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那你又算什么東西?” 聽見這句,他頓時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你......” 辱罵的話沒有機會說出口,已經被保鏢拖出了會議室。 很快,又有了第二個,第三個。 短短一場會議,卻肅清了所有裴氏集團殘余的蛀蟲,公司里的股東自然也心知肚明,裴時隱選擇在此時動手,有裴仲卿去世的新聞能稍作遮掩丑聞,這已經是最大程度降低了負面影響。 所有在背地里動過手腳的,上至管理層,下至職員,降職的降職,辭退的辭退。 股東們并沒有發出任何異議,當然也不敢,后背冷汗涔涔,互相對視了一眼,一時間,原本對晚輩的欣賞,而現在,已經悄無聲息轉變了畏懼。 是對上位者的畏懼。 - 裴仲卿的突然去世,消息震驚了整個北城。 一切發生得很快,即便裴時隱提前做出了控制,股價依然受到了波動,還有媒體日夜蹲守在家門外和裴氏集團門口。 與此同時,不知是不是背后有人推動輿論,一時間北城里流傳出無數言論。 心狠,冷漠,只顧及利益不念親情,和他的父親如出一轍。 為了穩住公司和輿論,他一個人承擔了所有罵名。 也有人評價,經此一事后,男人才算是真正成為了一個合格的繼承人。至少,已經讓大多數人甘心臣服。 而裴時隱似乎并不在意外界的這些評價,他依舊如常地前往公司,處理遺囑。 股東大會結束后,男人的身型看起來更加瘦削冷冽,讓人不禁更想退避三舍。 葬禮的舉行是在一個陰天,天空陰沉,似乎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意思。 墓地前,撐開的黑傘像是朵朵黑沉的云,淡霧彌漫,在煙灰的畫布上涂滿暗色。 裴時隱母親拍戲的山上因為暴雨突遇泥石流,山路被封鎖,夫婦二人一時半會兒無法趕回參加葬禮。 滂沱大雨下,每個人似乎都想盡量離那塊墓碑遠一點。 傅思漓看著不遠處那道熟悉的身影,他同樣穿著純黑色的西裝,可背影卻讓人覺得格外孤寂遙遠,像一座沉默的山。 而男人的身旁站的是裴時歡,女孩哭得傷心,肩膀不停抖動,最后被他攬進懷里,用他的方式無聲安撫著她的悲傷。 只是這樣看著,她的心臟也開始隱隱作痛。 裴老爺子雖然沒有直系血親,但裴家還有不少旁系親戚。原本大家都想趁著老爺子離世,看看能不能在集團中分一杯羹,此刻卻是不敢有任何動作了。 葬禮結束后,一部分旁系跟著回了裴家老宅,在祠堂祭拜后,見裴時隱并不在場,便開始肆無忌憚地閑話起來。 恰巧這時,傅思漓跟在端茶水的傭人身后一同進來,就聽見幾個人低聲議論的聲音。 “說白了也不過是養子的兒子,和我們裴家沒有半點血緣關系,算什么裴氏集團繼承人,不過是仗著老爺子喜歡罷了,要是沒了這個身份,他又算得上什么。” “老爺子的病還一直是程家開的醫院照料的,程修又和他從小就認識,指不定是不是他在背后動什么手腳了。” “你看看剛才葬禮上,他臉上有半點傷心的表情?跟他爸一樣,鐵石心腸,養不熟的白眼狼罷了.....” 聽著這些刺耳的話,傅思漓氣得忍不住攥緊了手背,感受到指甲深陷掌心的刺痛感,渾身上下止不住發抖。 下一刻,祠堂門外,溫熱的茶水飛濺而出,茶杯碎裂的聲音響徹四周,把幾個老頭都嚇了一跳,震驚地抬頭看向始作俑者。 傅思漓冷冷睨著這群人,語氣卻不帶絲毫歉意。 “抱歉,我手滑了。” 立刻有年紀大的老頭拄著拐杖用力敲了下地面,花白眉毛一豎,火冒三丈道:“一個小丫頭,仗著裴時隱寵你,竟然敢對長輩這么說話.....” 旁邊還有跟著附和的:“就是,裴家什么時候輪到你這個黃毛丫頭說得算了!” 明明她也年輕,眉眼間卻盡是迫人的氣勢。 “管家,關門送客。” 一旁的管家揮了揮手,很快就有保鏢圍了過來,把幾個人毫不客氣地架了出去。 鬧騰了半天后,客廳終于安靜下來,傅思漓坐在沙發上,恍惚出神了半晌,才注意到樓上書房似乎早就沒有了說話聲。 她努力調整好情緒,問了一個路過的傭人:“裴時隱呢?” 傭人恭敬地答:“少爺剛剛在書房見過律師,然后就去后院花房了。” 傅思漓擰了擰眉,聽罷就要出去找他。 見狀,傭人連忙喚住她:“少夫人,外面還在下雨,撐把傘吧.....” 可話還沒說完,就看著那道纖細的身影跑出了大門,沖進外面密集的雨幕里。 無論外界如何風雨交加,溫室花房里,依舊溫暖如春,仿佛和幼時別無兩樣。 一片蔥蔥郁郁的盡頭,男人在給常青藤澆水,那時裴仲卿生前最珍視的植物之一。 傅思漓是第一次見到裴時隱這副模樣。 他的眼底是猩紅的,是因為一整夜都不曾合過眼,深邃的眉眼間鮮少流露出疲憊的模樣,可此時此刻,她卻分明從他的眼里看出了他的疲色,輪廓線條變得更加鋒利。 走近些,傅思漓還聞到了尼古丁的味道,她甚至不知道裴時隱是什么時候開始學會抽煙的,至少四年前和他分開之前,他還沒有抽煙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