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哲學(xué)三問(求月票)
章明翰從來沒覺得如此揚眉吐氣過。 能夠在略微敵視社會主義國家的波蘭駐守,擔(dān)任駐外大使,章明瀚的工作本身就充滿了艱辛,但他從未后悔。 每一個駐外工作人員的覺悟都很高,為國為黨,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隨著國際上對社會主義制度的不斷妖魔化,盡管經(jīng)過這幾年的努力,我國的外交環(huán)境有了很大的改善,但依然拿不到太多的話語權(quán)。 章明瀚也曾想過改變現(xiàn)狀,并暗中努力。 從一開始被調(diào)到華沙,章明瀚就積極的改善雙邊關(guān)系,但到后來經(jīng)歷了種種,以及任期多年后的無能為力,章明瀚在奮力前進的同時,心里始終隱藏著一絲憋屈。 這些愚蠢的波蘭人! 和所有的西方國家一樣,波蘭從來都沒有真正的了解過中國如今的發(fā)展策略,也從不正眼看待中國為了讓全國人民脫貧致富而做出的巨大努力,民眾只是一味的相信媒體杜撰的報道,然后用放大鏡來去過渡的曲解中國頒發(fā)的每一個政策。 在互聯(lián)網(wǎng)尚未全球風(fēng)靡的年代,單靠媒體的洗腦,就培養(yǎng)了一大批的仇中分子。 所謂的自由與民主在這時顯得尤其可笑。 仿佛在西方人眼中,中國身無長物,對世界沒有做出任何的貢獻一樣。 對外環(huán)境如此惡劣之下,來自于中國的軍藝交響樂團在整個歐洲如此大放異彩,已經(jīng)是讓章明瀚驚訝不已。 如今,在面對華沙音樂家們的挑釁時,也是不遑多讓,表現(xiàn)的可圈可點,這讓章明瀚內(nèi)心激蕩不已。 但事實上,何止是不遑多讓? 當(dāng)鄭謙彈奏出《克羅地亞狂想曲》之后,那磅礴的音樂仿佛都幻化出了無盡的色彩,隨著鄭謙的雙手在肆意的飛舞。 那雙手,在這一刻,閃爍出了耀眼的光芒! 然后如同隕石落地,狠狠地砸在了琴鍵之上! 技驚滿堂! 如果說剛剛鄧洛普的演奏是優(yōu)雅而又賞心悅目。 鄭謙此刻的表現(xiàn),就如同暴力的破壞王! 那雙手宛如一對錘子,恨不得把琴架捶爛! 但偏偏“捶”出來的琴音,又是如此的動人。 簡直就是暴力美學(xué)! 這讓在場的華沙音樂家和學(xué)子們,都是看的一愣一愣的。 明明是在搞破壞,偏偏演奏出來的琴音,又如此讓人忍不住去仔細的傾聽。 和大鋼琴家鄧洛普,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演奏風(fēng)格…… 他們各有特點,都能第一時間吸引人們的注意。 但認真來說,鄭謙此刻的演奏方式,卻是更加新穎,那砸琴的姿態(tài),是所有人都未曾見過的獨特,帶給所有人異樣而新鮮的感受。 而當(dāng)事人鄭謙,此時運用前世鋼琴家“雷神”霍洛維茨的演奏方式,表演上也是一副酣暢淋漓的模樣。 他一邊看著樂譜,一邊雙手不斷在琴鍵上彈跳。 當(dāng)演奏越來越是迅捷,很快,整首樂曲當(dāng)中的最高潮部分迅速來襲。 那一瞬間,人們仿佛看到一座座被戰(zhàn)火吞噬的無名墓碑。 遠處,教堂變成了一片廢墟,在殘垣斷壁之中,一名白衣舞者,迎著血紅的朝陽,翩翩起舞。 戰(zhàn)機在頭頂呼嘯而過,坦克轟然破開墻垣,無數(shù)的子彈飛掠而去,地面上的彈坑,成為了此間無法愈合的傷痕。 在劇烈的轟炸聲中,生命在此刻被毫無尊嚴地收割殆盡,只剩下從生銹彈殼中綻開的淺色小花,見證最后的希望! 當(dāng)一曲落幕,鄭謙忽然站起身來! 他雙手低垂在兩側(cè),這一刻,不少人都能夠清楚的看到鄭謙雙手一側(cè)變得微微通紅,顯然是用心用力“砸琴”之后的成果。 人們毛孔倒豎。 耳邊似乎還回蕩著那激昂的曲調(diào)。 所有人心底的震撼,在這一刻后知后覺。 掌聲稀稀落落的響起。 廖敏、樓澤、許明明等人用力的鼓掌,臉上出現(xiàn)難以自抑的興奮和笑容。 而對面的華沙音樂家們,此刻卻都沉默不語。 大鋼琴家鄧洛普笑了笑,沒有說什么,只是靜靜的等待四位公證人討論后公布結(jié)果。 德國作曲家卡內(nèi)基,跟另外三位美國、俄國、奧地利的業(yè)內(nèi)著名鋼琴家相互看了一眼,便進入了細致的討論。 最終,四人開始以手勢指引的方式告知在場所有人,第一場交流賽的投票結(jié)果。 “四……四比零!” 有人驚呼起來! 章明翰心中一顫,連忙仔細看去,就見四位業(yè)內(nèi)專家的手臂,同時指向了鄭謙這邊的位置。 一時間,他有些不敢相信。 就連廖敏此刻,也禁不住低聲驚呼。 樓澤臉上露出了笑容。 身后的宋輝明等人,一個個差點蹦起來,高興的各自用力的握手、擁抱! 反觀另一側(cè)。 許多華沙音樂大學(xué)的學(xué)子在短暫的沉寂過后,開始變得義憤填膺起來,一份嘰里咕嚕的波蘭語出現(xiàn)在練習(xí)室內(nèi)。 但在校長的呵斥下,所有人都完全噤聲了。 鄧洛普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看向旁邊的好友們。 著名鋼琴家、作曲家瑟奇亞克首次發(fā)表了看法,他聲音低沉的說:“這個結(jié)果并不意外,鄧洛普先生的演奏自然是頂級的,但……我們之間的作曲風(fēng)格并不統(tǒng)一,短時間內(nèi)拼湊出來的作品,讓這首曲子總體來看都有一種割裂感,不像對方彈奏的那樣完整,而且……” “而且這個中國青年,他的演奏方式很奇特,很罕見,也很有吸引力。” 鄧洛普開口說:“我們要承認這一點,鄭不僅是個作曲家,也是一個出色的演奏家,他演奏的方式雖然稍顯稚嫩,不太成熟,但卻有無限的成長力,這是一個才華橫溢的年輕人,在演奏方面,他已經(jīng)找到了屬于自己的風(fēng)格,未來不可限量。” 見鄧洛普都如此說了,其他人也是嘆了口氣。 空氣有些沉悶,仿佛之前的怨氣和憤懣,一瞬間沒了蹤跡。 不得不承認,在作曲方面,雙方之間似乎存在了一些溝壑。 此時,瑟奇亞克等人也逐漸明白,鄭謙等人之所以提出作曲交流賽,完全是因為自身具備的底氣。 “第二場,主題是——” 公證人卡內(nèi)基指了指窗外的夜空:“星空!” 星空嗎? 所有人都向窗外看去,遼闊的夜空中,繁星點點,一輪彎月隱藏在霧氣之中,若隱若現(xiàn)。 “我們不能再共同作曲了,路易莎,你是當(dāng)代最年輕也最有靈氣的作曲家,這一場就由你來完成。” 瑟奇亞克目光深遠的看著路易莎:“我們相信你的能力。” 旁邊的音樂家鄧洛普和李嘉圖,神情微動,欲言又止,但最終沒有說出任何言語。 路易莎蹙緊了眉頭,旋即舒展開來,點頭道:“謝謝信任,我會盡最大努力。” 她此刻心底如明鏡一般,知道瑟奇亞克等人已經(jīng)心生退意,此時已經(jīng)開始尋找替罪羊了。 他們都是著名的鋼琴家、作曲家。 一旦聲譽受損,那就難以彌補,損失極大。 就連最開始都穩(wěn)如磐石的鄧洛普,此刻神情都不再堅定,整張臉上都已經(jīng)沒了血色,蒼白的可怕。 周圍的攝影機正在緩緩錄制著。 在場所有華沙人都知道,此時此刻,練習(xí)室內(nèi)的一切,正在進行著全國直播。 而首場就失利,已經(jīng)讓不少波蘭人心態(tài)略有些崩塌。 現(xiàn)場越是安靜,積攢的情緒就越是深沉。 一旦爆發(fā),不堪設(shè)想。 前輩們,大概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 而自己還年輕。 路易莎嘴角一揚,站了出來。 她沒有抱怨。 為了華沙,為了波蘭,她知道自己在這時候不能退縮。 哪怕是輸了,也應(yīng)該用盡全力的較量才行。 路易莎抱著堅定的信念,拿起紙板和譜架,來到窗邊,一邊眺望深色的夜空,一邊開始書寫音符。 另一邊,鄭謙也沒閑著,開始按照卡內(nèi)基給予的主題,迅速的開始譜寫樂曲。 關(guān)于星空,其實古往今來都是作曲家們創(chuàng)作中最常碰到的主題。 星空是玄妙的,是神秘的,也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探索星空,了解宇宙,一直是人類一生所追求的。 此時此刻,鄭謙腦海中關(guān)于星空的樂章,已經(jīng)形成。 于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鄭謙再次上演龍飛鳳舞的書法,飛速的在樂譜上寫寫畫畫。 樓澤沒忍住,再次探頭看了一眼,頓時閉上眼睛,哀嘆不已。 鬼畫符啊!! 就如同在中醫(yī)院里的老中醫(yī)給開的藥方一樣,完全加密…… 除了鄭謙自己,大概沒人看得懂。 鄭謙當(dāng)下寫的這首樂曲,是科幻電影《星際穿越》的主題曲《原野追逐》,又稱苞米地追逐,該命名源自于電影中的一段情節(jié)。 這首曲子同樣是大神漢斯季默的經(jīng)典之作。 如同之前的作品《田納西》一般,在影視配樂一行擁有舉足輕重的影響。 同時,《原野追逐》也沒有逃過被無限套娃的命運,在全世界的諸多綜藝節(jié)目、電視節(jié)目、廣告節(jié)目中被無限插播。 還是那句話,如果漢斯季默追究起來,單單是在全球獲取的版權(quán)費就夠他實現(xiàn)財富自由了。 半小時眨眼即過,在不少人焦灼和期盼的等待中,鄭謙與路易莎分別抽簽,開始出場順序。 這一次,鄭謙首先演奏。 路易莎看著那個走向鋼琴的男人背影,忽然感覺這背影是如此的高大。 她抿了下嘴唇,強忍住內(nèi)心傳來的挫敗感。 盡管靈感不斷,但短短半小時的時間,依然沒有讓她寫完一首完整的樂曲。 …… “觀眾朋友們,我們注意到,鄭謙在第二場率先登場!” “根據(jù)三局兩勝的交流賽制,如果這一次鄭謙再次勝出,那么毫無疑問,他將贏得這次交流賽的最終亨利!” “這對我們來說,意義重大!” 央視新聞頻道午夜檔的主播們,此刻也都屏住了呼吸,開始緊張的觀看著從華沙實時轉(zhuǎn)播的內(nèi)容。 很快,當(dāng)電視機里的琴聲傳來,此時此刻守候在電視機前的所有觀眾,都感覺到了一股異樣。 仿佛有時針在滴答滴答一刻不停的走動著,走到生命的盡頭,走到輪回的終點,走到宇宙歸于虛無…… “這就是星空的感覺嗎?” 電視機前的觀眾們心底涌現(xiàn)出這樣的疑問。 很快,隨著琴聲的層次逐漸豐富,人們仿佛看到了無數(shù)的星塵…… 那一瞬間,電視機里彈奏鋼琴的年輕男子,仿佛變成了可觸摸的實體。 那從電視里傳來的音符,讓所有人感覺像是漂浮在宇宙間的塵埃一般,神秘而又動人。 時間像是靜止了。 如同死寂。 只剩下密集而攝人心魄的琴聲,不斷涌入耳際。 …… 當(dāng)鄭謙彈奏出《原野追逐》,這奇妙的旋律,在頃刻之間,讓全國各個音樂論壇上徹底炸開了鍋! 無數(shù)網(wǎng)友陷入了激動的討論! “太強了!這音樂,把宇宙的神秘和不可測體現(xiàn)的如此淋漓盡致,聽者就如同片中的飛船一般在宇宙間孤單地飄蕩,時間就如同靜止了一般,從未感受過如此沉寂的世界!” “在這音樂聲中,我感覺身體都快要脫離了桎梏,想要飛向自由的星辰大海!” “我靠,本來沒感覺,聽你們這么一說,我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是的,有畫面感了!” “很難去想象鄭謙的頭腦里是怎么在如此短的時間內(nèi)構(gòu)思出這種旋律的……” “看那些外國鬼子一個個目瞪口呆的模樣,我就一陣舒爽,就喜歡這些鬼佬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我們見到的太陽是8分鐘之前的太陽,見到的月亮是1.3秒之前的月亮,見到一英里以外的建筑是5微秒之前的存在,即使你在我一米以外,我見到的也是3納秒以前的你——我們所見的都是過去。” “樓上的大哥,會說話就多說點!” 此時此刻,全國各地半夜摸黑爬起來沖浪的謙粉們,一個個都激動到鼻子酸澀,眼睛濕潤,和網(wǎng)友們瘋狂的討論著,宛如找到了知音。 在音樂的激發(fā)下,大半夜的甚至有人突發(fā)靈感,翻閱起了《宇宙起源》、《相對論》、《量子力學(xué)》,開始了對于生命誕生之初的思考,并最終面向全網(wǎng),發(fā)出了一個人類終極哲學(xué)三問。 我是誰? 我從哪里來? 我要到哪里去? 而在華沙,鄭謙一番驚艷的演奏,也通過波蘭國家電視臺的現(xiàn)場直播,在黃金檔時間,傳遍了全國大大小小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