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順其自然地把手機放到耳側(cè)，俊顏板正冷靜地同爺爺解釋：“爺爺，是我。”

    “你這小子……”

    他一開口，那么云月剛才的解釋就不公而破了。

    晏千沒在意這些，只說道：“我得向爺爺坦白一件事情。”

    “什么事請？”

    “我和舟舟……”

    “你做什么禽獸事了？”

    “沒有。”晏千耐著性子，“我在追求她。”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調(diào)養(yǎng)，爺爺?shù)纳眢w已經(jīng)恢復(fù)得差不多，心態(tài)養(yǎng)得越來越穩(wěn)重，甚至都不cao心大孫子和慕青椋的事情，隨便他們，愛咋整咋整。

    這個時候告訴爺爺關(guān)于他們的事情，完全是可以的，不過出于顧慮，晏千還是只把話說一半，其余的慢慢來。

    然而就算如此，他都沒有先表露他們是戀愛關(guān)系，老人家已經(jīng)意外得停頓好長時間，才回一句：“你在開什么玩笑？”

    “我認(rèn)真的，爺爺。”晏千說，“這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情。”

    他語氣沒有太大波瀾，感情倒是挺到位的，讓身為演員的云月都有些服氣，她老公這張臉放娛樂圈肯定是綽綽有余的，還有如此高超的演技天分，要是再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訓(xùn)練，絕對碾壓所有小鮮rou。

    那端的爺爺意外過后，歸為平靜，前段時間的挫折經(jīng)歷過后，這些事都不算什么大事，又或者對這件事有所心理準(zhǔn)備似的。

    只是老人家還是表現(xiàn)出自己辛辛苦苦栽種的大白菜被豬拱一般的感覺，肅穆地連問三遍：“你確定嗎？”

    得到的都是“確定”。

    確定在追求這個一起長大的meimei，這個快要被老爺子當(dāng)成親孫女的女孩。

    這親孫女快要被刨成孫媳婦，老人家心里哪能不氣。

    忍著怒意，老爺子罵道：“近水樓臺先得月，你這小子還挺會啊。”

    晏千謙虛：“謝謝爺爺夸獎。”

    “我夸你個頭——！”晏老一邊深呼吸，一邊氣道，“小兔崽子，什么事都做得出來！趕緊趁早回來，我非得找個棍子打斷你的腿，好好教育你一頓……”

    隨后，電話里便傳來老人家讓保姆準(zhǔn)備棍子的聲音，要粗一點的，能打斷腿的那種。

    從小到大，老人家不知道說多少遍要把孫子們的腿打斷，但最終都沒實現(xiàn)，這回呢……居然認(rèn)真地去挑選棍子了。

    為避免惹老爺子上火，晏千及時把通話掐斷。

    講話過程都比較用心，懷里的云月早已趁機偷溜到一旁，對剛才他的心機行為耿耿于懷。

    晏千低喚：“舟舟——”

    她頭一別，沒理。

    這么大的事，居然給她下圈套，讓她去鉆。

    萬一老爺子要是被刺激到的話，她豈不是要內(nèi)疚死，這事兒，不能說算就算。

    晏千又說：“生氣了嗎。”

    她還是沒理。

    車子劃破夜空，以勻速行駛，里面的氣氛越來越沉悶。

    “爺爺剛才讓我去他那里。”晏千改口，語氣聽似平述，實際有點賣慘的成分，“他說，要把我腿打斷。”

    云月總算看他一眼，“那不是你活該的嗎。”

    都不和她商量，就透露給爺爺，活該被打。

    “我倒無所謂，主要是。”他好似很認(rèn)真地思忖，“我不想你有個被打斷腿的老公。”

    “……”

    用溫淡的口吻說著最致命的話，以退為進，以小博大，犧牲自己去心疼她，如此動情之話，女孩子很難不動容。

    如果是別人的話，可能就會覺得，太感動了，不在乎自己的腿，這時候還想著她。

    然而考慮到他剛才種種行為后，云月到底沒有上當(dāng)受騙，沉默了很長時間，她側(cè)首看他一眼，猶豫：“我覺得吧……”

    “嗯？”

    “你的腿不太可能被爺爺打斷。”她說，“倒可能是被你自己sao斷的。”

    第32章 二哥，你別一直這樣看我

    云月的話, 說得有板有眼，又有理有據(jù), 畢竟他一番對爺爺曝光他們關(guān)系的saocao作真的是震驚到她了。

    這就弄得男人哂笑，遞出的指腹摩挲她耳際碎發(fā)，“舟舟——”

    所有的話，都埋沒在這一聲名字中。

    從以前開始他就隨著爺爺叫舟舟，不過因為是同音字，所有人都以為他喊的是周舟，只有細節(jié)的人會發(fā)現(xiàn)，尾音不發(fā)聲，極輕, 只有疊字才會這樣念。

    隔著黑暗, 云月總算正視他一眼。

    這一對視似乎隔了很久的時間, 隔了很多的東西, 也是這一看，云月有點理解爺爺是什么反應(yīng), 畢竟連他們自己，對這樣突變的關(guān)系感到意外。

    晏老那邊已然有所知曉, 剩下的便是慢慢透露, 唯一慶幸的, 是他并沒有過激反應(yīng)。

    不管爺爺打不打斷腿，他們都得做好準(zhǔn)備去和爺爺慢慢講的。

    這時，又有手機響起一陣震動，是云月的。

    以前這個時候給她發(fā)消息的, 現(xiàn)在呢，多出一個合作伙伴周岸。

    她猜到大概率是周岸發(fā)的，并不想搭理, 而旁邊的男人，收起剛才的好耐心，笑又不笑地望她，“不回信息嗎？”

    “不想看。”

    她沒有刻意躲避，是真的不太想看周岸的消息，而且現(xiàn)在還在車?yán)铮退阌惺碌脑捯驳没厝ヌ幚怼?/br>
    發(fā)微信的話，說明不是急事，她沒必要考慮太多。

    然而這番行為在男人看來，并沒那么簡單。

    那只搭在她肩上的修長手指，骨節(jié)處泛白，神色也有些陰沉。

    “和你搭戲的男主角。”這一路時間顯得格外漫長，鮮少同她交流起拍戲事情的晏千似是不經(jīng)意地提起，“你感覺怎么樣？”

    “還好吧。”

    “哪里好？”

    “演技挺好的，人也負(fù)責(zé)認(rèn)真。”云月如實回答，“怎么了？”

    “那他挺招人喜歡的？”

    想想平時他的小迷妹和每次來劇組都能看到不同的禮物，云月便回答：“應(yīng)該是吧……”

    他問什么，她就答什么，因為心里本來就對周岸沒有任何的感覺，所以就沒有察覺到身側(cè)男人壓抑到剛剛好的心思，言辭里的細節(jié)也被忽視得徹底。

    危機感，無形之中油然而生。

    ……

    后幾天持續(xù)降溫，云月對工作上的事情非常認(rèn)真，依然每天都早起去對戲，不給劇組的進度添任何的麻煩。

    她忙起來，晏千也在忙，兩人見面說話的機會少之又少，因為她要早起，所以晚上早早睡了，大部分時候的親密接觸只有半夜醒來喝水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會抱著她入眠。

    老趙之前提醒她及時□□，然而云月一直沒有這個機會，忙得團團轉(zhuǎn)，姑且就擱下了。

    這天，冬日氣溫前所未有的低迷，本子劇情需要，現(xiàn)在的場地更換到一處萬平大棚，地方太大，這里的暖氣都不太夠用，好多穿棉服的工作人員冷得直哆嗦。

    導(dǎo)演組那邊同樣叫苦不迭，事先沒料到降溫降得這么厲害，早知道把進程往前或者往后趕一趕。

    基本上每個人路過的時候都帶著涼風(fēng)，群眾演員們只要不出境的話都是一身古裝外面裹著厚實的大羽絨服，即使如此因為來回穿脫的緣故也冷得不行。

    云月天生冷骨頭，冷到極致自己反而沒什么感覺了，和她搭戲的阮挽挽就不行了，凍得眼淚都快出來，一聽“咔”就像是鬼在后面追著她似的跑開。

    看到云月蒼白著一張小臉但無動于衷，甚至沒喊冷的樣子，阮挽挽忍不住問：“你不冷嗎？”

    云月點頭，冷是自然冷的。

    “我還以為你是鋼鐵呢會不知道冷。”阮挽挽抱著胳膊，“真是服了，非要大冬天拍這個本子。”

    “沒辦法，劇情需要。”

    “哎，導(dǎo)演組那邊的要求真的很苛刻了。”阮挽挽停頓兩秒，“我們現(xiàn)在的這些都是小打小鬧，聽說過段時間還要去外地的雪山拍實景，我覺得到時候我肯定凍成臘rou腸。”

    她說得這么夸張，讓云月忍不住笑了。

    接這個本子之前就知道各個方面的條件都很嚴(yán)格，不僅僅是場景的轉(zhuǎn)換，演員本身要求更是高得離譜，有時候周岸都被叫停好幾次更別說別人了，她得需要全心投入全力以赴才不會拖延大家的時間。

    即使如此，導(dǎo)演組仍然不太滿意，尤其是那個黃副導(dǎo)。

    可能拿過獎項的緣故，她對自己的審美和規(guī)劃都非常地有自信和把握，有時候章導(dǎo)讓過的戲份她不讓，表示要重來一遍，對完美追究到極致。

    跟著這樣的人，不少人表示不滿。

    云月倒是沒太大感覺，要求高點沒事，就當(dāng)是鍛煉自己。

    但她逐漸發(fā)現(xiàn)那個黃副導(dǎo)不僅僅是要求高，反而經(jīng)常針對她，作為女主為了上鏡好看不能穿太厚的衣服她可以忍受，要求站著觀看其他人的戲份更方便代入聯(lián)系也還行，最讓人感到離譜的是實際演練，比如磕碰的話，是真的磕碰，摔倒也是真的摔。

    弄得云月本就白皙脆弱的皮膚開始出現(xiàn)不少地方的傷痕，冬□□服厚，如果不去更衣室看的話，沒多少人會注意到，只有劇組里經(jīng)常亂蹦跶的阮挽挽知道一些。

    她還會為打抱不平：“我真心建議月月你查一下你是不是得罪過黃副導(dǎo)，就算她要求變態(tài)苛刻，但對你也太不近人情了吧，好歹你還有個晏二公子當(dāng)哥哥。”

    演戲歸演戲，搬背景的話就有些不合人情了，云月只是笑笑，“黃副導(dǎo)的個人能力還是有的，能教不少東西。”

    這一點，黃副導(dǎo)比章導(dǎo)好很多。

    她感覺章導(dǎo)似乎格外偏心她，明明事先說好不用替身也會被他以劇情需要安排上，她要是不小心磕碰的話也是他第一時間拿來急用醫(yī)藥箱，跟個cao心的老父親一樣。

    這讓云月不由得懷疑是不是晏千提前叮囑過什么，不然人家一個大導(dǎo)演干嘛這么討好她。

    這天因為天冷，導(dǎo)演組那邊鬧得不可開交，為這事吵起來，章導(dǎo)表示云月不需要再穿單薄的古裝去拍容易ng的戲份，后期完全可以用特效去掉，黃副導(dǎo)則表示，不可以。

    “章導(dǎo)，咱們一開始就說好的，要認(rèn)真對待這部戲，現(xiàn)在你這個態(tài)度和之前完全背道而馳。”黃副導(dǎo)聲音刻薄，音量宏大，弄得半個攝影棚的人都快能聽見，“你為什么老是無緣無故護著女主演員？”

    “我那是護著嗎？我是從人性考慮。”被說到點上，章導(dǎo)爭論得面紅耳赤，“她一個小姑娘能扛得住這么冷的天嗎？萬一要是發(fā)燒感冒的話，不就是拖我們的進度了嗎？”

    “感冒發(fā)燒又不是不能拍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