靈的模樣,好容易養大的姑娘,哪能叫鬼索命了去? 雖說宮中一直嚴禁談論、相信鬼神之說,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林婳道:“婳兒行得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斜。況且有母后您給婳兒求的護身符,那鬼斷然是不敢近我的身。” “話是這樣說,你還是呆在哀家身邊,哀家才放心。”太后道。 宮里禁衛軍的巡邏也比以往更頻繁了,隔不了多久,走不了多遠,就能見到一隊全副武裝巡邏的禁衛軍。 偶爾見著轎子、推車之類的,還要攔下詢問情況。 大統領邊陽可不信宮里的鬼神之說,定然是有人在渾水摸魚,未免再發生意外,他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護衛好整個皇宮。 當然,林婳坐的是太后宮里的轎攆,禁衛軍還沒那個膽子敢上前攔下問話。 她被太后拘在長寧宮呆了兩天,終于得了準許,去皇后宮里坐一坐,當然出門必須要坐轎子。 轎攆到長春宮附近,林婳發現這邊巡邏的禁衛軍更多了,畢竟這里離宮女自戕的荷花池不遠,要更加防范。 這兩日天氣轉暖,林婳進入長春宮,見到皇后阿姐正坐在小軒窗下曬太陽,腿上蓋著厚厚的毛毯,陽光打在她身上,像是給她鍍了一層金光,柔和而美麗,看著氣色好了不少。 “阿姐,”林婳小跑過去。 “你怎么來了?”皇后見著林婳很吃驚,道:“如今宮里鬧了這樣的事,人心惶惶的,太后娘娘不拘著你?” “都關兩天啦,”林婳坐下,一旁的紅玉給林婳倒茶,她喝了一小口,便隔著了,伸手替皇后拉了拉蓋在腿上的毛毯,一直到胸口全蓋住,這才作罷,“仔細風,現下有太陽,風吹在身上還是涼的。” “嗯,”皇后掖了掖角,笑著說:“我瞧你這樣,好像一點都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林婳道:“禁衛軍在,宮里巡邏來,巡邏去的;又這里翻找,那里翻找的。若真的有什么,還不早就找到了?這會一點影子都沒有,說不定啊,就是以訛傳訛。” “以訛傳訛?”皇后面上思忖道:“可年太妃的事,到底給這事增添了幾分真。” “我聽郭公公說,那年太妃是頭磕在了臺階上,流血過多死的。很可能是不小心摔倒了,又因著前些日zigong里的傳言,就越傳越玄乎了。”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小心點,總歸是好的。”皇后說:“我聽福祥說宮里還傳,說那厲鬼肯定會來尋你,可把我嚇到了。” 林婳伸手將脖子上戴著的護身符拿出來,道:“阿姐,你看,這是太后娘娘給我求的護身符,大師開過光的,能驅邪避鬼,我肯定會沒事的。再說宮里巡邏的禁衛軍那么多,我要是真碰上了,喊一嗓子,不就有人了。” 皇后伸手拿著護身符仔細瞧了瞧,隨即放了回去,道:“那就好。” 阿姐膝蓋上放著一本書,方才她在看書,林婳探頭過去看了看,“阿姐,你在看什么書?” “怎么,你也想看?”皇后道:“這本是山川游記,記的都是些瑣碎的事。你這個急性子看,怕是沒有耐心。” “我這些年來可喜歡看書了,什么書都能看的。”林婳來了興致,嘴上就沒個把門,道:“像《牡丹亭記》、《西廂記》 、便是那《金瓶梅》我也能——”林婳意識到自己說了啥,趕緊改口:“呃,呃……還沒來看,沒看沒看的。” “呵呵,”皇后笑道:“你莫不是翻了庭風的書柜?他書柜里放的那些書啊,就沒一本正當書。” “我就是閑著無事瞧瞧。”林婳心虛低頭,食指互相戳來戳去。 皇后一臉無奈:“你這性子是看不來什么女戒、女德、三綱五常之類的書,不過嘛,論語、詩經這些你還是得耐心讀的。至于《牡丹亭記》這些書,看了多長長見識也好,沒什么看不得的。” 林婳捂臉高興笑道:“阿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林婳陪著皇后閑談了一下午,還在宮里用了晚膳,一直坐到很晚,才回長寧宮。 轎子穿過昏暗、寂靜的宮道,轎子隨著太監們的腳步往前,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林婳坐在轎子里神游,還有兩天就到初七了,她到時候要拿個什么理由,跟太后娘娘說自己要出宮去。 畢竟離她小住半個月的時間還長,突然要出宮,豈不是還得太后多想。 “誰?”突然,綠翹發出一聲高喊:“誰在那里?” 轎子停住了,太監們左看右看,只看到清冷的墻和昏暗宮道。 “怎么了?”林婳正要掀起簾子往外看,還未掀起來,就聽得太監們一陣驚呼,“鬼啊!”旋即聲音隨著腳步聲走遠,一下安靜了起來。 太監們四處亂竄,瞬間逃得無影無蹤了。 林婳奇怪外面的情況,狀著膽子去掀簾子,便是太監們都跑了,難道綠翹能把自己丟在這里? 轎簾掀起,只見在眼前一個披頭散發的白影轉頭過來,跟她打了個照面,慘白的臉,驚得林婳往后踉蹌,轎簾放下,遮去了視線。 “怦怦……”她心跳得很厲害,無力靠著轎子,從嗓子眼里憋出聲音來喊:“綠翹?綠翹?” 然而沒有綠翹的聲音,綠翹怎么可能會丟下自己不管?肯定是出事了。 “嘿嘿嘿……”突然,她聽見了那天在宮女住所,聽見的鬼叫聲,“ 還我命! 還我命來!” 有風吹起簾子,灌進轎子里來。 她就這樣坐在轎子里,也不是辦法,鬼若是沖了進來,她便是逃也沒處可逃。 林婳把脖子上的護身符掏出來,緊握在手里,給自己狀了狀膽子后,掀開簾子走了出。 一下就看見暈倒在地上的綠翹,林婳趕緊過去扶起她,“ 綠翹,綠翹,你怎么了?你快醒醒。” 林婳伸手探了探綠翹的鼻息,還有氣,只是昏迷的過去。她摟住綠翹的脖子,想要扶她起來突然摸到了什么尖銳的東西,仔細一看,竟然是一根針插在她的脖子上,所以人才會暈倒了嗎? 她趕緊拔掉了針,又搖晃了綠翹幾下,還是沒有反應。 整條宮道沒有一個人,看著又黑又恐怖。 剛才的叫聲沒有了,剛才的白影也不見蹤影,林婳趕緊抓緊時間,扶起綠翹費力托著走。 倏地一陣風吹過,吹來一陣鬼叫,“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一個慘白的影子,在半空中飄蕩倏地一下飛過來,“你還我命來!” 林婳定住在原地,借著昏暗的光,看清了那是一個長發披肩,臉色蒼白,渾身濕漉漉,還有水從她身上滴下來的女鬼。 可是——扎在綠翹脖子上的針是怎么回事?鬼還需要用針嗎? 林婳發現了漏洞,眼前的人,怕不是鬼,而是人。 “還你的命?我何時欠你一條命了?”林婳高聲喊道:“本郡主又沒有做什么壞事,你憑什么找本郡主索命?”林婳越說越生氣,她是個倒霉蛋嗎?就那么好欺負?別說對方不是鬼,就算是鬼,也不帶這么欺負她的吧? 白日被太后拘在宮里,夜晚還得念個《金剛經》,免得晚上做噩夢,更別說出門,還要接受宮女、太監們的注目禮,估計個個心里都在笑她這個倒霉蛋。 她叉著腰,越說越氣:“你冤枉?我就不冤枉了?我這樣一個連一只螞蟻都不敢踩死的人,是不是看著好欺負啊?你若是有冤屈,好好的找人訴冤,難道就不能成嗎?非得還鬧出人命來。年太妃做錯了什么?你為什么要害年太妃?” 飄蕩在半空中的鬼猛地頓住,突然“嗚嗚”地哭了起來,它說:“我沒有殺年太妃,年太妃是自己失足摔死的。我冤枉,我沒有穢亂后宮,我冤枉,這后宮里有冤,是無人聽的——” 鬼的話還沒說完,就讓飛快跑過去的林婳給扯住,一把從半空中扯了下來,嘭地一聲摔在地上,腔里呼出一聲:“哎呀……” “哈!我就知道你是裝神弄鬼的。”林婳指著地面說:“人人都說鬼沒有腳,你有腳。鬼更沒有影子,你有影子。” 鬼慌張地爬起來,露出了真容,原來是個小太監,他跪倒在地上,給林婳磕頭說:“郡主恕罪!奴才確實不是鬼,奴才有冤,求郡主給奴才做主!” 林婳后退一步,保持著距離道:“你且說說,你有什么冤屈。” 那太監跪著說:“死的宮女叫翠兒,是壽安宮年太妃身邊伺候的宮女。奴才跟翠兒是同一年進的宮,都是無依無靠的人,這宮里的日子不是人過的,人人仗著勢互相傾軋。若非是翠兒,奴才怕是早就熬不下去了。奴才與她在這宮中互相扶持,日子本是過得好好的。” “你們——”林婳聽出了那么點潛意思。 太監道:“是,沒錯,奴才跟翠兒早就結成了對食。但奴才敢發誓,從未做過穢亂后宮之事,只是過節一塊吃飯,說說心里話,以聊心中之慰。” “翠兒心里有我,奴才是知道的。她絕不會與那侍衛私通,她是被栽贓的。” “那個侍衛是曾經三番兩次的sao擾過翠兒,但都被奴才趕跑了。那樣猥瑣至極之人,翠兒斷然是看不上的。” “可那些人竟然誣陷翠兒和那個侍衛,抓了她進暴室關著,用了刑,翠兒不肯認,怎么訴冤都無用,最后還被逼得跳了水。” 林婳問:“那你怎會找上年太妃?” 小太垂著頭:“翠兒一進宮,便在年太妃身邊伺候。可出了這事,連抓現行都沒有。禁衛軍那邊來要人,哈哈……年太妃連問都不問一句,生怕自己惹了什么麻煩,徑直把翠兒交給了禁衛軍。甚至對于翠兒的求救,都避之不及,還勸翠兒趕緊認罪了事。” “她可能是做賊心虛吧,”小太監說:“奴才找上門去,不過是想嚇唬過她一下,她就嚇得自己失足摔死了。” “無論如何,此事與奴才有關。”小太監猛地俯身給林婳磕頭,“奴才自知有罪,只求郡主您幫忙替翠兒洗刷冤屈,之后,郡主您想怎么處置奴才,奴才都認了。” 林婳蹙了蹙眉頭。 小太監見林婳不答應,磕頭得更用力,一下下磕在堅硬的青磚上,咚咚地磕得發出響聲。 林婳伸手去扶他,“你別再磕頭了,再磕就流血了。” “求郡主答應!” “我,我盡力——”林婳的話還沒落下,倏然,太監冰涼似雞爪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他低著頭看不清神色,可是能看到嘴巴張開很大的弧度,嘴里發出幾近癲狂的笑聲,“像你們這樣的天之驕子,高高在上俯瞰一切,是不是很喜歡我們這些奴才這般奴顏媚主?像哈巴狗一樣聽人使喚?嘿嘿嘿……” 錚地一聲,一把匕首從他的腰間抽了出來,他猛地抬起頭來,血色一般紅的眼睛緊盯著林婳,笑得瘋狂:“郡主,有句實話奴才要告訴您,奴才確實要殺年太妃呢,可惜她自個兒先把自個兒嚇得摔死了,真是可惜了……” 第12章 翠兒的相好 小太監緊緊抓著她的手腕,眼底露出痛苦,“你說如果我殺了你,宮里的各位主子會有什么感想?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會不會心痛?因為我奪走了她們心里重要的人。這就是我的感受,你們奪走了我心底最重要的人。” “我們這些下等人、這些螻蟻,只有這樣,只有這樣才能讓你們這些生來高貴的主子感同身受啊!” 他拽著林婳的手,享受著從林婳身上散發出來的驚懼,緩緩地站起身,刀尖逼近林婳,林婳空著的那只手往前一揮,灑出的粉末直撲小太監的眼睛,小太監猝不及防眼睛進了粉末,一陣刺痛讓他沒法睜開眼睛,只能松開手來揉眼睛。 林婳憑借著這些年跟表哥混江湖的經驗,直覺這個太監不對勁,一直拽了藥粉在手里防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