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娘娘心里犯愁，她原本想著，傷疤不大的話，叫太醫(yī)好好治一治，將來總能好。為著陶萱蘇哥哥的兵權(quán)，瑞王勉強選她為王妃還是可以的。可這么大的傷疤又二十多天了還這么紅，將來又好不了，是決計不能當王妃的，連當側(cè)妃都不配。

    可是不能白白浪費這個籠絡(luò)兵權(quán)的機會，否則瑞王的登基之路便難上加難。

    貴妃娘娘和瑞王對視一眼，她輕輕叩了兩下桌子，瑞王會意，這是選陶萱蘇為側(cè)妃的意思。若叩四下，便是要選陶萱蘇為正妃。

    瑞王項茂德兩個月前分批見過十六位秀女，他最中意的是曹嫻嫻，喜歡她嬌美如池中粉荷之態(tài)，柔弱不勝風(fēng)吹之質(zhì)。

    對于陶萱蘇，瑞王覺得她姿色傾國，但她的美和她哥哥手中的刀劍一樣，帶有鋒芒，是他無法掌控的美。如今陶萱蘇成了丑女，瑞王更不想選她。可貴妃執(zhí)意，瑞王又貪戀陶令聞麾下的千軍萬馬，只好點頭同意選陶萱蘇當側(cè)妃。

    貴妃道：“陶萱蘇站起來吧。茂德，去選妃吧。”

    早有太監(jiān)捧著托盤上來，上面放著一條給正妃的綴美玉羅纓和給兩個側(cè)妃的戒指。

    項茂德站了起來，取過羅纓，慢慢走向眾秀女。

    第7章 選秀（2）

    陶萱蘇雖然知道自己不會入選，可低眉看著瑞王的黃緞靴子漸漸逼近，還是不由得屏氣凝神，心臟都跳到嗓子眼了。這個上輩子害得自己遍體鱗傷的男人憑什么穩(wěn)坐高位，憑什么順風(fēng)順水？他陰險狡詐、喪心病狂，該下地獄！該被惡鬼嚙身噬rou！該永不超生！

    萬一他硬要選我為王妃怎么辦？那我就偷偷在飯菜里下毒毒死他！絕不讓這種人利用哥哥、陷害哥哥！

    項茂德的靴子上鑲嵌了兩顆珍珠，兩邊繡了麒麟，最終在陶萱蘇面前站定。陶萱蘇聞到一種危險的氣味，上輩子她曾無比渴望瑞王能選中自己，這次她捏緊拳頭，骨節(jié)發(fā)白。

    項茂德將眾秀女都打量一遍，最終對上曹嫻嫻的目光。曹嫻嫻志得意滿，以為自己必定是正妃，將來可以在陶令望面前耀武揚威，可以將陶萱蘇狠狠地踩在腳下。

    項茂德卻心虛地眨了眨眼，走到另一位秀女面前，朗聲道：“謝嬋媛公輔之門，溫良雍和，容貌端莊，堪為正妃。”

    謝嬋媛長得并不漂亮，面容寡淡，眼小嘴大，在十六位秀女排倒數(shù)。她的父親謝君實乃當今圣上的師傅，是正一品官員太傅，比奉國將軍的品銜還高，但是個虛名，沒有實際權(quán)力。不過謝君實深得皇上信任，一句話頂別人百句話。

    所以貴妃娘娘和瑞王項茂德在不可選陶萱蘇的情況下，退而求其次，選了謝嬋媛。

    陶萱蘇記得上輩子，謝嬋媛也被選為側(cè)妃，一直安分守己不折騰。她是謝君實的老來女，得謝君實的萬分疼愛和教養(yǎng)，容貌不佳，但端莊持重，知書識禮，落落大方，有節(jié)有度。

    可惜上輩子進瑞王府后，謝嬋媛就不得瑞王寵愛，一生未有子嗣，她卻沒有一句抱怨，和當時盛寵優(yōu)渥的陶萱蘇親密無間。陶萱蘇被打入冷宮后，謝嬋媛還偷偷去看過一回，送了冬衣進去。可惜被曹嫻嫻發(fā)現(xiàn)，曹嫻嫻治她大不敬之罪，又找了許多辦法最后毒死了謝嬋媛。

    如今謝嬋媛被瑞王被封為正妃，曹嫻嫻虎視眈眈。謝嬋媛心機淺，多半和上輩子一樣，是斗不過她的。

    陶萱蘇神游天外，若有機會，悄悄揭穿瑞王、曹嫻嫻這對狗男女的真面目，好讓謝嬋媛早做準備。

    “曹嫻嫻秉絕代之姿容，性情明快動人，堪為側(cè)妃。”項茂德走到曹嫻嫻面前，將戒指放在她手上，選她做側(cè)妃，還趁機摸了一下她的手。

    曹嫻嫻氣得七竅生煙，眼底閃過一絲不甘和憤怒，陶萱蘇已經(jīng)毀容，為什么我還只是側(cè)妃？為什么長得歪瓜裂棗的謝嬋媛能被選為正妃？就因為她的父親是太傅嗎？

    曹嫻嫻壓下心頭怒火，福了福身子，謝過瑞王的恩典。

    項茂德走到陶萱蘇面前，不情愿地道：“陶萱蘇姿容婉媚、才情穎秀……”

    陶萱蘇：？？？為什么還要選我？別選我！不然到時候我們就玉石俱焚！不行不行，我還沒見到哥哥，我不想死！我要假裝肚子痛！

    沒等陶萱蘇喊疼，有太監(jiān)喊道：“皇上駕到！”

    項茂德停止說話，退后兩步，向皇上行禮道：“兒臣拜見父皇。”

    眾人紛紛跪下，口呼萬歲。

    皇上由貴妃扶著坐下。貴妃原本陰沉著的一張臉亮了起來，笑道：“皇上國事繁忙，親自來給茂德選秀，真是茂德和臣妾莫大的榮幸。”

    皇上掃了一眼立在殿內(nèi)的秀女，問道：“選到哪了？”

    貴妃指著謝嬋媛道：“茂德選了太傅謝君實的女兒謝嬋媛為正妃，選了吏部左侍郎曹通的女兒曹嫻嫻為側(cè)妃，還差一位側(cè)妃……”

    皇上瞧見容色有損的秀女，指了一下，蹙眉問道：“這位是陶將軍的meimei？”

    貴妃曾吹過枕邊風(fēng)，說陶萱蘇進宮小住數(shù)日的時候，瑞王和陶萱蘇兩相情好，希望皇上能準瑞王選陶萱蘇為正妃。皇上是同意的。不過近日來，皇上又從貴妃嘴里得知，陶萱蘇容貌已毀，有可能當不得正妃。

    皇上心里狐疑，難道瑞王因為陶萱蘇爛了臉就不愛她？那豈不是辜負了陶將軍的meimei。又或者，一開始貴妃和瑞王想納陶萱蘇為妃，為的就不是情意，而是兵權(quán)。皇上沒有當面戳破貴妃的心思，左思右想，他決定親自來長樂宮看看選秀情況。

    陶萱蘇心里頭還納悶，上輩子選秀皇上都沒出現(xiàn)，怎么這輩子來了？看來不是每一步都和上輩子一樣，命運已經(jīng)悄然改變，更得步步謹慎。

    貴妃笑道：“陶萱蘇，走上前來。”

    站在地上許久一動不動，陶萱蘇雙腿都麻了，幸好她跟著哥哥嫂嫂練了一段時間的扎馬步，此時乍然走動，才能穩(wěn)重如常，“臣女陶萱蘇叩見皇上，愿皇上龍體康健，萬事順心。”

    “皇上，這就是臣妾和您提過的，奉國將軍陶令望的meimei陶萱蘇。”貴妃低了低聲音，“她原本是京城一等一的美人，可容貌毀了，不宜再做正妃，有辱天家顏面。但茂德仍舊喜愛她，想選她為側(cè)妃。”

    貴妃娘娘以為這是個兩全的法子，既體現(xiàn)瑞王情深義重，又能保全皇家顏面，皇上一定滿意。殊不知皇上考慮的是，因為臉上的傷疤，就可以讓心愛的女子受屈，這只能說明瑞王并不愛陶萱蘇。這背后的權(quán)謀斗爭一目了然。

    陶萱蘇很想當著皇上的面說，她不要嫁給瑞王。但天子面前，豈能隨意放肆！

    皇上打量了一番陶萱蘇，面容有疾但眼神堅定，步伐穩(wěn)當、舉止有禮，若沒有臉上那道傷疤，的確是個大美人，可惜了，就和……就和恭王一樣，瞎了，就不可能成大器。

    皇上思索片刻，定睛道：“陶萱蘇這個樣子，和恭王倒是般配。恭王年十八，比瑞王還大兩歲，尚未娶妻。傳朕旨意，陶萱蘇，冊為恭王妃。兄弟倆同日成婚。”

    眾人大驚。一句輕飄飄的話如驚雷一般，牽連了許多人，改變了許多事。

    第8章 恭王

    皇上莫名其妙將陶萱蘇指給瞎子恭王項茂行。

    貴妃娘娘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陶萱蘇和恭王？皇上怎么把他們倆牽成一對了？今天可是茂德的選秀大禮！

    曹嫻嫻心里忍不住發(fā)笑，恭王是個瞎子，瞎子配丑女，天造地設(shè)，皇上可真是英明！陶萱蘇啊陶萱蘇，你從小比我漂亮比我有才，到頭來怎么樣，還不是嫁給一個瞎子！

    陶萱蘇驚訝地抬起頭：我是誰？我在哪？到底怎么回事？

    “臣女叩謝隆恩。”

    瑞王眼瞧著到手的兵權(quán)不翼而飛，急得跪了下去，哀求道：“父皇，兒臣……兒臣對……”

    皇上沉著臉看他，道：“你對朕的安排不滿意嗎？”

    貴妃驚魂甫定，立刻趕了過來，將瑞王拉起來，笑道：“皇上體恤恭王，親自為恭王選定王妃。臣妾和茂德感同身受，代皇后娘娘和恭王謝過皇上。”

    皇上拍了拍貴妃的手，笑道：“朕記得秀女中有太常博士喬釋的女兒，就給茂德當側(cè)妃吧。”

    內(nèi)中有一位秀女立馬排眾而出，福至心靈地跪下道：“臣女喬杏叩謝隆恩。”眉眼間露出無盡春色，仿佛驟然綻放的一朵嫣然杏花。喬杏早知道自己只是充個數(shù)而已，沒想到竟得皇帝親自點名，賜給瑞王為側(cè)妃，這等光宗耀祖之事自然是喜不自勝。

    貴妃和瑞王對視一眼，心頭都是一驚，太常博士區(qū)區(qū)正七品，他的女兒怎么配做瑞王的側(cè)妃？連提鞋都不配！皇上這是怎么了？不允許瑞王納陶萱蘇，反把陶萱蘇賜給瞎了的恭王，又把破落戶的女兒塞給瑞王！難不成皇上察覺出我們對陶萱蘇的真正用意？

    貴妃娘娘和瑞王有許多疑問，敢怒不敢言，最后擠出心酸的笑容道：“多謝皇上。如此，茂德的一正妃兩側(cè)妃塵埃落定了。”

    直到走離永樂宮許久，陶萱蘇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雖然如愿不用嫁給瑞王，可皇上怎么把我賜給恭王了？我不想嫁給任何人啊！我只想守著哥哥嫂嫂過日子。可現(xiàn)在天翻地覆，兩個月后，我必須嫁給那個傳聞中暴戾乖張的瞎子王爺！這……老天不公啊！

    恭王項茂行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唯一嫡子，年十八。十四歲隨軍征戰(zhàn)沙場，剿滅西南起義軍，立下戰(zhàn)功，被封為恭王，深得皇上寵愛器重。朝中重臣大多推舉他為太子，京城貴女無不想嫁。

    依照本朝舊例，皇子到了十六歲便可選秀大婚。但恭王待在軍營直到十七歲，去年夏天才回京城。本來皇上皇后是想中秋節(jié)前后給恭王張羅婚事，沒想到剛?cè)肭铮踉隈R場墜馬昏迷，醒來后雙目失明，一時天翻地覆。

    不僅恭王的婚事耽擱下來，連他的前程也一同葬送。繼承大統(tǒng)之人豈能是個盲人？就像瑞王的正妃不能是個丑女一樣。

    朝局瞬息萬變，貴妃所生的瑞王項茂德如雨后春筍般冒了出來，一枝獨秀，成為最有可能被封為太子的人選，而恭王項茂行被皇上以“清靜養(yǎng)病”為由，奪走手中重權(quán)，不再參與朝政，成了一個人人笑話的清閑瞎子王爺。

    從此以后，恭王項茂行脾氣變得古怪，沉默寡言暴烈冷血，令人不敢靠近。

    皇后娘娘裴曼離因此大病一場，纏綿病榻月余。身體好了之后，她將恭王瞎了一事前前后后查了三遍。恭王馳騁沙場，騎術(shù)絕倫，怎么會從馬背上摔下來？一定是有人動了手腳。

    皇后娘娘因此殺了十來位奴才，卻依舊沒有找到真兇，只能說恭王倒霉。又過了一段時間，宮里傳出謠言說是貴妃娘娘害了恭王。皇后娘娘耳根子軟，聽了進去，多番請求皇上徹查。

    皇上本來對恭王抱有極大的期望，欲立他為太子，恭王瞎了，他的痛苦不比皇后少。皇后不僅不體諒，反而不依不饒地鬧，皇上震怒之下，責(zé)備她誣賴妃嬪，攪得六宮不寧，將其禁足在毓德宮，已有四個月了。

    故而宮里貴妃娘娘獨大，人人奉承。

    在這樣的局勢下，陶萱蘇嫁給恭王，實在是命途多舛。夫君瞎了，婆婆失寵，她哪還有明朗的未來？

    上輩子項茂德、陶萱蘇當上皇上、皇后后，恭王入宮覲見項茂德，被奴才悄悄絆倒，嘲笑他是瞎子。陶萱蘇瞧見后，命人將恭王扶起來，重罰了逾矩的奴才。后來恭王雙目又突然復(fù)明，只是那時朝局已定，天下已是項茂德的。

    再后來，陶萱蘇被廢，恭王還上奏折，請求項茂德顧念舊情。在冷宮的日子里，除了謝嬋媛來看過陶萱蘇一回，再就是這位恭王偷偷探望過兩回，每次都安慰陶萱蘇，勸她好好活下去。

    兩人上輩子的情意淺淺，沒想到這輩子竟要成為夫妻。

    陶萱蘇不禁想，從上輩子的行為來看，恭王本性不壞。他感恩知德，對陶萱蘇的援手念念不忘，才會冒險去冷宮看她。

    如果瑞王和恭王之間必須選一個，那陶萱蘇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恭王。既然恭王的內(nèi)心是善良的，那不如和他達成協(xié)議，我?guī)湍銖?fù)明，他幫我復(fù)仇。

    正在思量對策，陶萱蘇瞧見了在禎祥門等待的春心。春心焦急道：“大小姐，怎么樣了？”

    “jiejie，恭喜啊，沒想到峰回路轉(zhuǎn)，你成了恭王的正妃。”曹嫻嫻追了上來，滿臉堆歡。她為自己不是正妃而懊惱，要將氣撒在陶萱蘇身上，狠狠地挖苦她一番。

    第9章 一瞥

    曹嫻嫻極力裝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但她眼底和語氣里還是透著藏不住的得意洋洋。

    面對困局，陶萱蘇本來還有些不知所措，看到仇人曹嫻嫻陽奉陰違，她倏地點燃了斗志，這輩子誰笑到最后還不一定呢。

    “meimei同喜。meimei心慕瑞王已久，終于得償所愿。可惜不是正妃，大婚時不能穿正紅，喜轎也不能從正門入。meimei以后可要聽正妃的話，和睦相處。”

    字字刺心。

    曹嫻嫻攥緊了手帕，側(cè)妃側(cè)妃，憑什么我只是側(cè)妃？她勉強笑了笑，拉著陶萱蘇的手，“jiejie。剛剛我還以為我們會一同伺候瑞王，沒想到皇上突然來了，將你選為恭王妃。”

    春心聽到這句話，驚訝地“啊”了一聲，陶萱蘇忙使了個眼色，讓她安靜，不得被人看見。

    曹嫻嫻愈發(fā)得意，“以jiejie的家世容貌，當瑞王妃恭王妃都綽綽有余。可惜jiejie面容乍然毀壞，只能被許給瞎了的恭王。我真是替jiejie傷心。聽說恭王喜怒無常，不讓人接近，jiejie去了，多半要受苦。”說到最后，曹嫻嫻淚光瑩瑩，倒真像是替陶萱蘇擔(dān)心。

    陶萱蘇心里忍不住翻白眼，曹嫻嫻一會兒恭喜一會兒擔(dān)憂，裝模作樣，這么欠揍，上輩子怎么沒發(fā)現(xiàn)，還以為她是柔弱的小白兔。

    陶萱蘇提足往前走，道：“嫻嫻，你多慮了。我呢，是皇上欽定的恭王妃，對皇家恩德感激不已，嫁給恭王是我三生有幸。”

    先說幾句冠冕堂皇的話，免得曹嫻嫻將“陶萱蘇不滿皇上賜婚”的話傳出去。

    “況且我是唯一的正妃。皇上疼惜恭王和我，連個側(cè)妃都沒有。倒是你，以后要和謝嬋媛、喬杏共同悉心伺候瑞王。正室和側(cè)室的相處之道，你娘是妾，想必也教過你。至于我，你不必擔(dān)心，不會過得差的。”

    曹嫻嫻雖是吏部左侍郎曹通的唯一女兒，卻是庶女，并非嫡女；陶萱蘇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實則如馬蜂狠狠地蜇了她一下。

    陶萱蘇臨上馬車前，用最和善溫軟的語氣說出最刺心的話，道：“我是恭王正妃，你是瑞王側(cè)妃，恭王又長瑞王兩歲，以后你見了我必須行禮，倒生疏了咱們從小長大的姐妹情分。”

    不等曹嫻嫻回話，陶萱蘇扭身就上了馬車，氣得曹嫻嫻牙齒亂顫，芳心如被蚊叮蟲咬。看著陶萱蘇遠去的馬車，曹嫻嫻不禁想，陶萱蘇是不是看出了我的虛情假意？以前老實巴交的一個人，現(xiàn)在動不動就要說那些惡心的話！

    陶萱蘇坐在馬車上，才覺得惡心呢。明知道曹嫻嫻是個小人，還不得不和她虛與委蛇，裝出一副“金蘭厚誼”的樣子。虛情對假意，到了真正撕破臉皮的那一日，還不知怎樣犀利！

    馬車粼粼，快出宮門。陶萱蘇覺得氣悶，悄悄掀開簾子一角，透透氣。恰巧有一頂軟轎迎面而來，這個時候，除了出宮的秀女，還有誰敢坐轎子進宮？那頂大轎氣派豪華，顯見是王公貴族家的。

    一陣風(fēng)吹過，轎簾被吹了起來，微微露出轎中人的面容。只一眼，陶萱蘇便知道這人是她的未婚夫恭王項茂行。整個京城，只有他在雙目處圍了一條白綢帶子，遮住他瞎了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