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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想著,如畫往正堂走去。 才到廊下,便見小丫頭子松兒出來倒水。見了她,松兒兩眼圓睜,問道:“如畫jiejie,你這一上午都去哪兒了?奶奶早起就出門子了,還問了你一聲呢。” 如畫心中咯噔了一下,連忙問道:“奶奶今兒竟出門了?問我什么?” 松兒答道:“奶奶去了老太太那兒,又去太太房里坐了坐。并沒什么,只說jiejie去哪里了。” 如畫點了點頭,便踏進屋中。 進到堂上,卻見屋中空無一人。她心中知局,便轉到了明間。進去,果然就見姜紅菱正在炕上,枕著綢緞軟枕,星眸半合,仿佛睡著。 如畫心中稍定,放輕了步子,就要回自己屋中。忽聽得那炕上一聲清麗女音道:“你做什么去了,這半日都不見蹤影。進了屋中,主子跟前,竟不行禮,掉頭就走?” 如畫身上微震,慌忙扭頭看去,卻見姜紅菱坐了起來,頭上云鬟不整,青絲散挽,桃腮帶赤,星眸含暈,一副春睡乍醒之態。 眼見了這等美色,饒是如畫也在心中感慨,這幸而是大少爺死了,不然有這般一個美嬌娘,這屋里哪還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如畫見姜紅菱醒來,縱然心中輕慢,面上也不敢失了規矩,上前陪笑道:“原來奶奶醒了,我還當奶奶睡著,所以不敢打攪。” 姜紅菱將她上下看了一眼,揚起纖纖玉手,掩著櫻桃小口,打了個呵欠,方才懶懶問道:“你做什么去來,這一上午都不見人影?” 如畫心中不以為然,嘴上說道:“只是家中有些事,家去了一趟罷了。” 姜紅菱點頭笑道:“既是家去,為何不先告訴我?我是這院子的主人,你是這院里的下人,你不告而去,豈非是不將我放在眼中?” 第12章 通房如畫 如畫聽姜紅菱的話,語氣里頗有見責之意,不覺臉色便拉了下來。 她可是老太太身邊的侍婢,也是得了老太太口里的話,才來侍奉大爺的。雖說不曾明公正道與大爺做妾,但好歹也是在大爺身上伺候了幾日的。哪像這勞什子的大少奶奶,進門沒兩日大爺就去了。到了眼下,她連做女人是什么滋味還不知道呢!再一則,這姜紅菱打從進了家門,日日只在這小院里待著,合家子上下,誰還肯看她一眼!也就是前兩日,她病了,老太太并太太方才問了一嘴。這洞幽居如今活像個墳墓,沒半絲兒活氣的!她又憑什么擺主子架子,充少奶奶的派頭?! 如畫心底里,是恨著姜紅菱的。若非顧家討她進門,她大可不必守在這里。或者回了老太太房中,或者去李姨娘跟前求上一求,總能得個好去處。只為著服侍了幾日大爺,她便成了大爺的房里人。如今既有了大少奶奶,她也只得留下繼續伺候這大少奶奶。 姜紅菱要守寡,她如畫憑什么陪她葬在這兒?!她還是青春大好的年紀,以后的路還長遠的很。 這念頭一起,如畫越發不耐煩起來,這厭煩的神情也露在了臉上,口中就說道:“我家中有些事,走開一會子罷了。我看連日奶奶病著,也沒什么吩咐,橫豎閑著也閑著。我家去瞧瞧,也不礙了什么事。” 姜紅菱見了她這作態,不覺冷笑了一聲:這一世,這狐貍尾巴這樣快就露出來了! 當下,她開口淡淡說道:“我病著,又是誰許你走開的?我要茶要水,聽聞你是老太太手里使出來的人,難道當初在老太太跟前,你也這等沒規矩來著?” 如畫聽她提及老太太,面上更是得意,點頭說道:“原來奶奶知道,既然這般,那就好說話了。我以前是伺候老太太的,后來才來服侍大爺。當初大爺在時,我要家去,大爺從不說不準的。我勸奶奶倒省事些,已是落到這個地步了,還擺什么譜呢?我倒奉勸奶奶一句,身子既不好,就該好生歇著保養。要擺奶奶的架子,也得有人捧著不是?” 如畫正說著,恰逢如素安放了茶盤,打從外頭進來。聽見這話,頓時柳眉倒豎。 姜紅菱還未開口,如素便先斥責道:“奶奶跟前,你怎么說話的?!” 如畫鼻子里笑了一聲,說道:“大爺跟前怎么說話,奶奶跟前我就怎么說話,我自來便是這么著的。奶奶連大爺的面都沒見上兩回,還是省省的好。” 如素直氣的臉頰通紅,還要再說什么,卻聽姜紅菱道了一聲:“罷了。” 如素只當自家奶奶又要息事寧人,不覺頓足急道:“奶奶,你瞧她這沒大沒小的樣子!今兒縱了她,往后還不定怎么張狂呢!” 如畫這些日子在院中冷眼旁觀,自謂曉得這位新奶奶的脾氣,以為這等朱門繡戶出來的小姐,便都是那繡花枕頭包,中看不中用的。料得她也不敢將自己如何,越發得意起來,仰臉向著如素,下巴微點,譏諷她道:“奶奶還沒發話,你倒做起主來了?我是這家中的老人,你這個外來的,打后面站著去!” 如素氣的雙手發顫,就想上去同這婢子撕扯一番,卻被姜紅菱喝止。 只見姜紅菱青蔥玉指按壓著太陽xue,雙眸微合,柳眉輕皺,口里說道:“我經不得你們這樣吵鬧,頭也要痛起來了。既然如畫不愿在這兒服侍我,我也不強留你。如素去外頭喊個小丫頭子,到二門上同趙武家的說一聲。只說如畫鬧著要出去,叫個人牙子上來,領了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