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平得了吩咐，就道：“今日一早三娘子帶著人過來，四娘子不在，奴婢就倒了茶遞過去，結(jié)果……結(jié)果三娘子沒接，然后突然就打了茶蠱……”

    “奴婢真的沒有要用茶燙傷三娘子……”她抬眸，眸中堅(jiān)毅之色鎮(zhèn)定。

    “是這樣啊？”沈氏挑眉淡道，“那誰能證明你說的話？”

    “奴婢可以作證……”周mama即刻道。

    “你是芳庭院的人，跟她朝夕相處，自然要為她說話。”沈氏就笑了，“所以這證，你作不得。”

    “母親若要這樣說，那么三姐帶過來的人，自然也做不得證。”陳滿芝笑著接了話，“誰知道她們是不是有心幫襯，母親你說呢？”

    “各執(zhí)意見，倒也難辦。”文姨娘蹙眉，額上的抬頭紋更顯她垂暮之色的臉。

    沈氏垂了眼簾，將不屑隱匿在眼瞼之下，這個(gè)礙事的老妖婦，美其名為孩子作主，不過就想過把一回女主人的滋味么！

    “不難辦，姨奶奶，不如我們來問一問她好了。”陳滿芝就指著明|慧笑道，“母親院里的丫鬟，怎么就跑到三姐那兒當(dāng)差了？”

    明|慧一個(gè)激靈，差點(diǎn)就站不住，她的心似驚浪拍打，忐忑不安。

    “這跟你們主仆要?dú)Я宋业哪樣惺裁搓P(guān)系？”陳悅穎絞著帕子怒道，她就不信了，這個(gè)小賤人在這么多人作證的情景下還能翻身了不成。

    “若是沒有關(guān)系，三姐你惱怒作甚？難不成我連問個(gè)下人的話語權(quán)都沒有？”陳滿芝笑意盈盈，神情依舊。

    陳悅穎心中大怒，看著陳滿芝的臉色，這個(gè)賤人，竟然還能和顏悅色掩藏自己的情緒！她就不信她真的這么淡然！

    “這事要從前天宣武候府的世子爺突然到訪說起。”陳滿芝捋著衣袖慢吞吞道，她看著沈氏，“母親記得嗎？您院子里的明|慧這丫鬟，說是得了您的吩咐過去知會(huì)女兒。”

    她說著視線轉(zhuǎn)向明|慧，聲音陡然一提對那人呵道：“要不你自己來說？把你當(dāng)日那趾高氣昂的模樣，再表現(xiàn)出來讓大家看看，如何？”

    “你那時(shí)的神情，可比現(xiàn)在威風(fēng)多了，我一度以為，你是父親新納的姨娘。”陳滿芝眼眸輕掃。

    沈氏看著陳滿芝的面色大變，原本恬靜的笑意倏然冷掉，就好似方才她所看到的一切都是錯(cuò)覺。

    她的話落，有個(gè)丫鬟就即刻走上前，顫著身子，道：“四娘子，奴，奴婢沒有，沒有對娘子不敬……”

    “奴婢不過大聲了些，平兒這丫鬟就過來扯著奴婢，辱罵奴婢，奴婢當(dāng)真沒有……”

    “你胡說，你罵了四娘子傻兒。”念平怒道，“你還罵我拎不清自己的處境，活該倒霉。”

    “我沒有。”那丫鬟眼中立刻噙了淚，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文姨娘就看著沈氏，問道：“這丫鬟是你院里的？”別人背后怎么罵這個(gè)傻兒無所謂，但千萬別弄到明面上來。

    沈氏就盯著那丫鬟，著了一身艷麗的水粉比甲，鴨蛋臉面，柳眉細(xì)目，面頰淺淺抹了胭脂，姿色看上去比別的丫鬟更甚幾分，這個(gè)賤婢，竟然在她眼皮底下賣弄風(fēng)sao。

    她氣得發(fā)抖，方才還淡然的臉突然碎裂，顧不得文姨娘的問話，看著丫鬟怒道：“明|慧，你干了什么？”

    “夫人，冤枉啊，奴婢真的，真的什么也沒做啊……”明|慧跪了下來，瑟瑟的抖身子，噙滿淚的眼中自帶風(fēng)情。

    “三娘子，您救救奴婢……”她說著看著陳悅穎。

    “母親，你們審錯(cuò)人了吧？”陳悅穎壓著怒意卻不敢發(fā)作，“她們二人想毀了我，你們現(xiàn)在卻審一個(gè)不想干的人，起個(gè)什么勁。”

    “三姐，凡事總要有源頭，不是嗎？”陳滿芝看著她又突然笑道，“不知道jiejie你今早去院里找我，可是有事？”

    “沒事我就不能進(jìn)你那院子了嗎？”陳悅穎面色漲紅，憤然道。

    “當(dāng)然可以，只是我想不到，你還特意帶著那幾個(gè)丫鬟和婆子過去。”陳滿芝就起身走近她，“你這是打算去找我算賬么？三姐你想為誰算賬？”

    “算什么賬？”文姨娘疑惑的看著有些劍拔弩張的姐妹二人。

    “哪有什么賬，孩子之間不過小打小鬧而已，姨娘又何必揪著這話不放。”沈氏瞥了一眼過去，淡道。

    “母親說的是。”陳滿芝說著踱步到廳中，“不過小打小鬧，然后打翻了茶蠱罷了。”

    “四娘只不過要把碎瓷收拾一下罷了，三姐只怕是誤會(huì)了吧。”她又笑了，神情溫柔，語氣溫和。

    “三姐以前對我如此要好，念平跟了四娘近八年，又怎么會(huì)如此是非不分呢？”她把畫溪方才的說法全部推翻。

    “你怎么這么無恥，明明是你拿著碎瓷要弄花我的臉，怎么這樣顛倒是非？”陳悅穎再也坐不住了，她起身上前站到陳滿芝身邊，盯著她，“你想搞什么鬼？”

    陳滿芝看著她，驚訝道：“三姐，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你……”陳悅穎氣得跺腳，“你剛才明明就想要?dú)Я宋业娜菝玻趺慈绱祟嵉购诎祝俊?/br>
    “我跟你又沒有仇，為什么要?dú)Я四愕娜菝玻课椰F(xiàn)在已經(jīng)不傻了啊，jiejie。”陳滿芝的這一聲jiejie，叫得親熱，二人的感情看似篤定。

    陳悅穎滿腔的怒火，鼻尖生汗，若不是這個(gè)老姨娘在這，她一定要撕爛她，不管任何代價(ji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