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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青年的身影,猶如與當年的少年重合,熱淚一涌而上,岑母心里說不出的難受,她很想相信眼前這位容將軍,卻如何也沒辦法拿女兒的幸福與往后漫長人生開玩笑。 論樣貌,論家世,論能力,這位榮國公府的大公子的確哪里都好,可偏偏此人名聲一塌糊涂,絕非良人。 岑母漠然的別開頭,冷聲道:“容將軍言重,這樁婚事為皇上親手促成,如今賜婚圣旨已下,何來成不成全,況且……” 她頓了下,終于明白過來究竟是哪里不對勁。 為何他聽見知知喊她娘時,并不意外,為何……剛才兄長說知知有孕“近兩個月”?! 岑母早在聽見云嬈與容珺兩情相悅,甚至還懷上他的骨rou時,腦中便炸成一片片,震驚得無法思考,此時方意會過來溫斯年那些話的意思。 云嬈將母親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登時把心一橫,將一切全盤托出。 不止是她曾于榮國公府當丫鬟,曾是容珺的通房,曾因為私自出逃而被誤會為容珺外室這些事,就連幼時自己在蘇州究竟都吃多少苦,曾經有多么絕望,皆一并道之。 包括她后來如何遇到容珺,包括容珺帶她回京之后如何待她。 岑母久久不能言語。 曾經有段時間,她反復的夢到知知的前世,當時她只知道知知在大戶人家當通房,知道她因為這個身份被岑時卿一眾貴女恥笑,卻不知道那個委屈她的男人究竟是誰。 難道這個男人就是容珺? 想起這一樁事,岑母忽然就哭了。 她一開始無法接受,卻很快又釋然了。 知知的身世實在太復雜,前世的事容珺或許有錯,但最大的錯還是她自己,況且…… 岑母淚眼蒙眬的看了云嬈一眼。 況且,要是知知六歲那年沒遇到容珺,她們母女倆怕是永無相認之日,如今女兒好不容易肯認她,女兒也與容珺兩情相悅,她根本就沒有理由反對。 “別哭,別哭,”岑太傅摟著妻子,慌亂拭淚,“沒事了,知知現在已經苦盡甘來,再沒人能欺負她?!?/br> 岑太傅知道岑母是聽了云嬈幼時的事在難過,連忙將火引回容珺身上:“你要是真不喜歡容子玉,大不了以后咱們不讓他進岑府,讓知知一個人回來便是?!?/br> 云嬈說完過往前塵之后,岑太傅對容珺的成見早已放下,也終于明白為何今日溫斯年會特地將容珺叫過來。 就是怕岑母心結難解。 云嬈見容珺還跪著,心中著急:“娘,您先讓子玉哥哥起來罷,他之前才受了重傷,如今身子都還未養好,真的不能一直這么跪著?!?/br> 岑母難為情的低下頭,邊抬手抹淚,邊道:“對對對,元燁跟我提過此事,快,元燁還不快將人扶起?!?/br> 話方落,云嬈不等岑煊上前,就迫不及待地將人扶起。 容珺見她為自己急得眼眶都紅了,趁著她扶起自己的同時,小聲道:“我沒事。” 云嬈就著扶著男人腰的手摸了一把,蹙眉嘟囔:“都瘦了還沒事?!?/br> 容珺無奈苦笑,還想再說什么逗逗她,卻礙于屋內還有好幾雙眼睛盯著,只能作罷。 他不由得無聲一嘆,心道,怎么成親的日子還有那么多天? 岑母見容珺唇邊笑容溫潤,看著女兒的眼神充滿寵溺,像是看著一件稀世珍寶一般,臉上也不由得多了幾許真實笑意。 都說丈母娘看女婿,不是越看越有氣,就是越看越滿意,岑母現在明顯屬于后者。 她雖不太過問岑煊的事,卻也知道自己的兒子名列京城四俊之一,這京城四俊之中有誰,她也清楚。 當年岑母還是威永侯大姑娘時,就是被岑太傅打馬游街的風流姿態迷了眼,兩人才進而成了好事,如今知道傳聞中的通房和外室全都是自己女兒,知道容珺曾經從牙婆手中救下女兒之后,可說怎么看,怎么滿意。 尤其是那張臉。 難怪都說容大公子為四俊之首。 岑母很快就將容珺與云嬈叫到面前,語聲溫和,語重心長:“容將軍既然是真心疼愛知知,那么我就放心了,只是你之前為了護知知,名聲到底……” 她欲言又止,眼中滿是憂愁。 容珺心思細膩,知道她在擔心什么,微笑頷首:“您且放心,此事并非沒有解決之道,當務之急,是先將您的身子養好,才能在知知成婚那日,出席喜宴?!?/br> 云嬈聽他毫不避諱提起成親的事,雙頰不由得微紅,抬手掩去唇邊笑意,心里泛起說不出的甜意。 岑母笑容欣慰的看著容珺,握著他的手,輕拍了拍:“你這孩子也真是的,剛才怎么就不先將事情解釋清楚,還跪了那么久?!?/br> 云嬈見母親與容珺互動間充滿溫馨,神情逐漸茫然。 這是怎么回事? 她還記得半刻鐘以前,母親還十分不諒解容珺,不止對他極為冷漠,還故意冷言冷語,怎么一轉眼兩人便如此親昵? 就算是得知容珺對她有恩,知道他們兩情相悅,得以釋然,但應該也不至于轉變得如此快速才對? 云嬈可說越看越胡涂,岑太傅與溫斯年卻毫不意外,這也是為何溫斯年非得將容珺叫來的原因之一。 岑母從小就喜歡長得好看的人,若非如此,當年也不會在岑錚打馬游街時對他一見傾心,最后甚至不惜下嫁。