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話 怎么，游泳都能忘？
第八話 怎么，游泳都能忘？ 兩周的訓練終于結束。 隔天下午我們就坐上了回去的車，到達h市已經是傍晚。 像是算好了一樣，剛回來我就收到了沈春連喊我出去的微信，我打量了下周圍，回了個“好”，然后就從宿舍里溜了出去。 約定好的地方是我們互換靈魂時的劇院附近。 我壓低鴨舌帽，用口罩把臉遮得嚴嚴實實。為了不吸引人注意，我還躲在樹下的陰影里，蹲在小花壇邊等他。 不久，我看見一個扎著高馬尾的“我”向我跑來。 我站起來朝沈春連揮手，才發現他身邊站著一個女孩子，穿著背帶褲，笑得憨憨的。 這人我太熟悉了，可不就是我們雜志社混吃等死的蘇樂嘛。 我的笑容凝固了，揮動的雙手也不知道該不該放下。 沈春連走近，就站在我旁邊。我拉了一下他，問：“你帶蘇樂來干嗎？” 沈春連壓低聲音：“她說她是我的黑粉。我想著現在也找不到一模一樣的‘私生飯’，那就找個差不多的。” “……” 我垂頭，過了一秒，我揉了揉“我”可愛的小腦袋。 你可真聰明。 蘇樂見了我很是激動，沖到我面前，冒著星星眼：“你……你就是沈春連嗎？” 說實話，我以前并不知道蘇樂追星的，只知道她可能家庭條件不錯出來混日子。 于是我對她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按剛剛沈春連的話，蘇樂是黑粉才對啊，怎么現在……難道我年紀大了對黑粉有了什么誤解？ 黑粉不應該罵人，甚至還動手的嗎？ 我歪頭望向沈春連，沈春連瞇眼笑，語氣十分肯定：“她真是黑粉！” 我扭頭，半信半疑地朝蘇樂點頭。 蘇樂突然嗨了，臉上的笑容根本止不住，更讓人驚訝的是，她還抱住了我，激動得眼淚鼻涕流得稀里嘩啦。 蘇樂：“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我之前跟你打過游戲！你打游戲也那么厲害！” “……” 原來我的號是被你盜用的。 我將她拉開，有點嫌棄：“你不是沈……我的黑粉嗎？” “對啊，對啊。”蘇樂拼命點頭，“我黑了你這么多年，都黑出感情來了。天啊，這是我第一次見我黑的正主啊，我太激動了。” “……” “我能和你合張影嗎？”蘇樂拿出手機，滿懷期待，“要是讓我們黑粉后援會看到，他們肯定會羨慕死我的！” 呃……你們真的是黑粉嗎？ 你們這樣的黑粉，除了“活久見”，我已經沒有別的可以說了。 旁邊的沈春連大概是因為用的是我的身體，所以全程路人視角像是吃瓜看戲一樣，非常開心。 我朝他使了個眼色，他立馬意識到也該干正事了。 沈春連把蘇樂拉開，一本正經地說：“咳咳，該干活了。” “哦，對！”蘇樂撓撓頭，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抬頭，“我們要干什么來著？” 暈，我就知道不靠譜。 等當初那個黃牛趕到的時候，我真的是忍了很久才控制住自己沒叫他還錢。 我們三個人站在一邊，沈春連在一旁安排。 “蘇樂，等會兒你就拿這臺相機砸他。”他微微愣了一下，指了指我。 蘇樂抱著相機，有些擔憂：“砸壞了他，他不會告我吧？” 沈春連幾乎是條件反射性地回應：“不會，我都沒說什么。” 他剛說完，黃牛和蘇樂意味不明地將目光投在我和沈春連身上。我伸手晃了晃，拼命搖頭：“不，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沈春連反應過來，干咳了兩聲：“別亂想！我……” 就在他還想要解釋的時候，我推了他一把，走到他們前面，沖他們喊：“趕緊過來，a了。” 畢竟挺晚了……我看了一眼手表，嘆了口氣。 剛回來就溜出來，要是被江澤野知道了，肯定怎么死都不知道了。 大家各就各位，我揉了揉腦袋。之前那次，是我被沈春連攔了，然后我被砸暈了。那么換個角度，我現在是不會感覺痛的，就算換回去，痛也讓沈春連痛完了？ 這么一想，果然好多了。 我和沈春連兵分兩路，在收到他準備好的指令后，我沖著蘇樂比了個“ok”的手勢，然后飛快地往前跑，蘇樂也跟著我在后面追。 我和沈春連幾乎是同時到達那個路口。 我和沈春連相視一笑，伸手悄悄比了個“ok”，然后示意身后的蘇樂砸我。蘇樂領會，端起相機就往我頭上砸。按照情節，沈春連這個時候會把我推開。雖然被砸的不是我，但條件反射之下，我還是迅速閉上眼睛，畢竟演戲演全套吧，得敬業。 才不是因為害怕。 可是我等了很久，不僅沒有疼痛感，連被推的感覺都沒有。 難道，我換回去了？ 這么快？ 于是我悄悄地睜開眼，發現一個人站在我面前，死死地抓著蘇樂那只拿著相機砸我的手。 從我的方向只能看到他的側臉，輪廓很立體，逆著路燈的暖光卻顯得很溫柔。但我沒敢多欣賞，反而迅速抱頭蹲下，不敢看他。 誰能告訴我，江澤野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沈春連看到江澤野也是一驚，也立馬蹲在了我旁邊，用眼神示意我：“你被跟蹤了？” “怎么可能？”我白了他一眼。 出來的時候，我特別注意過四周，尤其是身后，絕對不可能被跟蹤。 我倆縮在江澤野后面，只聽見江澤野冷冷地問蘇樂：“為什么要攻擊別人？” 蘇樂語無倫次：“啊？這這這，嗯……也是安排好的嗎？” “安排？”江澤野的臉色更不好了，“你們‘私生飯’攻擊人還是有預謀的？” 蘇樂委屈：“你能放開我嗎……相機拿不穩了。” 對于此等犯錯不知悔改的人，江澤野覺得自己很有義務教育一下她：“可以，跟我去趟派出所。” 黃牛聽見“派出所”三個字幾乎是拔腿就跑。蘇樂也意識到，這好像不是演戲，歪著腦袋沖著沈春連喊：“陸姐，你不是說這活兒不犯法嗎？” 說完，她就大聲哭了出來。我內心不安地捂著臉，沈春連找我救助：“快，輪到你出場了。” 嗯？這不是你請的人嗎？ 我被沈春連的眼神弄得沒辦法，站起來走到江澤野身邊：“老大，人家還是一個小姑娘，算了吧……” “你認識她？” 我尷尬地笑，尷尬地點頭。 江澤野松開蘇樂，轉頭望了下蹲在地上的沈春連，又看了看我，嘆了口氣：“你……腳踏兩條船？” 我目瞪口呆，這話真是把我雷得外酥里嫩。 那件事解決后，我跟著江澤野上了他的車。 整個過程，江澤野都沒和我說話，甚至看都沒看我一眼。我有些尷尬，偏頭看窗外，大腦飛速運轉，該怎么跟他好好解釋一下比較好。 車最后停在了h市有名的花園酒店。 我滿臉問號，回頭看江澤野，發現江澤野已經在解安全帶了。 我喊住他：“老大，我們這是不回宿舍了？” 江澤野如夢初醒，輕拍了下額頭，低聲說：“我差點把你忘了。” 我的存在感現在變得這么低了？ 按江澤野所說，他今天是要和一個重要的人見面，路上剛好碰到我所以來解救一下，結果路上走了下神，忘了叫我自己打車回去。 我覺得他是氣得走了下神。 江澤野獨自去了酒店的餐廳，而我就在外面亂逛等他。幸運的是，這個酒店很大，里面有一個h市知名的郁金香田，旁邊還配備了露天游泳池，裝修也很復古。 既然有了這個機會，那勢必是要去看一看的。 因為是晚上，整個花園閃起了細細的熒光燈，在夜色中顯得十分溫暖。不知道是不是工作日的關系，人不太多，就連那個露天泳池人也不多，只有零星幾個。 我坐在一邊的長椅上，拿出手機刷微博。 很多天沒有碰手機，微博的話題也好像沒變什么，除了今天白天的話題“#yum男團集訓回歸#”是關于我的以外，剩下的幾乎都是各種通稿夸贊各家明星而已。 我隨便翻了翻首頁，準備關掉的時候，一個微博提示音拉住我。 是一個陌生用戶，id名：用戶789101x。 對方并沒有多說什么話，就只發了一張照片給我，照片上是江澤野和一個鬈發成熟女人。 我立刻就坐直了，這個人好眼熟，不就是那天我在小樹林看見的女人嗎？我拿著這張照片上下比對，發現這張照片的背景似乎就是這家酒店，而且江澤野這一身打扮，的確和剛剛是一樣的！ 此時，我的第一反應是，江澤野被盯上了。 高清照片，很明顯是有人特地蹲守拍的，那……為什么要用匿名小號發給我呢？直接發給媒體不是更快嗎？ 不過，這也算是給我的把柄了。 上次那部諾基亞不知道怎么就此退休，那張照片的事也不了了之。我可以用這張照片先嚇嚇他，再讓他提防著點。 我不禁為自己的智商感到驕傲。 我將那張照片保存在手機里，隨后關閉了微博準備給江澤野打電話，沒想到江澤野的電話先打過來了。 還真是有默契。我心想，然后按下了通話鍵。 “你在哪兒？” 江澤野的聲音有點沙啞，風格還是和往常一樣，言簡意賅。 我看了看周圍：“花園的泳池旁。啊，對了，我有話跟你說……” 我話都沒說完，江澤野就掛了電話。我瞇著眼朝著手機吐了口氣，生氣地在原地跺了下腳。 沒過多久，江澤野出現在了我的視線里，他在泳池對面，我怕他沒看見我，便站起來朝他揮手。 比起我的熱情，他可是冷淡很多了，酷酷地站在那里，沖著我勾了勾手指。 好氣。 但想到等會兒要讓他好看，我把這股氣咽了下去，然后朝著他的方向跑過去。 沒想到的是，在我正準備轉彎的時候，一個小孩突然從我的右側奔了過來，狠狠地撞上了我。我一時間失去了平衡，直直地往左側的泳池倒去。 我眼睛睜大，完全沒意料到這出。 水花因為我的墜落而濺起，我條件反射性地在水里掙扎，雙腿不知道為什么，像是被絆住一樣，怎么都使不上勁。 “救……救命。”說著，我又不小心灌了好幾口水。 江澤野原本沒什么反應，反而有種看熱鬧的架勢。在我喊出“救命”的一剎那，他也意識到不對，飛快地跳下了水。 “小五，小五……” 在我失去意識之前，我聽到江澤野不停地在喊我，可是我好累，沒辦法回應他。 醒來之后，是在醫院。 眼前一片白，周圍也沒有人。 我撐著手臂坐起來，發現門外面有兩個人在說話，一個是江澤野，另一個就是那個鬈發女人。 我無語。 現在都什么時候了，還有心情談情說愛。 半晌后，江澤野拎著一個果籃走了進來，見我醒了，明顯松了口氣。 “醒了？” 想起他剛剛在門口和別的人談情說愛，我莫名地沒好氣回道：“你自己不會看啊。” 江澤野準備放下果籃的手一頓：“你是在沖我生氣嗎？” 我意識到剛剛情緒來得太突然，立馬收斂住，保持沉默。 江澤野拿著一個蘋果和一把小刀坐在我面前：“我以為你會自己爬起來。” “畢竟，”他頓了頓，“你以前曾參加過游泳比賽還拿過獎。” “……” 完了，露餡了。 我想不到回復的理由，有一瞬間的愣神。江澤野卻不知道似的，把那個削好的蘋果放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弱弱地伸出手接下，咬了一小口。 嘖，好酸。 江澤野還想要說什么，可我不太想聽，眼睛一瞟，瞟到了旁邊柜子的手機。 不如……轉移話題吧！ 我切換成嚴肅的樣子，拿過手機翻出那張照片給江澤野看。 “其他的我們先不提，先說說這個吧。” 江澤野看到照片的時候，表情果然很精彩，滿臉不敢相信的樣子：“你……你都知道了？” 合著你還想瞞我啊，這種事本來就是紙包不住火。 “我覺得這個行為很過分，你自己也說了，現在是偶像的上升期，你覺得你這個樣子對得起我，對得起大家的努力嗎？” 江澤野皺眉：“小五，我對你有愧疚，但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我第一次見江澤野這么磨嘰的樣子，內心有些暗爽怎么辦，不過我還是要穩住，絕對絕對不能笑出聲來。 江澤野見我沒說話，又解釋道：“而且，我和她見面也是為了……” 這時，門開了，進來的是剛才和江澤野說話的鬈發女人，啊啊啊！就是包養江澤野的正主啊！就這么光明正大來我病房，要不要這么刺激啊？天啊！ “你有想過這件事被發現你會怎么樣嗎？”我驚嚇地捂住心臟，輕聲對江澤野說。 江澤野似乎有些不解，我攔住他說話的勢頭，示意他出去。 有些事，就得靠我出場了。 既然這個女人光明正大地出現在這里，就說明她不簡單，保不準是想被狗仔拍到要一個名分的。雖然江澤野待我粗暴，但我實在是不喜歡這種落井下石的行為。 況且……剛剛江澤野也救了我不是。 等江澤野出去，并且關上了門，眼前的這個女人急切地坐在了我面前，抓住了我的手。 震驚！ 這是要勾引自家男朋友的兄弟？ 江澤野，你是不是瞎啊！為了錢可以這樣忍氣吞聲的嗎？ 我咬著牙把自己的手從她手里抽出來，冷著臉說：“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找江澤野了？” 對面的女人表情有些受傷：“小連，我都是為了你啊。” 小什么連？ 我瑟瑟發抖地抱住自己，這人怕不是想包養我，踩著江澤野接近我？ 太狗血了吧？ “你別這么叫我！”我嫌棄地甩手。 面前的女人含著淚，委屈得不行：“雖然大家都不支持你，但是大家都很關心你，你離家出走，mama也沒少去找你，知道你為了夢想很努力很努力，mama又心疼又感到自豪。” “……” 完了，我有點蒙。 我是不是聽錯了，這人說她是我媽。 沈夫人見我不說話，以為我還在生氣，小心翼翼地說：“你放心，mama絕對不會讓你爸阻撓你實現夢想的。” “……” “你要是不想回家繼承家產，那我們就不繼承了。” “……” 家產？ 等等！我有點反應不過來了，這個長得好看的成熟大jiejie是沈春連他媽？而且沈春連還有家產繼承？ 這世界也太魔幻了吧……為什么沒有人和我說清楚啊？ 我帶著一種復雜的心情抬頭看沈夫人，試探性地問：“你是我媽？” 面前的女人聽后沉默了幾秒，接著大哭了起來：“就因為我一開始不支持你，我的寶貝兒子連媽都不認了嗎？” “……” 江澤野的內心活動 小五是偷溜出來做偶像的，瞞著家里，打算“白手起家”。 起先小姨找到我，只是為了了解小五的近況，然后托我時不時貼補他。后來，這事被小姨父知道后，我能感覺到小姨有一種想先下手為強的架勢。 “絕對不能讓沈遇把小連帶回去！” “不然小連會多恨我這個媽啊。” 以上為小姨的原話，這也是我為什么愿意幫她的原因。 集訓結束后，我和小姨約了見面，想溝通一下她和離家出走的小五見面的事。 畢竟之前我和小五聊過，他對父母有點排斥。 結果路上撞見了小五被一個人追趕，手上還拿著“兇器”。 現在的粉絲很瘋狂，我沒想到光天化日可以這么瘋狂，于是我立刻下車攔住了那個粉絲，避免了這場血光之災，結果小五不僅沒有感謝我，還因為見到我而神色慌張。 我覺得不對勁。 準確地說，我覺得這樣的小五很不對勁。 于是我一走神，就把小五帶到了和小姨見面的酒店……這些行為我以前不可能會有的。 說實話，有時候我覺得小五像個女孩子。當然了，我以前是沒有這種感覺的。 他現在很喜歡笑，笑起來時有兩個酒窩。 他的性格也變開朗了，也會和我開玩笑了，他的眼神和以前相比，好像也溫柔了。 這么一想，我便又走神了。 我跟小姨見面，喊小五去一邊轉轉。小姨知道小五也來了很是激動，鐵了心要去見小五，偏偏她剛下定決心來找他，他就落水了。 曾經參加過青少年游泳比賽的沈春連，如今因為一個一米多的泳池溺水，并且昏迷不醒到住進醫院。 我的認知有一點點崩塌。 好在，他和小姨見面還算和諧，但是……最近奇怪的事情太多了，湊在一起，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到底是哪里不太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