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大畫家 第4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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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坐在牌桌邊,還捏著剛才手里的牌,一邊喝水一邊看著華氏父女倆吵架,心里暖洋洋的。 這種家庭的氣氛,真是令人著迷。 坐在邊上沙發(fā)上看晚會的沈佳儒也微笑看著華婕和華父,瞧著華父欺負閨女逗閨女玩,他忍不住有些羨慕。 最后牌不打了,一家人坐到一塊兒看元宵晚會。 一會兒贊嘆,一會兒吐槽,倒也熱熱鬧鬧。 晚上沈墨和沈老師離開后,華婕在自己書房里打了個4開的水彩畫草稿,就叫《元宵節(jié)的牌局》。 畫面上有沈墨的專注,她顰眉算牌的認真,以及父親的運籌帷幄和眼冒精光。 還有坐在華婕身后的mama,和坐在幾步外沙發(fā)上觀望的沈老師。 仍是張揚的暖色,幸福的線條和筆觸。 規(guī)矩的構圖給人一種平和安心的情緒,整個畫面的氛圍溫馨的仿佛要流淌出暖暖細流般。 從法國回來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華婕失去了對這個世界的憤怒,也沒有了少年人想要征服世界、想要搶奪話語權的不甘心。 她好像忽然變得滿足,對周圍的感知范圍開始收縮到身邊每個人身上,父母,男朋友,老師,同學,朋友們。 而對更大的課題和世界,她好像都變得懶洋洋的了。 既沒有對社會和部分人群的悲憫,也沒有了對更廣闊世界的展望。 她既不想走遠門去看世界,好像也不愿意往自己最舒適的圈子外踏了。 19歲的華婕,就像一個30歲有房有車有存款,有穩(wěn)定工作和愛自己的家人朋友,有健康成長的孩子的女人,泡在溫水里,懶洋洋的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愿想。 也漸漸忽略了對外物的好奇心和思變思進步的心。 她的畫里總是溫吞吞的,軟乎乎的,色彩沖突好像也變得混沌,每幅畫都像母親的zigong,朦朧而安全。 連著元宵節(jié)后的周末,華婕畫完了這幅《元宵節(jié)的牌局》,坐在長椅上看了一會兒,又將最近一整段時間畫的畫都擺開。 她發(fā)現(xiàn),除了在法國畫的那幾幅外,其他畫作的風格都是大面積暖色調(diào)、安全構圖的作品。 就像她害怕改變,滿足于當下的幸福,害怕一點點的變化都會奪走當下穩(wěn)定又快活的一切的心態(tài)一樣。 小心謹慎的維護著當下的一切,不敢在畫面上多調(diào)一點冷色調(diào),也不敢做破格構圖…… 她已經(jīng)這樣好長一段時間了啊,日復一日,月復一月。 每天都在想,或許下幅畫就好了,可下幅仍如此。 她一直都對自己說,幸福畫家也可以是成功的畫家,雷諾阿之類的畫家,不就是畫暖光下的溫柔女性,和自己最愛、心中最美好的事物嗎? 又不是只有像梵高、蒙克等憤怒、悲傷、困惑的畫家才叫大家。 就像也并非一定得是悲劇,才能成為名著吧。 可…… 華婕看著自己的畫,總覺得它失去了點什么東西。 她心里是不認可的。 每每畫完,總覺悻悻。 沒有了曾經(jīng)放肆表達的快感,和大開大合的酣暢感。 望著面前的幾幅畫,華婕忽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如果現(xiàn)在開始,她就已經(jīng)找不到觸動自己的東西,每天開始養(yǎng)老般的咸魚狀態(tài),那她未來還有大幾十年要走,她要畫什么呢? 要如何堅持畫一輩子啊? 以后一整個人生,她都要這樣軟綿綿的過嗎? 莫名的,明明身在幸福中,她竟然產(chǎn)生一種后背發(fā)冷的感覺。 想起有人曾說過,對藝術家來說,最可怕的不是未知的危險,而是可知的乏味。 會不會……以后她越來越畫不出有沖擊性的東西,溫吞的作品開始被市場淘汰,然后變得再也畫不出? 那當下幸福的一切,她都還能留下嗎? 她的人生才開始,變數(shù)太多了,還遠不能樂觀的坐著享受和養(yǎng)老啊。 深深吸一口氣,華婕皺起眉,陷入長長的沉思中。 原來,哪怕技藝磨練到相當程度,搞創(chuàng)作仍不是個穩(wěn)定向前的事業(yè)。 周日晚上,華婕睡下后做了個噩夢,半夜驚醒。 睜開眼后,她已經(jīng)完全忘記了噩夢的具體內(nèi)容,身上一層冷汗卻實實在在。 然后,她坐在床邊望著北京的雪,再也沒能睡著。 以前哪怕?lián)碛械暮苌伲灰谂ο蚯埃呱掀侣罚紩X得滿足和快樂,能睡的很香。 那時候哪怕沒有錢也沒有房,哪怕一幅畫都還沒賣出去心中存著希望,就覺得充實。 現(xiàn)在,她好像已經(jīng)擁有了自己上輩子就算長命百歲也得不到的財富和愛。 但創(chuàng)作的靈感和情緒忽然停滯,人變得溫吞,精神世界變得懶散后,哪怕?lián)碛性俣啵孟褚灿X得壓抑和恐懼。 那種可能要開始走下坡路的感受,竟如此令人驚懼。 擁有過的東西會失去的感覺,讓人夜半夢回,會不自覺的輕輕顫栗。 現(xiàn)在過的多好,恐懼失去的心就有多痛。 她深深的吸氣,仍覺得胸口憋悶。 清晨早飯后,華父早早出門,先去店里看一圈兒,把今天的一些工作注意事項跟徒弟交代清楚后,便出發(fā)感到華婕的四合院處繼續(xù)緩慢但穩(wěn)定的裝修工作。 華婕卻沒有去學校,而是騎著自行車,迎著北京的風跑去了故宮。 大周一清晨,天氣冷冷的,故宮里幾乎沒有游客。 大片的雪地上只有華婕一個人的足印,偶爾交錯一排小貓的梅花印。 她時而站在紅墻前的屋檐下,時而一圈圈在雪地上踩腳印,留下若干不規(guī)則的圖案。 中午時,她終于停下來,仰頭望天。 這大概就是藝術家的宿命吧。 怪不得阿諾德那么想將她留在法國,讓她趁著上一段爆發(fā)期的預熱未消,盡量多的留下作品。 原來靈感和情緒真的會消失。 文章憎命達。 哪怕像沈老師一樣陷入連落筆畫畫的心思都沒有了,也還是要忍耐著想辦法尋找靈感。 原來曾經(jīng)回到勁松的沈老師,是這樣痛苦和恐懼的啊。 并非其他人看來,歸隱般回到山清水秀四季分明的小城。 這種畫不出來不得不去迎接改變,甚至揣著‘可能一輩子再也畫不出’的恐懼,日日挨著忍著的感覺,華婕只是想一想,就覺得瘆得慌。 沈老師那幾年,一幅畫都沒畫出來。 每天只是想,只是呆著。 那種熬時間,不知道能否熬出頭的痛苦,華婕好似隱約碰觸到一點了。 當下這種狀況,甚至都顧不上擔心別人說什么‘江郎才盡’‘傷仲永’‘這個畫家被金錢和物質(zhì)腐化了,不行了’之類的嘲諷之言。 她只擔心,自己會不會真的走不出來。 中午時雪終于停了,畫家找了家火鍋店,在服務員和其他客人們或同情或好奇的目光中,她一個人點了許多菜,默默吃了一頓本該熱熱鬧鬧的火鍋。 下午回到學校,她坐在教室里。 老師今天在課上居然發(fā)散的講了悉達多的故事。 他出身于剎帝利種姓,是迦毗羅衛(wèi)國凈飯王的太子,衣食無憂,身份高貴。 卻為了追求自己的精神理想,尋找他的道,而走上了苦行之路。 每天只吃一粒米,睡在牛糞或荊棘上,終于在35歲那年,在菩提樹下靜思七天七夜,終于悟道成佛。 華婕陷入沉思,再一次思考起自己的人生,和理想。 第233章 時空之門 華婕,你怎么還不哭呢?…… 揣著壓力和迷茫, 華婕在課后來到北大。 在籃球場邊,她看到了那個身形已經(jīng)舒展開,高大帥氣的耀眼的年輕人。 球場邊許多女生都在看, 不知看的是球,還是跳起來像要飛的沈墨。 不一會兒的功夫,沈墨便與她目光對上了,一眾面目模糊的土豆中找一個華婕, 對他開始已經(jīng)是很容易的事。 華婕笑著擺手, 開朗道:“哲學系的那位帥哥,能約你一起吃飯嗎?” 沈墨哈哈笑著將球拍給一起打球的另一個男生,毫不猶豫的朝華婕走來。 撈過她的奶茶便喝,然后甜的五官皺到一起。 場上女孩子都打量起華婕,男生們又忍不住羨慕沈墨。 “沈墨, 你女朋友是華婕吧?能不能給我簽個名啊?”場上剛才接了籃球的男生, 笑著大聲問。 “滾,你媽不愿意給你簽名。”沈墨留下一句話, 摟著華婕的肩膀便走了。 場上一陣狂笑聲, 沈墨和華婕像點燃爆炸的演員, 誰都沒回頭。 坐上什么的吉普,華婕一邊系安全帶,一邊笑著道: “每次別人男朋友不是騎著自行車來學校接人,就是騎著摩托,那校園氛圍拉的滿滿的。 “就你, 來接我都是開車。 “我坐上車的時候, 自己都覺得自己像被包養(yǎng)的。” “那我包養(yǎng)你,你開心不開心?”沈墨啟動汽車,單手把方向盤, 一邊看后視鏡,一邊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