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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對朝局熟悉得很。林羽喬對他說的這一切毫無頭緒,覺得江夏王聽起來很是耳熟之余隨口接了一句。 大叔被她一奉承難免得意,來勁道:我這算啥熟悉,城里人都這么說,我也不過是聽得人瞎胡說罷了。說起來,你們讀書人更看不慣他吧?城里收我貨的那家公子就是讀書的,那次還跟我念叨,說是十年寒窗苦讀好不容易金榜題名也只能得個小官做做,結果呢?人家一句話,手下目不識丁的小兵也能做大官! 林羽喬仍舊不明所以,只輕輕一笑不置可否。 大叔伸長了脖子又往城門的方向瞧了瞧,繼續道,聽說是宇文家接管了,老將軍忠心不二,更讓人放心。 沒預見地,心猛然咯噔了一下,林羽喬尋摸著腦袋里僅有的那點回憶,強按了滿心的慌亂痛苦,道:宇文老將軍赤膽忠心,治下又嚴,確為朝廷肱骨之臣。 老將軍最擅長水戰,當年南方沿海的禍亂就是老將軍一手平定的,聽說直打的那幾個小島國不敢有半點脾氣。男人多數喜歡軍事,古代的大叔也是如此,他說著竟有些激動了起來,可情緒又忽然剎住了,可惜了,那之后老將軍就被調回京城了,好在虎父無犬子,聽說他那獨子也是個頂聰明能干的,北境平定就是少將軍的功勞!還聽說,宇文少將軍不光是軍事奇才,還很會讀書!你說說,這文武雙全啊,放在一般人身上,誰敢想! 少將軍?林羽喬若有所思,宇文 宇文尚卿,倒是個文縐縐的名 林羽喬心中猛得一痛,一些莫名的情緒洶涌而來,險些無法自持。 小半個時辰,兩人才進了城門。 林羽喬別過大叔在大街上閑逛起來,想再尋找些記得的人或物,可走了半晌仍是徒勞無功。 眼見著不遠處一條河由城外貫入,有婦人在河邊浣衣,她過去洗了把臉,一番奔波的燥氣隨著清涼的河水一掃而光。 在城外時,她顧慮著荒野兇險,洗了臉更容易被人識破女兒身。眼下,徹底清潔了面部,水中映出的竟還是自己的長相,原來她與越羽喬容貌也極其相似。 看著清漾著波紋的水面投影的倒影,林羽喬卻想起宇文尚卿為越淳衫所作畫像,心中又是一慟,那幅畫至今仍藏在越淳衫閨閣之中,她不敢讓任何人別人瞧見,只能將落款處那兩句時時在心中念著。 裊裊青絲碧云波,滟滟澔眸玉衡落。 林羽喬不敢咂摸心中千般滋味,只盡量客觀地剝離出線索:不知民間疾苦,認得城門卻對城里完全不熟悉,還同大將軍之子關系甚密。 顯然越淳衫的出身不一般。 河道一旁醉仙樓,一身著云白長衫的男子正臨河而坐,目光牢牢鎖定在她的身上。 公爺,城里還沒有消息,屬下覺得既然是昨天的事情了,人不太可能還在城內。周正俯首于白衣男子身前,語速極快地復了命,卻聽不到對方下一步的指示。 周正被江夏王安排來扶助忠勇公的時間不長,對他的脾性不十分了解,但忠勇公因為王爺的緣故很是看重和信任他們,從未慢待。于是此刻周正不由有些犯嘀咕,不知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合適,略抬了抬頭,就見忠勇公的目光正錨定于一處。 他也循著看過去,見是一身著粗麻布衣的年輕男子,剛剛凈過的臉白皙透亮,面容清秀,與他一身的粗布衣裳很是不搭。 周正不由愣住了,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但想起自己剛說過的話,他又覺得臉上火辣辣地。 忠勇公對他的反應渾然不覺,迅速起身下樓,跟了過去。 饒是林羽喬渾渾噩噩,也終于察覺到有人在尾隨自己他做得太過明顯,似乎根本不在意她會發現。她心慌起來,想快走幾步甩掉這個尾巴,無奈路不熟,很快便走進了死胡同。 眼見著沒有前路了,索性回過身來。 眼前是兩名男子,為首的那個身形修長,皮膚白皙,劍眉鳳眼。林羽喬卻顧不得欣賞,熟悉感伴著驚駭襲上心頭。 越淳衫認識這個人,忠勇公莫廷軼,雖與他只見過一次,但因莫氏兄弟二人俱是相貌出眾且有種不同于宮中多數人萎靡之氣的奕奕神采,因此印象極深。 昭璧公主。莫廷軼微微躬身行過禮,用的是敬稱,神色中卻唯有肅然而看不出半分恭敬。臣特來迎公主回宮,還請公主先隨臣回王府歇腳。 一些記憶終于隨之清晰起來。越淳衫的出身果真不尋常她是大越王朝的嫡長公主,封號昭璧。 興慶十三年末,北疆臨時換帥,宇文尚卿奔赴前線接替主帥之位,就在昭璧日夜期盼心上人凱旋歸來時,卻被指婚與江夏王爺,而事前沒有半點征兆。 北疆千里之遙,此事又非軍政大事,宇文尚卿聞得消息時已是最近,他立刻派了可信之人帶信回京,說大戰在即,他無法立刻脫身離開,請昭璧給他這幾天時間,若此戰得勝,他立刻返京,請她隨他遠走天涯,若此戰失敗,他絕不生歸,請她再務掛念。 昭璧本就悲痛欲絕,如今見他竟棄高官厚祿于不顧,一心只惦念著自己,心中的膽怯頓時一掃而空,哪里還有半點猶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