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這個晏家大姑越來越無法無天。

    少個鬧事的人，氣氛和諧又安寧。

    晏老轉(zhuǎn)化得很快，剛才面目修羅，看到云月后立馬換副老人家慈眉善目的面孔，“等久了吧，外面風(fēng)大，我們先進(jìn)去。”

    云月抿唇，“好久沒看到爺爺了。”

    “我也很久沒看到舟舟了。”晏老喜顏大開，“今晚我讓廚子燒幾個你愛吃的菜，待會把晏千叫過來，好好團(tuán)聚團(tuán)聚。”

    “晏千？”云月跟著一起走，附和道，“他應(yīng)該挺忙的吧。”

    “你來的話，他就不忙了。”老爺子笑吟吟，“我現(xiàn)在就給他打電話。”

    第11章 舟舟，我們該走了

    是傍晚，西邊的天昏昏黃，氣氛一下子溫暖起來。

    云月忽然想起之前在國外，為便利店拖欠的那點工資蹲點索要，因為沒有后路，不得不低聲下氣的時候，不是沒想起過晏家。如果，她有家人的話，是不是也可以像身邊的女同學(xué)，被蚊子咬了個包還要拍照給家人訴苦。

    一些生活中的小矯情，還挺讓人羨慕的。

    就像現(xiàn)在，云月被老爺子帶到廳室，因為果盤里的水果不是十分鐘之內(nèi)的最新鮮，老爺子勒令菲傭換掉。

    晏老的命令，無人敢不從，云月也不好說什么，在旁邊溫溫笑著，可能初來乍到，還有些拘謹(jǐn)，兩只手輕輕搭在一起。

    晏老生了張嚴(yán)肅的面孔，但是對人好起來的時候又是竭盡百般溫和，“舟舟啊，都是自己家，別客氣。”

    ——“別客氣，別客氣。”

    突然冒出另外一個聲音，云月詫異得抬眸，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的桌臺上還放著一個鳥籠，是她上次過來看到的那個，以為里面是只普通的鳥，沒想到是個鸚鵡。

    晏老讓菲傭去拿手機(jī)的時間，開始笑著介紹這只鸚鵡的來歷，是一回逛百鳥園時覺著有趣就多留意一陣子，當(dāng)時的陪同人員都是一口“晏老”地喚著，不知那鸚鵡從哪里偷來的口頭記憶，對著老爺子喊“老頭子”，弄得大家非常尷尬，然而晏老沒發(fā)火，反而哈哈大笑，覺得很有趣。

    后來這鳥就被有心人送來了，是晏老的一個伙伴。

    有這樣的小東西，廳室的氣氛很快就被調(diào)和自然。

    云月去逗鳥的時候，晏老給二孫子打電話，想讓他今晚推掉應(yīng)酬，回家吃飯，不過接連兩個電話打過去，都無人接聽。

    “這小子。”老爺子皺眉，“不知道在忙什么，連電話都不接。”

    “沒事的爺爺。”云月笑道，“上次我和他見過面，也吃過飯了。”

    來一趟不容易，晏老沒把時間浪費在聯(lián)系電話上面，那二孫子，愛來不來吧。

    云月有耐心，以前就能陪著晏老練字下棋養(yǎng)花，做點現(xiàn)在年輕人不太愛做的事情，和老人家也能談很久，樂意聽他講戰(zhàn)爭年代的事兒，現(xiàn)在性格使然，依然安靜。

    當(dāng)晏老問她這些年的事情時，她笑得就有些勉強(qiáng)了，回答還好。

    “一個女孩子在外面，怎么可能過得很輕松呢。”晏老嘆口氣，“還是回來得好。”

    云月咬了口反季節(jié)的安蕓葡萄，點頭：“是啊。”

    “回來的話，就沒人能欺負(fù)你了。”晏老說，“遇到什么事可以跟爺爺說，不要憋在心里，知道嗎？”

    “知道了。”她抿唇，“爺爺真好。”

    這聲爺爺叫得晏老眉開眼笑，說起小時候的事，說她被晏千欺負(fù)的時候不敢吭聲，沒飯吃的話還說自己吃過了，但肚子很實在，在爺爺面前咕咕叫起來，一下子暴露事實，導(dǎo)致晏老二話不說就去教訓(xùn)那混小子。

    庇護(hù)久了，云月就把晏老當(dāng)成親爺爺看待，爺孫兩感情越來越好。

    ……

    閑聊時間過得很快，準(zhǔn)備晚餐的時候，晏千回來了。

    看到他，老爺子自然要訓(xùn)一頓，問他為什么不接電話，他理由簡單，在開會。

    晏千風(fēng)塵仆仆的，進(jìn)屋后褪去外套，里面是白襯衫，襟腕部板正，倒是不同于以往那股不羈的公子風(fēng)，多添幾分斯文。

    繼上次云月同他說征婚的事情，兩人有一陣子沒見，浮起絲絲的生疏感。

    晏老沒察覺兩人間的細(xì)節(jié)，難得一團(tuán)聚，他高興還來不及，招呼著快些去吃飯，餓著誰也不能餓著舟舟，看她都瘦成什么樣了。

    “因為要演戲嘛。”云月笑著解釋，“瘦點很正常。”

    晏老橫眉：“這哪里正常了，你胖點更好看。”

    談到演戲，他順帶多問一些，比如有哪些作品。

    有作品的都是大明星，小演員只是混口飯吃罷了，沒有存在感，不過云月還是把在國外參演過的作品說了一番。

    老人家沒看過這些，就把話頭扔給晏千，“年輕人應(yīng)該都喜歡這些偶像劇吧，晏千你知道嗎。”

    后者壓根沒聽他們的談話內(nèi)容，漫不經(jīng)心的，“嗯？”

    他的眸光輕飄飄地往云月這邊一落。

    晏老坐東，他們南北面對面，對上的目光，無形中有什么在糾纏似的。

    云月緩緩垂眸，“晏千應(yīng)該也不知道。”

    她和老爺子可以聊，和他一個大男人聊的話太不自在，所以不太想重復(fù)。

    晏老看出她的心思，但又沒看明白，幫她重復(fù)回答：“她演過那個什么韓國《小城小愛》、《檸檬味暗戀》，《只想和你在一起》還有……什么來著？”

    晏千沉默。

    晏老問：“你有看過嗎？”

    晏千：“……”

    他看過才有鬼呢。

    云月忙開口制止尷尬下去的場面：“爺爺，我都是演小角色，就算看過也不會記得的。”

    “也是。”晏老若有沉思，“那你怎么不演大角色？”

    “……因為我是新人。”她抿唇，“而且也沒機(jī)會。”

    晏老雖然年紀(jì)大，思想并不像其他老人那樣覺得娛樂圈怎么樣，也不會用“戲子”去貶低人家，煞有介事和云月討論這方面的事，他不太了解，但也知道“資源”的重要性。

    “那你應(yīng)該早點回國才是。”晏老嚴(yán)肅，“早點回來，讓晏家?guī)鸵r著點，指不定現(xiàn)在就是大明星了。”

    云月只是笑著。

    “晏千啊。”晏老側(cè)首看向二孫子，“你有在聽嗎？”

    晏千抬眸，繼續(xù)沉默。

    “舟舟同我們是一家人，算是你的meimei。”晏老說，“不論我在不在，以后你得多照看著些，知道嗎？”

    現(xiàn)在的話，老人家還能多看看云月，看她過得好不好。

    以后要是走了的話……那云月就沒人惦念了。

    她自小就被母親丟棄在孤兒院，小時候過著和人搶飯的日子，稍微大一點被養(yǎng)父母接回去，也沒得到太多的親情，十二歲剛來晏家那會兒，就像只瘦巴巴的小老鼠，還經(jīng)常被晏千欺負(fù)，后來在爺爺吩咐的保姆照顧下，才有點小姑娘的靈巧樣。

    以前的云月，是把晏家當(dāng)自己的家的。

    可后來這個家，還是把她趕出去了。

    晏老害怕自己這一走，她又沒有親人。

    “知道了爺爺。”晏千難得回答得這么規(guī)矩，“您別瞎擔(dān)心，我會照顧好她。”

    “那先做點實事吧。”晏老說，“你看看能不能給舟舟找個合適的角色演，要大一點的，主角。”

    口頭承諾，不如干事實在。

    晏千答應(yīng)得也爽快，好像真是要當(dāng)成meimei，說自己明天就去辦。

    飯罷，云月又陪晏老聊一會兒天，下一陣子象棋。

    本來這邊是想留她過夜的，不過云月明天還要忙，只能改日，反正她回國后，時間多的是。

    晏老走后，云月垂眸，指尖輕輕摸著象棋，沉靜許久。

    晏千下來的時候就看到她靜坐的姿態(tài)，側(cè)顏皮膚細(xì)膩，輪廓清麗，從骨子里透著一種柔和美。

    他好似不經(jīng)意地駐足很久，連自己都沒意識。

    還是她先察覺到，朝那邊抬眸。

    晏千走過去，很自然地在對面坐下，“爺爺睡了？”

    她點頭：“嗯。”

    后面便是許久的僵持。

    該說點什么呢，說上次征婚的事，還是說他要把她當(dāng)meimei一樣照顧。

    晏千還不知道她和晏南風(fēng)會過面的事兒，哪壺不開提哪壺似的，淡淡陳述：“大哥也在，要見嗎。”

    云月不動，“不用了。”

    “還恨他？”

    “沒有。”

    他不語，只看她，懷疑性顯然可見。

    “真的沒什么好恨的。”云月一笑，“雖然當(dāng)初差點為救他喜歡的人丟掉性命，不過后來，我不是也在醫(yī)生幫助下活過來了嗎。”

    “醫(yī)生幫助？”他凝眸注視，“你覺得是他讓醫(yī)生救了你？”

    “嗯？”云月一頓，“我當(dāng)時昏迷了，不是很清楚……無所謂，我和他沒有關(guān)系了。”

    恩怨，早已不相欠了。

    晏南風(fēng)是否對她存在一點同情心，此時都不重要，她對他再無昔日因為感激而生出的情愫，日后不會有任何的瓜葛。

    把棋盤擺好，云月起身，“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晏千停了下，“我送你。”

    “不用的……”

    “順路。”他沒給一點拒絕的機(jī)會，“我把車開過來，你待會出來就行。”

    他的車停在較遠(yuǎn)的地方，要先去開來。

    晚九點的大宅，比白天更幽靜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