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我才醒來沒幾天，父親應該還在跟伯府那邊交涉吧。”陳滿芝淡道，“過幾日再去打聽看看。”

    “那若是老爺把這事當真，那怎么辦？”元姨娘臉色有些不安，倘若這事成真，她們根本沒有拒絕的能力。

    話落，周mama也看著陳滿芝。

    “無事，不就是成親嗎？”陳滿芝淡道，她那一輩子，也曾結(jié)過婚，她現(xiàn)在還記得朱幕青那溫文爾雅的臉。

    第22章 出門

    “可，可是這不一樣的，娘子。”元姨娘磕磕巴巴道，“這根本不能當一門親事。”

    “可終究是換了庚貼的……”周mama又想起了陳三娘在園子里說過的那些話，若是伯府硬是要人，只怕娘子這輩子就這樣毀了。

    “父親也不一定會應承。”陳滿芝笑著安慰二人，“眼下消息還未確定，你們別自己先亂了陣角。”

    二人皆斂聲，再聊了會，陳滿芝就道別元姨娘回了芳庭院。

    陳滿芝想起陳仲海對銘哥兒的態(tài)度，心有不解，便問周mama：“你說父親為什么不讓銘哥兒念書？”

    周mama微怔一瞬，元姨娘原是林氏的陪嫁丫鬟，陳仲海不喜林氏，也有可能惡其胥余，但現(xiàn)在林氏已經(jīng)去，周mama并不想把她扯進話題里，她提了一口氣緩聲道：“老奴猜應該跟老夫人有關吧……”

    陳滿芝側(cè)身看著她，面色微凝：“這話怎么說？”

    周mama的面上帶了幾分緊張：“老夫人注重嫡庶有別，她早前因著老太爺?shù)脑驅(qū)⒗蠣旔B(yǎng)在名下了，可到底還是因為這個不愿意將二老爺養(yǎng)在名下，所以老爺現(xiàn)在如此，多少受了老夫人的影響吧。”

    陳滿芝眉頭輕蹙，陳仲海曾經(jīng)是庶子，庶子一旦變成嫡子，就像姨娘一旦抬了正室，就格外的珍惜自己的身份，然后視所有人為眼中釘，恨不得都撥了去，怎么可能還會讓別人有機會豐滿羽翼，沈氏從妾扶正，自然也就顧忌別人幾分。

    她就著周mama的話道：“想必這里面彎彎繞繞，多半還有沈氏的功勞。”

    周mama不語，點頭應和著。

    陳滿芝就走到書桌前捋了衣袖：“念平原來的藥停掉，現(xiàn)在我重新開個方子，你再讓人去抓藥。”

    念平的高燒已退，消已過，但瘀血未化，經(jīng)脈欠通，理當活血通絡，祛瘀止痛，所以她打算開和營止痛湯以和之。

    周mama應聲上前磨墨，看著她目光專注，筆直端正穩(wěn)穩(wěn)的捏住筆，心里暗暗贊賞，雖然這七年沒有學過任何東西，但是有些天賦確是與生俱來。

    陳滿芝將寫好的藥方吹干遞給周mama。

    周mama小心翼翼的收好，又囑咐她道：“明日去姜府，老奴沒能跟娘子一同前去，娘子記得萬萬不可跟人起了爭執(zhí)，您只管跟在大娘子身后就是，好在彩云平日里對我們也是照顧有加，路上我也能放心了。”

    “好，我聽你的，明日少說話，跟在大娘身后亦步亦趨，”陳滿芝笑著應下，“我有些餓了，咱們?nèi)プ鲲埌伞！?/br>
    周mama拗不過她，只好讓她一同跟著去了廚房，小小的耳房鍋碗瓢盆樣樣俱全，整整齊齊的擺放好，周mama在她觀賞的時候已經(jīng)將火生好，她笑道:“娘子還是很小時候一樣，看到新的東西總是這樣悶聲的欣賞著。”

    “是嗎？我都不記得了。”陳滿芝笑道。

    “是啊，在林府小住時候就喜歡跟在林老太爺身后，捧著醫(yī)書悶聲看著。”周mama一邊說著一邊將鍋抬上了灶堂，“只不過在家的時候，看醫(yī)書的時候都是瞞著老爺?shù)摹！?/br>
    陳滿芝低頭思慮，瞞著陳仲海看醫(yī)書，想來多半是因為他不喜，看來這原身也曾想著要學醫(yī)，只不過因為突如其來的災難而中止了。

    “那我母親會醫(yī)術(shù)嗎？”她問道。

    周mama遲疑了一下，將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夫人是會一些的，原是在林府的時候從沒遮掩，嫁到陳府后就……”

    她的話如鯁在喉，眼角微微濕濡，頓了會又接著道：“只是嫁進陳府后便再也沒有給看診了。”

    陳滿芝頷首，她明白這個時代女人的地位，他們認為女人是男人的附屬品，就該安心相夫教子，況且自古他們都認為醫(yī)技是下等方技，是賤業(yè)，女子會醫(yī)術(shù)的可不見得一件好事情，所以林氏嫁進來后隱瞞也是理所當然。

    “抱歉，惹得mama傷心了。”陳滿芝挽著周mama的手安慰她，“母親她運氣真好，遇到你們這些對她不離不棄的人。”

    周mama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夫人，她是個好女人。”

    周mama便想起林氏，她精致的臉，黛眉杏目，紅唇挺鼻，她的溫柔似晚風輕拂，溫和細膩，她的善良似細水長流，波光瀲滟，她的家世教她尊從夫為妻綱，相夫教子、恭敬尊長。

    可是她的這些并不能阻止她的離去，因為一個女人最終的地位，終究取決于男人對自己的寵愛程度，而陳仲海并不喜她。

    “娘子，這醫(yī)技以后你可千萬不要再用了。”周mama語心重長的勸著陳滿芝。

    雖然她的娘子小時候有接觸醫(yī)書，可她不認為陳滿芝就能看病，她想起陳滿芝給念平的治病的情景，心里有些吃驚。

    “念平那丫鬟老奴也已經(jīng)叮囑好了，這事就咱們?nèi)酥谰秃茫舨蝗焕蠣斨懒藭桓吲d的。”她嘆道。

    “好。”陳滿芝愣了愣放開她的手，雖猶豫著卻也點了點頭，“那父親知道母親會醫(yī)術(sh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